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量實在太驚人了。”
譚慶谷表情興奮,對高原說道:“昆侖問道目前的訪問量,已經達到了日均千萬級別,要知道,我們是一個純粹學術網站,而且還完全使用中文,能有今天這樣的熱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高原輕輕頷首,等這段時間的熱度下去,昆侖問道的流量必然也會下跌,但無論如何,目地已經達到了,并且遠遠超過預期。
隨著昆侖問道的熱度直線飆升,更多國內相關研究機構,也紛紛伸出橄欖枝,給予昆侖問道版權授權,以便于充實數據庫。
總之,高原自己努力,加上軍方帶頭支持,以及其他科研院所幫助,竟是真把昆侖問道給做了起來。
在材料學這個領域里,全球有四大頂級期刊,分別是自然,科學,北美化學學會出版物,以及先進材料。
而現在學術界普遍認為,由于昆侖問道這個怪胎突然出現,材料學四大頂刊的地位,已經被徹底動搖了,將來甚至面臨重新洗牌的風險。
譚慶谷認真的對高原說道:“我現在有兩個想法,第一,訴諸法律,起訴那些非法翻譯您論文的行為,把他們告上法庭!”
“第二,趁著如今的時機,我們是不是考慮在昆侖問道的基礎上,創辦一份自己的學術期刊?”
高原微微一笑說道:“你說的這兩個問題,我剛好都想過。”
“首先,起訴這種事情不要著急,我們發個聲明,保持追究責任的權利就可以了,畢竟如此大規模的翻譯傳播,我們走法律途徑并不現實,打官司也是要花錢的,總不能起訴整個學界吧。”
“但是我們可以保持追究責任的權利,今后如果與西方學術界發生沖突,我們可以把這條祭出來,作為打擊對手的武器。”
“至于期刊的問題,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天時地利人和,不僅應該推出我們自己的學術期刊,更應該趁熱打鐵,快速推出,最好下個月就能正式刊印。”
“名字我看就不要變了,不過要加上后綴,就叫昆侖問道-材料學吧,如果今后我們還要推出物理期刊,就叫昆侖問道-物理學,以此類推。”
譚慶谷驚訝于高原的野心,似乎他想把昆侖問道,辦成大型綜合學術期刊,并不是僅僅打算只專注于材料學這一個專業。
春節過后的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忙碌。
高原將公司日常工作布置完畢,這才和和許輕舟等人,去了中化集團旗下的曙光研究院。
得益于昆侖公司從去年開始的一系列高調舉動,如今高原等人早已名聲鵲起,而且他們來之前,總裝備部還專門打過招呼,所以毫無意外的,受到了極其隆重接待。
曙光研究院在風光秀麗的桂林,接風晚宴便在江邊一處頗為豪華的酒店舉行。
廣西本地的菜色以酸辣為主,很有一番風味,只可惜高原過年時候喝多了,有點后遺癥,對酒精產生了一些厭惡。
再加上他本就不喜歡和別人客套,所以酒席未散,他便借口上廁所,悄悄從飯店里溜了出來。
想著桂林山水甲天下,下次再來也不知何年何月,高原拾級而下,想到江邊看看夜景。
結果他卻在階梯盡頭,遇到一個熟人,名字似乎叫李長興,曙光院陪同人員中的一位,搞技術的。
和那些行政人員相比,李長興就仿佛是個悶葫蘆,他不善言談,自我介紹后便坐在角落里喝悶酒。
“高老板,您抽煙嗎?”
李長興感到意外,有點拘謹的笑了笑,遞過來半盒皺巴巴的香煙,玉溪牌。
“謝了,我不會抽煙。”高原十分客氣的拒絕。
李長興沒多說什么,自己掏出一支點上,看他熟練的架勢,應該是老煙槍了。
“沒想到在這里遇見您。”
“彼此彼此,都是跑出來躲酒的,咱們就不要相互吹捧了吧。”
“高老板果然風趣,不知今天下午,您參觀我們的航空輪胎實驗室,覺得怎么樣?”
高原蹙眉,盯著江上影影倬倬的月光,“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呢?”
李長興微微一怔,“自然是想聽真話。”
高原搖了搖頭,“沒戲,來之前我以為是化學材料方面的問題,只要對橡膠基材,粘合劑,硫化劑等等進行改造,就能夠生產出和輪胎三巨頭一樣優秀,甚至比他們更優秀的產品。”
“可是在你們那里看了一圈我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輪胎的問題,并不僅僅是因為材料學,連制造輪胎的機器也差了不少啊。”
“盡管我不是什么專業人士,但根據我的觀察,下午那臺輪胎成型機,或許制造普通汽車輪胎沒什么問題,拿來造航空輪胎,精度只怕還遠遠不夠吧。”
高原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誰想李長興竟難掩激動之色,用力一拍江邊的欄桿說道:“高老板不愧是一代天才,您講的實在太對了!”
“航空輪胎這個東西,幾乎完全被三巨頭壟斷,之前我在日本工作的時候,普利司通的成型機就是自己獨立設計并且制造的,具體參數對外完全保密。”
“真要論基材質量和化學性能,其實各家都做的不差,特別是德國馬牌的橡膠基材,或者日本橫濱的粘合劑,都是行業里鼎鼎大名的存在。”
“可是現實世界里,普利司通,米其林,固特異,輪胎三巨頭幾乎占據了全球百分之五十市場份額!其原因,就在于他們手里的技術實在太多了,連他們的輪胎成型機都是自己研發,無論你花多少錢,都不可能在市場上買到!”
高原想了一想說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根據全球調查公司IDC的數據,2019年,法國米其林和日本普利司通的研發投入,都在十億美元左右,而北美固特異和德國馬牌的研發投入,都在五億美元。”
“至于我國嘛,研發投入最高的是玲瓏輪胎和三角輪胎,分別花了六千萬美元,其余廠家投入更少,甚至幾乎就沒什么研發。”
“科技是公平的,研發投入幾十倍的差距,放到產品上,自然就是性能落后,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技術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對了,剛才你說曾在日本工作?”
李長興點了點頭,“我博士畢業于東京大學,主修材料工程,后在普利司通任職了七年。”
高原微微一怔,東大的博士,還曾經在普利司通工作過七年,怪不得他今天被領導叫來,原來是位高端人才啊。
高原笑了笑,“那你怎么又回來了呢?曙光院可給不了你普利司通的待遇,薪資恐怕要下降一大截吧?”
李長興點了點頭說道:“是下降了很多,但也沒有辦法,母親去年病了。”
李長興解釋自己為什么回國,高原聽罷,頓時產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情緒,原來啊,李長興母親也和高原他爹一個毛病,腦梗塞。
說起來,腦梗塞這病可真是急死個人,十有八九要落下后遺癥。
高向南同志是腿腳不太靈活,而李長興母親傷到了語言神經,不會說話了,另外腿腳也不太利索,但不如語言方面嚴重。
李長興父親死的早,家里就母子倆相依為命,現在母親一病,李長興又是個孝子,他幾乎沒怎么考慮,就選擇了回國。
回國后,李長興被曙光院聘請,做了航空輪胎項目的副總工程師,在按資排輩的國內,這已經算非常破格了,
但高原看李長興說起這些事情時候的語氣,估計也不怎么得志,畢竟是個副職,權利有限,再加上工作單位又是大型國企…
高原和李長興聊的很投機,在江邊站了足足半個小時,可把大家給急壞了,不停給他打電話,于是高原和李長興只好又往回走。
“現狀高老板已經看到了,不知您打算怎么辦?”李長興認真的問道。
高原抓了抓頭發,“航空輪胎這個東西,難度比我預計的大多了,可我總不可能再去搞機械自動化,重新弄一套輪胎成型機出來吧?。”
“所以呢,我現在只剩下一個選擇。”
“您是指?”李長興露出非常感興趣的神色,同時他又有點擔心,怕高原打退堂鼓。
“我打算把現在的輪胎生產工藝,一個不留,全部推倒。”高原一邊看著腳下的階梯,一邊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