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墨云又不會上戰場,哪有你這么假設的。”
“婢子只是想提醒殿下就算是感氣者,能承受的傷勢也是有極限的。而且……它遠不能說是無礙吧?”秋月拿棉巾墊在她的肩頭“您看……又出血了。”
“殿下……寧婉君”墨云皺起眉頭,“你就一定要自己沖在最前面嗎?我不太懂軍陣之事,但閱遍史書,也沒有哪名皇室親征時會帶頭沖鋒吧?”
沒有了大荒煞夜的威脅,它可以說來得恰到好處,城內所有的失火點都被澆滅,升騰了一天一夜的濃煙總算得到了抑制。
公主原以為還有一場惡戰在等待自己,但偵查小隊從前線帶回的情報讓人大感意外。那艘不可一世的炮船見戰況不對,在揚帆撤離時被黑霧砸中,半邊船身塌陷,此時已被水流推至入海口的岸邊擱淺。
船只周邊沒有敵人活動的跡象,考慮到又是風雨又是煞夜,活下來的東升國水手很可能已經棄船逃離。
墨云張了張口最終沒能說出勸阻的話來。她固然希望對方能平安無事但心里也無比清楚若以安全為名而導致敗仗,只會讓公主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畢竟她要走的那條路本就是一條險峻無比的荊棘路。
墨云默默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完善機關獸的各項設計,并將批量制造早日推上日程。
金霞城一戰機關獸的潛力已展現無疑——她相信一旦這樣的裝備能配備上百來號,不,哪怕十來號人,都能極大提高公主的勝算。
“對了,夏凡在哪?”寧婉君披上寬松的外袍,隨后系緊腰帶,“這兩天他好像沒來看過我。”
“這個……其實是有的。”秋月連忙解釋道——如果換做以前,她巴不得公主不知道此事,“大戰結束后的當天晚上,他來過寢宮一趟,不過那時候您剛服完藥已昏昏入睡,所以他也沒多作停留。現在……他應該也在山莊內吧。”
“晚上來的么……他還真是不挑時間啊。”寧婉君輕笑一聲,“也罷,我正好有點話想問他。”
“讓他過來見您?”秋月立即接道。
寧婉君想了下,“不必,我已經憋了兩天了,就當出去散個步吧。”
走到偏院門口,公主揮揮手,示意侍衛不必通報,獨自邁進了院子。
放晴兩天后,山莊中早已看不到下過大雨的痕跡,室外陽光普照,曬在身上有股暖洋洋的感覺。
夏凡正躺在長椅上閉目微憩,不過他的頭墊的不是枕頭,而是墊在狐妖的雙腿上。黎似乎也任由他如此,雙手捧著一本書冊正細細翻看。
這副景象明明有哪里不對勁,卻讓寧婉君感到了一份莫名的寧靜與諧和之感。
見到公主到來,黎先微微低頭致意,隨后放下書本,拍了拍夏凡的腦門。
后者翻了個身,“說好了的,安全后想靠多久都行。”
“話雖如此,不過你確定要在公主殿面前也是如此嗎?”
夏凡頓時睜開眼,彈身坐了起來。與寧婉君對視一眼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寧婉君被逗笑了,這是什么掩飾之法,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大概整個金霞城中,也只有他敢如此胡來。
沒錯,是胡來,而非大不敬。
因為他并不是刻意如此,這種狀態對他來說才是常態。
“確實不錯。”寧婉君聳聳肩,隨后又被肩頭傳來的刺痛提醒傷勢還未痊愈,“你明明有空在這兒曬太陽,為什么不去抄查王家?我賞賜不了官位,也沒法給你封爵,查抄就是目前我能給的最大獎賞了。”
抄封的同時裝滿自己的腰包,這是一條各方默認得規則。
“抄查還要挑挑揀揀,能帶走的又有限,除非是專業人士,否則并不能給人帶來快樂,所以這種事我還是不摻和了。”夏凡站起身來,“殿下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銀子不能帶來快樂,靠在狐妖的腿上反而能?寧婉君無法理解這種喜好。
她決定忽略對方的解釋,“嗯,王慶之死了。”
之后便是徹底搜查城北和城東,以防有敵人藏進民宅中。同時開放部分居民陸續入城,以減輕營地的供給壓力。
寧婉君自然也沒忘記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家。雖然此家族不是造成金霞城大劫的直接兇手,在某種程度上卻比兇手更加可恨。
“那本就不是什么致命傷如今已基本無礙。”寧婉君輕松道。
“才沒有這么簡單,”秋月反駁道“如果這傷放到婢子身上保不準得在床上休養一個月。若是放到墨云姐身上——”
“無妨,這在軍中乃是常有之事。”寧婉君不以為意道,“你進來說話。”
待到下午時分,大雨也逐漸平息。
她將抄查王家一事交給了徐三重和李公公去負責。
當然,她最開始是想讓夏凡來負責此事的,只不過對方回拒了這一提議。
寧婉君轉了圈胳膊,又深吸了兩口氣,“前胸……感覺緊了點。”
墨云猶豫了下,最終好奇心占據了上風。她重新走進房間,假裝四處張望,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停留在公主身上。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公主解開衣裳的樣子——對方的胸口與左肩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而右肩和腹部則暴露在外。寧婉君平坦的小腹上沒有一絲贅肉,肚臍兩側的線條勻稱展開,與肋部相連。肩膀看上去圓潤白皙,半截鎖骨微微上斜,將脖子的曲線完全襯托出來,顯得精致玲瓏。很難想象就是這么一副嬌小的身軀,卻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即使在沙場上征戰馳騁也絲毫不落下風。
“肩膀處的傷口……好些了么?”
“我能動了嗎?”
“請再堅持一會兒。”秋月將繃帶多纏了胳膊兩圈,最后固定在公主的背后,“好了,您試下影不影響活動?”
“所以他們也沒有誰能真正控制一支軍隊。”寧婉君笑了笑“你覺得我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拉攏到如此多愿意跟隨我的兵士的?”
不等墨云開口,她便接著說道,“其實很簡單,第一我能帶他們打勝仗,第二我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士兵最信賴的永遠不是坐在廟堂之內的帝王或大臣,而是能和他們一同浴血奮戰、并取得勝利的將領。也許往后有一天我不必事事在前也能穩操勝券,屆時我才有資格考慮這樣的問題。但至少現在我必須先確保能一直贏下去,才有機會扳倒實力遠超于我的敵人。”
“啊,那沒關系,殿下的尺寸我是最清楚的。”秋月拍拍手道,“綁得緊才不會拉扯到肩膀的傷口。”
“公主殿下,我來看你啦。”墨云推開寢宮的房門,看到寧婉君赤著上身的模樣又慌忙退了出去,“呃……我不知道你在更換繃帶。”
兩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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