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娜還在發愣之際,夏凡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掠至她面前,“快走!塔要炸了!”
塔要怎么炸?
龍女的腦袋雖然還沒轉過彎來,但身體的本能已經跟隨夏凡做出了反應,她原地盤旋半圈,向希拉城尚未被太陽神陰影覆蓋的區域奔去。
才剛飛了不到數息時間,一道極為刺目的光芒突然映亮了整個大地!
“不要回頭,繼續跑!”夏凡大喊道。
在這道光芒的照射下,就連被黑暗籠罩的王都都仿佛亮堂了幾分,龍涎河的粼粼波光則變成了耀眼的銀白色。如果不是對方的語氣極為凝重,奧利娜絕對會忍不住回頭張望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接著她看到大地出現了一道“波紋”。
它的擴張速度極快,幾乎瞬間就追上了兩人,并與遠處的山丘和希拉城墻碰撞在一起。兩者接觸的剎那,能看到明顯揚起的白煙與塵埃。
那是什么——
不等奧利娜問出口,一股滾燙的熱浪瞬間拍在了她的身上!
兩人像脫線的風箏一般,眨眼便被拋甩出去,在天旋地轉中,她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颶風推動著自己前進!
問題是這種強度的風暴理應只會在大海上出現,天上連一片烏云都沒有,怎么可能產生如此猛烈的氣浪?
直到這時,撕裂天地的爆炸聲才從登龍塔方向傳來——
隨著這聲轟鳴,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團沖天而起的火球,那火球是如此明亮,幾乎不遜于初生的太陽!
這或許就是夏凡讓她不要回頭的原因。
可登龍塔不是一座古老石塔嗎?
為什么它倒塌時能引發這么驚人的聲勢?就算把希拉城所有的火藥拉到一塊,估計也達不到這個效果。
還有夏凡背后那對夸張的翅膀……
她隱約意識到,圣翼群島國的歷史恐怕將在今天發生巨大轉折。
爆炸的余波過后,登龍塔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仿佛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由于夏凡和奧利娜飛得足夠高,氣浪也只是推動他們翻滾了數十圈,并沒有造成太多實質性的損傷。很快兩人便帶著昏迷的塔克西絲降落在白沙號上,并立刻叫來精靈醫師對其進行祛毒治療,以穩定少女的傷勢。
得知黎和千言都已安全返回,并且成功救出血族公主后,夏凡終于放下心來。雖然誰也沒料到神臨典禮最后會演變成這樣,但對于行動時機來說卻挑選得恰到好處——足夠大的混亂讓教會的管控能力降到了極點,舊王宮儼然成為了一個無暇顧及的地帶,等到他們發現納塔庭王室人質消失不見時,只怕白沙號都已經回到金霞城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見下那位公主,夏凡便遇見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教會的紅衣祭司阿雷克。
他半身染血,手臂只剩下一條,雖然經過緊急包扎后暫時沒了性命之憂,但精神看上去仍十分萎靡。他落在白沙號上時身邊并沒有隨從,應急處理都得自己動手,對于一名身居高位的大祭司而言實屬狼狽不堪了。
“你……還好吧?”夏凡打量了他片刻,“要不要讓我們的醫師給你檢查一下?”
“謝謝,但是不必了。”阿雷克露出一絲苦笑,“我的傷勢并非邪魔造成,而是我自己動的手。這種損傷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復原,相反用魔力治療的損耗過大,如果可以,我希望閣下的醫師能將治療術用在那些更需要幫助的普通人身上。”
“自己動的手?”
“是。如果不這么做,我只怕當時就會落得和教皇冕下一樣的下場。”
夏凡頓時來了興致。
他也想知道,教廷區內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讓好端端的神臨典禮變成如今這副慘狀。
“放心,我會把自己了解的情況都告訴你的。”阿雷克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過在那之前,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你說。”
“我的手下看見您剛才一路從登龍塔方向飛來,而且手中似乎還帶著永翼小姐……請問這是真的嗎?”
原來如此,夏凡恍然,這便是紅衣祭司急匆匆趕過來的原因。不過他的行蹤被發現也正常,碼頭區本身就有不少龍裔在活動,有的是搬運家財的貴族,有的是指揮民眾避難的教會祭司,他當時只想著早點返回白沙號給塔克西絲續一口命,并沒有刻意去避開人群的視線。
“沒錯。我收到情報說,有可疑人物在一路尾隨這支前往登龍塔的隊伍。出于安全考慮,我也去登龍塔轉了一圈,正好撞見了塔克西絲。當然……也遇上了想要謀害她的敵人。”夏凡直言不諱道,“教會內部出了問題,這次試煉分明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陷害,好在她足夠強大,才撐到我趕到的一刻。若是再晚上半步,她估計都兇多吉少。”
聽到此言,阿雷克的神情放松不少,隨即又露出一絲慚愧之色,“您說得沒錯,為神臨典禮準備的迷鎖法術被人暗中動了手腳,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解釋能讓赫拉之神變成這副模樣。雖然還未查清楚是誰干的——”
“是紅衣祭司梅恩。”夏凡直接給出答案道。
他不由得一愣,“你知道?”
夏凡將塔克西絲的發現簡單講述了一遍,“我不太清楚教會內部的事情,不過連最年輕的審判長都這么認為,應該十有八九不會錯了吧。”
“果然是這樣……”阿雷克的語氣中多了一份悵然。看得出來,事發之后他并不是對嫌疑人毫無懷疑,只是缺乏實實在在的證據罷了。
“她人呢?”
“和大主教波頓一樣下落不明。我原本還擔心她會不會被那玩意剝奪靈魂,這么看來她應該早就準備好了退路。”
片刻之后他抬頭望向夏凡,“不知現在塔克西絲在哪?”
“她在船艙內休息。你要見她嗎?”
“如果可以的話。”阿雷克點點頭,“那條封魔帶不應該再束縛她了。”
夏凡帶著紅衣祭司來到艉樓臥室內,負責治療的精靈已經離開,軟塌上只剩下雙目緊閉的紅發少女一人。
阿雷克默念咒語,接著將手指掠過對方的頸圈,后者隨即斷成了數截。
魔力恢復流動的那一刻,塔克西絲臉頰上頓時泛起了一抹淡紅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