隔壁的王叔,是陳安林多年的鄰居,為人很不錯,他家有好幾個孩子。
王叔嘆了一口氣:“這年頭,真不是人過得日子啊,咱們黃土村500多口人,現在只剩下100多個了,剛剛,我家那孩子…………死了。”
“什么,死了。”
“嗯啊,我上次和你說的事…………”
“不行,肯定不行!”
“林家妹子,還這么倔么,反正,交換過來,我們起碼能活下去,反正,孩子都已經死了。”
“我家的沒有。”
王叔嘆了一口氣:“林家妹子,你家這孩子,可是一整天沒哭過了啊,連心口都沒起伏了,你沒發現嗎?”
“你這孩子,早就死了!”
“你胡說,你胡說。”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女人伸出手,抓起棍子,用力拍打著老王。
老王一把將她推開,叱罵道:“真是瘋子,你不愿意換小孩,我找人家換。”
說著,人離開了這里。
沒辦法,太餓了,孩子已經死了,對其他人來說,那還不如,易子而食。
周淑彤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摸著冰冷發硬的嬰兒臉,直接哭了:“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陳安林大老遠聽到老婆周淑彤聲音,目光頓時一凝。
隨后,他連忙加快腳步,追了出去。
“夫人。”
“相公。”
周淑彤抓住陳安林的手,痛哭流涕,“老王來了,他說,他說我們孩子…………死了。”
陳安林心頭一沉,低頭看了一眼孩子。
身體已經涼了。
“他騙我的,是嗎?是嗎?孩子只是睡著了!”
周淑彤想從陳安林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在看到陳安林默不作聲的樣子之后,
她沉默了。
“先吃點東西吧,睡一覺,孩子我來處理。”半響后,陳安林艱難說道。
“不,我陪著孩子睡。”
“那先把這幾條蟲子吃了。”
“相公,你吃吧,你干活累,要多補補身子。”
周淑彤如同一個老人,躺在床上,抱著孩子一動不動。
陳安林嘆了一口氣,他把蟲子放在碗里,隨后把找來的一堆爛樹葉放在邊上。
這是他們最近的糧食。
眼瞅著就要晚上了,肚子可以再餓一會,但必須要喝水。
他朝外面走去,準備進深山碰碰運氣。
順便,他準備看看昨天放的陷阱有沒有獵到動物。
步履蹣跚的走在山路上,陳安林越走越沒力氣。
“這日子,好艱難啊,可憐的孩子,才三歲就死了,早知道當初不該那么早生你。”
陳安林心中嘀咕。
走到一片林子里,這周圍有野豬的腳印,這讓他心中一喜。
“運氣好的話,也許…………野豬掉進陷阱也說不定。”
來到一顆大樹邊上,這里就是他之前放置陷阱的地方。
以前,這個陷阱經常抓到各類小動物,可是隨著干旱來臨,獵到的動物越來越少了。
這里的陷阱是一個被挖好的大坑,上面鋪著干草和樹葉,一旦有動物掉進去,基本上爬不出來了。
定睛一看,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陷阱還是完好無損,這說明,沒有捕獲到任何動物。
“果然,連年的干旱,連很多動物都活不下去了么。”
陳安林說著說著,無力的坐在樹下:“好想,喝水啊,人,好累啊…………”
“要是現在有一杯汽水在我面前,該多好,不不不,我的要求太高了,我只要求一杯白開水就好了,好想喝水啊。”
陳安林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能歇息。
因為,家里的夫人還等著他。
孩子已經死了,但家里還有人,他得想辦法。
咬咬牙,他再次朝山上走去。
叢林里,腐爛的動物尸體和白骨無數。
這些都是因為沒了水,而渴死的動物。
越看陳安林越是心驚,連動物都活活渴死了,這說明,這山上真的沒水了。
要是早點打井就好了。
陳安林嘆了一口氣,感慨生活的艱辛。
腐尸是肯定不能吃的,不過腐尸上面有很多蛆。
雖然有些惡心,但蛆也富含了豐富的高蛋白,總比真的活活餓死強吧?
情不自禁的,陳安林想起了貝爺。
貝爺說過,處于絕境的時候,只要能動的東西,都是能吃的。
于是,陳安林拿出一塊布,用竹竿做成的筷子,將蛆全部放到布上。
足足抓了上千條。
“可惜,還是沒有水,蒼天啊…………”
陳安林仰天看著天空:“水,水呢,我們怎么辦啊?”
沒有任何回應。
眼瞅著天色黑了,再不下去,山路都看不見了。
這個古代,可沒有手電筒啥的可以照明。
于是只能下山。
好不容易回到家,陳安林喊道:“娘子,我又找了一些蟲子。”
瞅了一眼桌上,樹蟲和爛樹葉還沒吃,這讓陳安林眉頭一皺:“娘子,你怎么不吃東西?”
沒人回應。
夫人還是保持著弓著身子的模樣,抱著懷里的孩子。
一絲不祥的預感,在陳安林心中浮現。
“娘子?”
“娘子?”
陳安林又喊了一聲。
周淑彤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聲息。
這一刻。
陳安林意識到了什么。
他顫顫巍巍走了過去,摸了摸周淑彤肩膀。
已經涼了,冰涼冰涼的。
“娘子,娘子啊…………”
娘子已經死了,是抱著孩子的時候死的。
轟隆隆…………
這時候,窗外傳來了雷鳴聲。
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烏云密布,狂風大作。
“哈哈哈,下雨了,要下雨了。”
“蒼天啊,你再不下雨,我們都要死了。”
“大家快出來啊,馬上要下雨了。”
“終于下雨了,嗚嗚嗚,嗚嗚嗚……”
村民們都哭著跑到外面大喊。
不過,陳安林沒有很高興。
他仿佛沒了力氣,頹然的坐在一邊。
人都已經死了,現在下雨,有什么用呢?
“娘子,都是我沒用,你能睜眼看看嘛?下雨了,有水了。”
陳安林搖晃著周淑彤,可惜沒有任何回應。
周淑彤早已經死了。
“嘩啦啦…………”
雨越小越大。
漏雨的破屋子里,水很快溢滿整間屋子。
人已經死了,活人還要活。
陳安林沒辦法,喝了水之后,艱難吃著蟲子。
第二天,雨過天晴。
陳安林給周淑彤娘倆裹了個破草席,挖了坑后,草草把他們埋了。
轉眼間,半年過去了。
雖然這地方不干旱了。
但由于之前借了地主一筆錢,年底的時候,剛剛收了莊稼的陳安林還沒來得及賣糧食,地主家的人就過來了。
“林淵,今年收成不錯啊,該還錢了,加上去年和前年的,今個一起交了吧。”
破舊的屋子里,包括黃友昌地主在內,一共來了數十個人,其余人全都是黃友昌的家丁。
陳安林臉色微變:“黃員外,去年和前年干旱,顆粒無收,能不能緩緩?我家里收成就那么多,你都拿了,那我怎么過活。”
“陳安林,本老爺借給你那就要趕緊還,你有沒有收成,關我屁事!今個我過來,就不是和你商量的,來啊,把糧食都拖回去。”
“不行,你們不能這么做。”
陳安林急了,這么多糧食都被拉走,他以后根本沒法生活。
“給我打!”
“我和你拼了。”
陳安林氣急攻心,抄起一塊石頭朝黃員外頭上砸去。
“啊…………”
黃員外當場斃命。
“殺人啦,殺人啦……”
很快,陳安林被捕快帶走。
對于殺人的事,陳安林親口承認,隨后被判處,終身監禁。
轉眼間,五年過去了。
陳安林逐漸習慣了監獄里的生活,每天和蟑螂老鼠為伴,聽著身邊犯人們的慘叫和牢騷,他已經習慣。
又五年過去了。
陳安林時不時想起自己孩子,這個時候孩子還活著,已經是個十一歲小伙子了。
這古代,男孩十三四歲就可以婚配,也許他有了喜歡的人也說不定。
又五年過去了,陳安林已經是個中年人。
每次看著這個監獄,陳安林心中感慨,這一世的平凡人生,也許就這樣過去了吧。
一個普通人,在沒有能力的情況下,想要一步步變強,真的很難。
在這里,他已經和獄卒混熟,獄卒們也挺可憐他,每天會給他好吃點的飯菜。
又五年過去。
陳安林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他知道,自己年齡大了。
三年過去,陳安林得了重病。
躺在干草垛上,陳安林的視線緩緩變暗,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終于在這天夜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回到游戲空間,面前顯示,平凡人生已經結束。
這次沒有星星數量,只有簡單的一行字:你經歷了很平凡的人生,悟透了人生真理。
陳安林撓了撓頭:“悟透了人生真理?悟透了嗎?”
講真,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悟透的意思。
但是,他感覺自己現在心態平和了很多。
就仿佛,萬事崩于面前,依舊面不改色。
也許這就是區別吧。
陳安林想著。
這一世,無比真實,父母的死,妻兒的死,依舊歷歷在目。
他現在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這時候,面前的救世卡再次出現。
第二場任務:救死扶傷。
“救死扶傷。”
陳安林眉頭一挑。
這是讓我一步步變強么。
陳安林心中思索,隨后,面前出現了任務信息。
“進入游戲。”
“正在載入副本中…………”
“任務介紹。”
“你救死扶傷的生活就要開啟,救死扶傷,有時候不但要救活人,也要救死人…………”
“叮!”
“主線任務:盡可能多的救助人吧。”
“任務時間:”
“任務提示:活人要救,死人也要救,幫人就是幫己。”
“活人要救,死人也要救。”
陳安林細細品味著這句話,這時候,面前黑光再次涌來。
“嗯?不會又要從娘胎里出生吧?”
陳安林有些虛,這種滋味,太不好受。
好在,面前的黑光散去之后,白光襲來。
與此同時,一個記憶在陳安林腦海升起。
“我叫林淵,我大學剛剛畢業,在一家叫德云殯儀館的地方工作…………”
“滴滴!”
這時候,汽車的鳴笛聲,打斷了陳安林思緒。
“小兄弟,到站了,你睡得挺香啊。”
司機師傅朝陳安林說道。
陳安林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坐在出租車內,現在是夜晚。
“怎么這么晚才來上班?”
陳安林下車后,抬頭看向自己要工作的地方。
德云殯儀館。
夜晚。
天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
“這個世界德云社還開殯儀館了?業務夠廣泛的啊。”
雜亂記憶涌來,陳安林嘆了一口氣。
他原本是醫學院一個大學生。
這個星球叫藍星,科技水平和記憶中的地球差不多。
區別在于,數百年前,各國境內禁區爆發,各國使出渾身解數封閉禁區。
可好景不長,禁區內邪物滋生,已然影響到了現實。
“兇殘異獸,寄生病毒,妖魔鬼魅,殘暴邪修,禁區安全部……”
這個世界太危險。
根據記憶,原主畢業后,就來到這里做一個入殮師。
何為入殮?
所謂“死三日而后殮。”
人死后不立即入殮,主要是為等候死者復活。如不復生,就舉行殮禮。
每個人都有一死,死法多種。
為了讓人體面離開,就需要舉行殮禮。
入殮師又叫做葬儀師,為死者還原未死之狀態。整修面容和身體,盡可能還原完整面容和身體。
這一行在古時候就有。
古時候,叫縫尸匠,摸尸人。
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賺死人錢的,其實能把這一行做好的人不多。
首先命格要硬,膽子要大。
原主其實也不想干入殮師,但窮。
他家中父母慘死禁區,親戚靠不到,自身沒特長,身上又沒錢。
而德云殯儀館給的實在太多了。
月薪2萬,包食宿。
對他這個剛踏入社會的學生來說,真香。
整理完記憶,陳安林明白了。
對于尸體什么的,他見過不知道多少,所以根本沒什么心理障礙,反正干就完了。
“這一世,任務是救死扶傷,可是我卻在殯儀館工作,難道是讓我救鬼?”
陳安林暗暗猜測。
突然,他想到了任務提示。
活人要救,死人也要救,救人就是救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