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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就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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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了。”

  “現在二次元文化真的越來越流行了,你能想象嗎?今天我坐地鐵的時候,竟然碰見了四個lo娘,三個漢服,外加一對Coser…”

  “咦?怎么有這么多好吃的?還有啤酒?”

  “我說高原,該不會是你這家伙中彩票了吧?又或者被哪個有錢的的富婆看中,從此少奮斗二十年?”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九點,曹非魚同學才帶著一臉疲憊回到家中,很快就被客廳里滿滿一桌子菜驚到了。

  雖說大多是外賣和樓下鹵味店的熟食,但數量著實不少,更還有一整箱青島奧古特啤酒。

  高原打開一罐啤酒,笑著對曹非魚說道:“我倒是巴不得少奮斗二十年吶,坐吧,咱們邊喝邊聊。”

  曹非魚高興的答應,他先去洗了一下手,然后在高原對面坐下,兩個人抓起啤酒杯,一通噸噸噸噸。

  “我說,今天究竟什么日子,你怎么買了那么多好吃的?”曹非魚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好奇的問。

  高原給曹非魚倒酒,“算是告別宴吧,我已經決定明天回家,投身紡織大業了。”

  “這么突然?”曹非魚先是驚愕,隨即臉上露出苦笑,“如果不好好努力,就只能回家繼承家業,原來說的就是你啊。”

  “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很討厭家里的工廠,怎么會突然轉變呢?”

  高原想了想,即便曹非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系統這件事,還是不能告訴他。

  “大概是因為不甘心吧。”高原淡淡說道。

  “不甘心?”曹非魚狐疑。

  “我四叔把工廠搬去越南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高原問道。

  噗呲~

  曹非魚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段子,差點把口中啤酒噴出來。

  “知道知道,因為是面料廠,所以年輕的越南女工很多,坊間傳聞,你四叔在越南快活的緊,過年回家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他還到處找人買藥,說要補補自己的腰子呢。”

  高原無奈搖頭,他并不反對四叔的私生活,只是覺得他這人沒有節制,一輩子的追求,大概也就是錢和女人了。

  “不僅是我四叔,陸宇明把廠子搬去了孟加拉,張喜來去了柬埔寨,杜平算比較倒霉的,把工廠搬去印度,又趕上時局變化,這次怕是要賠掉褲子呢。”

  “我想了想,當年和我爹一起打拼的叔叔伯伯,如今竟然沒有一個留在國內,不知不覺,大家都把工廠搬到東南亞去了,也就我爹那個傻子,還在苦苦堅守。”

  “別人或許不曉得,但咱們都是清楚的,當年市里少說幾千家紡織服裝廠,如今還剩下幾個?”

  “這些年,大家都在關注互聯網,金融地產,關注網紅和大大小小的明星,卻哪里知道制造業的凋零。”

  “人人都稱贊大國重器,人人都說實業才是國之根本,金融只是虛擬的泡沫,互聯網哪怕再強大,也要以制造業為依托。”

  “可是實際情況卻是,人人都想去做金融,人人都想進騰訊和阿里,人人都看不起制造業!”

  “正所謂,大國重器你去做,日進斗金我來搞,勸別人安貧樂道,對自己喝酒泡妞。”

  “反正啊,我就是不甘心。”高原聲音有些低沉說道:“我想造出真正全球領先的產品,想讓那些為了蠅頭小利,把工廠搬到國外的人,賠掉褲子。”

  高原抬頭,已有幾分醉意的他看著曹非魚,“這么說可能有點狹隘了,但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的嘴臉,走都走了,還不停向我爹炫耀,背后夸自己精明,罵我爹傻子。”

  曹非魚輕輕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資本論里早就講過,絕大多數資本家只在乎利潤,心中并沒有祖國。”

  酒喝了很多,話也說了許多。

  其實系統什么的只是契機,就算沒有系統,高原依然覺得照這么搞下去,制造業遲早要出大問題。

  根據2018年世界銀行的報告。

  在華夏,機械工程師的平均年收入是76140元。

  IT工程師的平均年收入是132042元。

  差距竟然達到了近五萬元之多,而且還有繼續拉大的趨勢。

  大家都是工程師,英文都叫Engineer,一樣經歷了十幾年寒窗苦讀,結果到最后,卻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以制造業霸主德國為例,同樣是2018年世界銀行的報告。

  在德國,機械工程師的平均年薪是67500歐元。

  IT工程師的平均年薪是55776歐元。

  你或許會說,德國沒什么IT企業,互聯網遠沒有華夏發達,所以機械工程師的收入,才會高于IT工程師。

  或許吧,但無論如何,作為同樣受過多年教育的工程師,社會的棟梁,工資差距卻如此巨大,這樣真的好嗎?

  虛擬經濟受到全民空前絕后的追捧,人們對互聯網企業家奉若神明。

  與此同時,生化環材勸退,機械勸退,土木工程勸退,大家都擠破頭去做互聯網,卻沒有人在乎實業,這樣真的好嗎?

  第二天剛好周末,曹非魚不用上班,所以他幫高原收拾行李,并且陪他一起去到火車站。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廳里,高原心中頗多感慨。

  想當初,剛剛大學畢業的自己,拒絕到工廠幫忙,一心想要追尋馬老板的腳步,成為一名光榮的IT業韭菜。

  結果一年多下來,曹非魚這個本來沒打算進入IT業的家伙,進了一家互聯網公司,而高原卻連續求職受挫,到最后也沒搞清楚阿里集團的大門朝哪邊開。

  “牲口,我馬上就要滾蛋了,今后你一個人在杭州,凡事小心點。”高原用自嘲的口吻說道。

  曹非魚不以為然道:“等你這個富二代繼承了家業,大不了我就回去投靠你,以咱倆二十年的交情,怎么你不得賞我口飯吃。”

  噗呲~

  高原差點笑噴了,“還富二代呢,負二代還差不多,我爹那頭倔驢,為了撐住工廠,早把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等待我的恐怕不是跑車豪宅,而是父債子償吶。”

  曹非魚沒多說什么,高原家如今的情況,他其實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不提也罷,大家兄弟一場,高原能拿自己家里開玩笑,曹非魚卻不能戳人家的心窩子,這是做兄弟的底線。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曹家父親有大才,給他起名字之時,參考的就是這句典故。

  成年后的曹非魚,繼承了父親的七分神采,只是那不緊不慢,對什么事情都不是特別在乎的性格,有時候也挺讓人著急的。

  就這樣,兩個好朋友依依惜別。

  高原從曹非魚手中接過自己的雙肩包,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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