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大家來到昆侖實驗室。”高原笑著迎上白宏遠等人說道:“早就聽許輕舟說過幾位的大名,如今能在這里相見,實在是榮幸之至啊。”
年齡稍大的宵暉說道:“高老板千萬不要客氣,我們和許輕舟是多年同事兼好友,而且貴公司的X系列纖維橫空出世,極大提振了我們這些做基礎材料之人的士氣,幫忙也是應該的。”
譚慶谷道:“現在誰還不知道高老板的大名,能到這里來,親眼看看X纖維的誕生,對我們也是一種學習,搞不好還會見證歷史呢。”
這些高級人才的到來,讓昆侖實驗室里頓時熱鬧了許多。
一陣寒暄后,高原告辭,去找曹非魚,落實這些外援的待遇問題。
盡管他們是臨時過來幫忙的,但也總不能虧待人家不是,衣食住行和獎金,各方面都要安排妥當。
另外,X2型纖維上市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周了,高原還要查一查公司的財務狀況。
廠區其實蠻大,除了實驗室之外,曹非魚還讓人買來床鋪家具,設置了食堂和茶水間,供大家吃飯和歇息,買了一輛別克GL8和一輛豐田考斯特,專供研究員們往返市中心。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工業區的劣勢還是漸漸顯現了出來。
把一支研究團隊放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真的太不方便了,本來昆侖公司就對高水平研究者沒什么吸引力,招聘的時候人家一聽,要去老遠的工業區上班,便紛紛打了退堂鼓。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曹非魚按照高原的要求,構建了財務部,商務部,人事部,行政部,但真正高水平的人才,卻并不容易找到。
“現在想想,還是你當初的判斷正確啊。”曹非魚無奈的笑了笑,“大城市提供的不僅是便利和繁華,更具有人才虹吸效應,在中小城市招人實在太難了,何況我們還在鳥不拉屎的郊區,周圍連個電影院都沒有。”
“至于許輕舟那批人,他們是國家隊委派到咱們當地工作,說不定再過幾年,又會被調往別的科研院所,所以不能算本地人才。”
“努力賺錢吧,回頭我們去北上廣深買樓,搞個集團總部什么的。”
高原蹙眉,砸吧了兩下嘴,“還是租辦公樓靠譜,別看咱們現在效益不錯,但北上廣深買樓這種事情也是不敢想啊,該死的房價,早晚把我們這些做實業的,全部活活逼死。”
“對了,X2型纖維開始放貨了,上周的財務怎么樣?”
曹非魚拿出整理好的報表放在桌上,“上周出貨量為一千兩百噸,其中X1型纖維由于季節的關系,銷量降到了三百五十噸,剩下八百五十噸為X2型,平均每噸毛利潤能達到兩萬三千元左右。”
高原看著上周的財報,陷入了沉默。
報表上寫的清楚,代工廠超達上周的總產量也是一千兩百噸,全部銷售一空后,庫存為零,這是典型的供不應求。
不過這僅僅是X2型纖維正式出貨的第一周,相信隨著代工廠那邊的磨合程度增加,產能會逐漸上來的,但是以超達廠的規模,最高恐怕也就每周兩千幾百噸而已。
“你接著忙吧,我約了南化的李光達,談代工的事情。”高原對曹非魚說道。
他作勢要走,卻被曹非魚一把攔住,“南化是國營大廠,如果能談成,產能會暴增一大截,我們是不是先做個降價預案?”
高原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好的東西從來不便宜,我昨晚思考了整整一夜,決定還是不能降價。”
曹非魚微微一怔,“可是日本貨已經降到每噸不足七千元了!而我們的X1和X2型纖維絲,噸價高達三萬元,X2型纖維絨,更是達到了每噸六萬元呢!”
曹非魚的顧慮可以理解,如此懸殊的價格差距,足以讓相當大一部分客戶,倒向競爭對手的陣營。
實際情況也的確如此,當日本貨率先大幅度降價傾銷后,原本從早到晚沒有停歇的催貨電話,驟然間少了許多。
原因無它,客戶既然已經拿到了廉價日本貨,對X2型纖維絨的需求,自然也就變的不那么迫切了。
“現在我們的大多數客戶,都表示會用日本貨作為銷售主力,然后用我們的X2型纖維,打造售價更高的系列,你應該知道高檔系列意味著什么的。”
曹非魚異常認真說道:“高檔意味著低銷量,而歐美日韓廠家雖然犧牲了利潤,卻保住了市場份額,今年冬天,他們保住份額,不至于一敗涂地,明年冬天,等他們積蓄起足夠的力量,就可以對我們發起絕地反擊!”
“面對那些統治化纖行業上百年的巨無霸,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啊!斬草還要除根,這可是你說的。”
高原微微頷首說道:“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價格并不是萬能的,否則小米早就把蘋果干掉了,老羅早就應該繼承喬布斯的衣缽。”
“會不會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呢?”
“因為我們的存在,日本貨就算降到成本,也很難賣掉?”
“而我們的產品因為科技含量足夠高,即便利潤巨大,也依然勢如破竹?”
“仔細算一算,用X系列纖維和用日本貨相比,每件衣服增加的成本不過幾十元而已,或許床上用品會稍多一點,但這也未必就會成為消費者購買的障礙。”
聽了這番話,曹非魚當即愣住了。
從理智的角度來說,高原講的這種可能性當然存在,只不過曹非魚聽到日本貨降價的消息后,本能就想到了跟隨降價策略。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到東風。”
“科技和資本,究竟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想知道呢。”
“對了,幫我聯系一下吧,如今依然愿意與我們深度合作的客戶,我想請他們吃飯。”
高原念叨,他扔下這幾句話,徑直走出了財務室。
依然是那輛開了十幾年的本田雅閣,高原馬不停蹄,去到當地最大的南方化纖集團。
想當年,高原父親之所以和超達化纖合作比較多,與南方化纖合作比較少,主要原因僅僅是國營企業做事比較繁瑣,不像民營企業那樣靈活而已。
但要說規模,南化起碼相當于三個超達,設備也是全新的。
然而高原并不知道,自己現在雖然不是什么重點關照對象,但遠在帝都那紅磚高墻之內,他也是被掛了號的。
吳東明回帝都之前,就托人輾轉和南化的李光達打過招呼,于是高原驚喜的發現,自己和國營大廠談合作,竟然十分順利。
接下來整個九月下旬,高原都忙的不亦樂乎。
他一方面盯著南化集團上產能,另一方面與合作伙伴緊鑼密鼓的籌劃,準備發起秋冬攻勢。
價格高原是不準備降的,自己成本就六千三百元,降價就等于賠本自殺,但這口氣又不能不爭。
于是,一場科技VS資本的交鋒。
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