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陳恒略微思索了片刻。
如果只是想單純離開這里,從眼前情況脫離出去,那么自然獨自逃跑最快。
只要擺脫了大部隊,沒有了那些普通人拖累,那么不論怎么說,逃走概率都是最大的。
但如果從發展層面上考慮,那顯然就不是這樣了。
眼前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馬利克國的貴族后裔,每個人背后都有著潛藏的力量,與陳恒自己一般。
如果這一次能夠順利,逃到其他國度之中,那么憑借著這一次一塊逃亡的關系,便能借助著這些人的力量發展。
不論怎么說,一起共患難的情誼,還是十分夠分量的。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當然是留下,協助他們一塊逃離來的利益更大。
只是會更加危險。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兩個選擇都沒什么問題,主要是要把握好那個度。
陳恒心中閃過這念頭,靜靜望著外界。
在這時候,他還并未做出決定,只是轉身望了望身前。
身前,微風吹拂而過,帶來陣陣微涼的風。
這里是幾棟老舊的屋舍,屋舍很破敗,也很尋常,只是用幾塊木頭拼接起來的東西罷了,看上去應該是過往獵戶所廢棄的屋舍。
不遠的地方,兩個女孩躲在屋舍旁邊,在那里小聲哭泣。
災難來臨,傾覆的不止是國家,他們這些原本依靠在集體之上的個體也受到了劇烈影響。
兩名女孩,陳恒記得原本是一個子爵的女兒,原本生活無憂無慮,平日里參加宴會,歌頌著美好的詩歌,不需要為生活而憂愁。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他們一輩子都會衣食無憂的生活,平日里最大的煩惱,或許就是周圍的那一點瑣事。
在半月之前,陳恒記得,兩個女孩還在暗戀著某個英俊的青年騎士,為自己那卑微的愛情而嘆息。
不過到了現在,馬利多國滅亡,兩個女孩的生活轉眼變化。
外界的生活撲面而來,但隨之而到的并非她們過去所想象的浪漫與冒險,而是殘酷與無情。
來出發之前,他們這一行人還有上百人,不少人身邊還帶著仆從,但是轉眼之間,就剩下了這不到十人。
死亡與刀劍纏繞在人的心頭,不少人在夜夢之中,都會做到噩夢,生怕自己被追殺的騎士所追逐上,格外危險。
陳恒的視線從兩個女孩身上轉移,望向一邊的祭祀身上。
與兩個女孩相比,那個祭祀同樣是女性,只是看上去要成熟一些,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
女祭祀名叫艾麗爾,在馬利多國滅亡之前,就是月光女神的祭祀,不過僅僅只是見習祭祀而已。
正式的祭祀,需要獲得神祇回應,真正覺醒神術才能做到。
這也是世俗中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一般來說,覺醒了神術的祭祀,已經能夠與覺醒生命之力的騎士相提并論了,雙方各有側重,不過地位都很高。
祭祀往往屬于神殿,至于生命之力,往往屬于那些貴族騎士。
不論哪一個,世俗地位都很高,屬于貴族階級。
不過可惜的是,艾麗爾僅僅只是見習祭祀,不然的話,這一次逃離也會輕松許多。
正式祭祀能夠使用治愈性的神術,若是艾麗爾能夠使用,這次逃亡的時候,也不至于會死上那么多人。
認真注視了片刻,陳恒隨后轉過身,繼續望向一邊。
在篝火前,此前的中年男子與另一個青年在那里一齊坐著。
其中,中年男子身上穿著身黑色的鎧甲,模樣看上去與正常鎧甲有些不同,手上拿著些干糧,慢慢啃著。
至于中年男子一旁的青年,手上則拿著一塊剛烤熟的肉塊,在那里認真啃著。
似乎感受到陳恒的視線,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既然醒了,就過來吃點東西吧。”
“我們接下來還要趕很長時間的路,趁現在盡可能多吃點東西,免得接下來沒力氣跑路。”
他笑著說道,眉宇間帶著中莫名的堅定,縱使位于眼前這種情況,似乎也絲毫不覺得氣餒,仍然充滿了一種力量。
聽著他的話語,陳恒走了上去,順手接過對方手上遞過來的干糧。
“這個時候生火,不怕被發現么?”
他望著身前燃燒的篝火,隨意開口說道。
相對于吃點干糧,升起篝火無疑更容易引人注意,而且還有可能會吸引四處的野獸。
對于正處于逃亡的一行人來說似乎并不算合適。
“無所謂了。”
青年聳了聳肩,開口笑道:“如果能有野獸過來,那正好加餐。”
“至于追兵,那其實也無所謂。”
“反正看現在這情況,不論我們做什么,他們其實都追的上來。”
奧羅帝國所信封的神祇,乃是傳說中竊取了萬初之火的陰影之神。
這一位神祇所掌控的權柄除了陰影之外,還有追蹤,乃至于盜賊。
受這位神祇所影響,祂的信徒大多數同樣有著一手上好的潛伏與追蹤手藝,甚至還具備相關的神術。
這一次追殺的人里面,就有這樣的專業人士。
而顯然,不論是升起篝火也罷,不升起也好,他們總歸沒法躲過這些人的追殺。
遲早都是要面對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想到這里,陳恒點了點頭,臉色平靜,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吃著手上的干糧。
干糧是用小麥粉做的,十分干澀,味道上并不算好,不過現在也不是挑剔的時候了。
陳恒將手上這塊干糧吃完,身上原本殘留的疲憊與饑餓感似乎也消退了些許。
在常人不知道的地方,在陳恒的體內,一種未知的變化正在產生。
隨著陳恒正式來到這個世界,此前殘余的真靈之力也被他一齊帶到了這具身軀之內,開始逐漸幫助這具身軀蛻變。
在真靈之力的影響下,這具身軀的內在正在迅速增長,向著更高的程度進發。
此時此刻,幾乎每隔一點時間,陳恒的力量都會迅速增長,迅速恢復著。
盡管只是曾經殘缺的一點力量,但對于陳恒此刻來說,其實也相當可觀了。
至少,按照陳恒的估計來看,等到他將這部分力量消化,他的實力,應當也能恢復到媲美正式巫師的地步。
這種程度的實力,其實已經相當可觀了。
縱使面對眼前的危局,應該也不成問題。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此刻,陳恒的心情還算平靜,就這么默默在這里坐著,打量著四周。
在周圍,排除其余的幾個女子不談,那中年男子與青年兩人,其身份倒是十分特殊。
對方雖然來自馬利多國,但對于自己的身份,卻并沒有多提過,似乎并不想說。
陳恒的前身,過往的時候也未曾見過對方。
而這兩人之中,那中年男子名為拉穆,實力十分強大,至少有學徒級的水準,但對那青年卻很恭敬,似乎是那青年的仆人。
至于青年則是十分神秘,陳恒到目前來說,也僅僅只知道對方的名字,換做赫多西里。
不過,盡管并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從對方之前的表現來看,對方應當的確是馬利多國的人,只是身份神秘了一些。
在這沿路之上,也正是赫多西里兩人的實力,才讓他們得以逃脫,一路抵達這個地方。
毫無疑問,這兩人的身份絕對不凡。
陳恒心中閃過種種念頭,這時候暗自思索著。
四周,大地看上去荒蕪一片,一切似乎都很平靜。
看這樣子,那些人一時半會,還沒有追上來。
這倒也并不奇怪。
馬利多國滅亡,從這里逃亡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在不清楚具體身份的情況下,他們與其他逃亡的隊伍相比,其實也沒什么稀奇的。
或許在這個時候,那些追殺的人已經去追殺其他人了。
在此刻,有不少人心中都這么想著。
“從這條路離開,再走出半月時間,就能走出這片平原,抵達卡羅。”
“到了那里,我們就能安全了。”
一旁,赫多西里的聲音傳來,在此刻響起。
他望著前方默默哭泣的兩個女孩,開口安慰道。
卡羅,這是與馬利多王國接壤的國度,實力在這附近的諸多國度中不斷強大,但也不算弱小。
奧羅的人縱使追殺,也不可能跑到卡羅的地界上去。
所以,只要跑到了那處地方,他們就算是安全了。
等到安全之后,以他們各自身上所攜帶的財物,縱使沒法恢復之前的生活,但至少也能過的安穩些。
在這里坐了片刻,過了一會后,他們繼續起身,開始跋涉向前,繼續行走。
這個過程十分考驗人的耐力。
畢竟在現在,他們可沒有馬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步行。
如果只是單單幾個男性倒也罷了,但隊伍中的幾個女孩顯然體力上有所不如,耐力上也是如此。
畢竟,她們過去都是貴族家中的小姐,論及耐力來說,可能還不如尋常人家中的村婦。
畢竟按照這個時代的習慣來說,那些人平時都需要負責繁重的體力勞動,體力與耐力也不算差。
但這些貴族小姐,顯然就不行了。
受限于此,他們的行進速度不得不放緩。
不過盡管如此,但赫多西里卻并未說什么,甚至沒有放棄這些女孩的意思。
陳恒暗自注視著他的舉動,不過卻并未說些什么。
認真來說,如果他是赫多西里,絕對不會將這些累贅帶上,會在路上找個地方安置。
不過在另一方面,嚴格意義上來說,陳恒的前身其實也是累贅之一。
在此前的戰斗中,這具身軀的前身重傷無法行動,同樣是赫多西里與拉穆兩人背著他,一路走到了這里。
在某種程度上,不討論實際,僅僅只是品德的話,這兩人無疑都十分出眾,算是高尚之輩。
時間緩緩而過。
跋涉的時間過去了數日。
在數天時間里,身后的追兵并未追上。
而眼看著,他們就要穿梭眼前的通道,從這處地方離開了。
感受著這些,他們不由松了口氣。
看這樣子,艱難的日子很快就將結束。
而在這一天傍晚,他們來到了一處村落。
“這里........”
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望著前方的情況,赫多西里皺了皺眉頭,這時候突然覺得有些意外。
眼前是一處十分尋常的存在,四周都是木屋,周圍涂上了紅色,看上去有些鮮艷。
一眼望上去,這處地方似乎顯得十分平常,并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只是個尋常的村落罷了。
但不知為何,赫多西里卻覺得,這里有種莫名的古怪感覺。
四周的建筑似乎尋常,但眼前這處地方卻是死氣沉沉的,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一片沒有人生存的死地一般。
顯得很古怪。
“大人.......”
在赫多西里身旁,拉穆緩緩走上前,望了望四周的天色,隨后開口:“已經快要晚上了。”
“已經到這時候了。”
赫多西里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之后,還是帶著身后的人走了進去。
如今的天氣還算涼爽,不算酷熱,也不算嚴寒。
但是露宿在外面,總歸是不算舒服的,尤其是對那幾個女孩而言。
現在既然有現成的屋舍,那么若是不利用一下,未免有些可惜。
于是,他帶著人走入其中。
到了這時候,他才看清這里的具體情況。
四處的模樣顯得十分陳舊,在各個地方,還積滿了灰塵,看這樣子應該很久沒有人過來居住了。
這里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廢棄村落罷了,并沒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一眼望上去也很尋常。
“是錯覺么?”
將四周檢查過一遍,回想著方才的那種感覺,赫多西里不由閃過這個念頭。
他已經將四處檢查過一遍了,但四周卻并沒有檢查到任何異常,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出于謹慎,他還是沒有答應那幾個女孩要求希望一人一間屋舍的請求,讓他們全部待在了一塊,沒有離的太遠。
陳恒的屋舍,也被安排在一邊,距離其他人并不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