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溫浪聲音哽咽,就差抱隆承帝大腿痛哭一場了,長命百歲騙人話,溫浪說不出來。
隆承帝不愛聽,“哪有不死的人?哪有長生的帝王?”
難不成還要他這個做皇帝安慰溫浪?!
溫浪狠狠抹了潮濕的眼角,生生將黑白分明的眼睛揉成兔子眼兒:
“臣早就讓您少吃肉,多走動,您就是不肯聽,當年為了得兒子,您沒羞沒臊同您的女人鬼混,什么樣的女子都來者不拒,只要能給您生下兒子。
那時候您就傷了腎水,傷了元氣,臣幾次撞破就是想讓您節制,您總是應付臣,讓人圈著臣,您身體就是熬壞的。”
隆承帝盯溫浪的脖子,尋思著是掐死呢,還是砍頭呢?
田公公如同偷食的貓咪,悄咪咪的退遠,退遠,再退遠,只恨不能多長出兩只無形的手堵住耳朵。
“臣也有錯,當年若是……若是能將公主接回來,您不至于郁結于胸,出不來這口氣,偏偏武王做了挽救國運之人,他同您對抗十余年。”
溫浪發狠說道:“臣向您保證,您若是——臣拼死也不讓武王再活著。”
李湛笑道:“岳父是覺得武王活著時沒氣夠父皇,不在陽間了,還讓他同父皇爭鋒?一前一后的,萬一下輩子再做兄弟呢?”
“武王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清算他的功過,他沒機會再投人胎,陛下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下輩子定也能繼續當皇帝。”
李湛嘴角抽了抽,看出溫浪的認真,他無言以對,下輩子是投胎為畜生,還是做人,他從未考慮過。
今生人不管來世事。
“甜食,點心,夜宵等等,您都不能吃了,以后您作息都得聽臣的,等臣迎回公主,有公主調理龍體,您能多活幾年。”
溫浪將隆承帝的手放到自己頭上,向上頂了頂他的手心。
“都活著,好好活著,整整齊齊的活著,如今魏王等皇子懂事了,能輔佐您處理政務,您能省不少的力氣,您只管享受,其余事,臣同公主幫您看著。”
“你幫朕看著皇子?就你的性子,還不得被朕的兒子算計死?”
“您哪個兒子能算計過公主?!倘若公主都吃虧了,您早早讓他登基,您也放心將天下交給他,到時臣陪您游山玩水,誰都不帶,就您同臣。
女子都是攔路虎,沒意思透了,費心思琢磨女子,還不如就咱們君臣消停游玩。”
溫浪早就斷了娶親的念頭,恨不得離女子八丈遠,不同女子浪費心血。
“臣是過繼出去的,有小暖就不算斷絕血脈,溫蜇……看花姐姐的意思,不想讓他認生父了,認了反而麻煩,他就是臣的兒子,有兒女,有女婿兒媳,臣無需再娶妻子延續香火。”
“而陛下有諸多的皇子公主,您沒有女子相伴,對您身體更好。”
溫浪把皇上將來的,晚年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隆承帝心頭酸澀,又恨不得一腳踹翻溫浪,你被女子傷過,做了清心寡欲的和尚,可他不樂意啊。
后妃千姿百媚,伺候他時,他還是很開心。
“你別忘了湛兒,其他兒子能放心你陪著朕?”
“所以說,臣不愿小暖嫁給魏王。”
溫浪一臉委屈,“臣統領近衛少不了朝臣的非議,都盯著臣呢,不過好在魏王他,應該是個孝順的,對皇位即便有野心,不至于弄得父子相殘的地步。”
“兒臣沒想做太子,當皇帝。”
李湛表態,做了一次帝王夢,他已經完全對皇帝沒感覺了。
“兒臣以后會同小暖浪跡天涯,沒準出海走走看看,外面很精彩,兒臣不想一輩子困在京城,困在皇宮。”
“你就不怕你——將來的帝王嚴懲你?李湛,朕是疼你,可朕吃過先帝偏愛武王的苦,不會再弄出個能制衡皇帝的王爺。”
隆承帝緩緩開口:“立太子的事,以后再說,該是你的責任,你跑不了。”
他對溫浪的腦來個一巴掌,“至于你,給朕老實點,別想著當和尚,溫蜇在朕眼里永遠都是你養子,算不上嫡親血脈,別同朕說養子也是兒子的話,朕比你懂得多。
你過繼給溫懷,你們血脈同宗同源,他在外辛苦將近二十年,為朕為朝廷付出良多,朕不忍他忠誠的血脈斷絕,忠臣無嫡親后代。
小暖再好,出嫁后就是天家血脈,朕就算同意讓小暖的兒子承襲你的血脈,你有沒有想過那孩子是否愿意?
對他根本不公平!承嗣是你為人子的責任,你因尹氏一人而放棄,朕先辦了你。
你記得凡事由過不及,天底下有聰明善良的女子,你不會倒霉到再遇見一個尹氏。
朕可以同你一起游山玩水,但就你同朕——還是算了吧,朕還多活幾年。”
“您同臣在一起,就活不長?”
“嗯,會被你氣死。”
溫浪面容扭曲一瞬,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向李湛,“你推測武王留下多少人?”
“以皇叔的野心,明著暗著的人都不少,皇叔不會把留下的人歸給顧嫻指揮了,上次岳父逃脫并炸了火槍后,武王收回給顧嫻許多的權利。”
李湛認真思索,鄭重說道:“出兵后,岳父也要小心,他有可能同北蠻串通,為顛覆父皇的皇位,他寧可犧牲一些利益,同北蠻成為兄弟之邦,武王想著等自己理順朝政,清除掉父皇的人之后,他再出兵同北蠻開戰。
一旦他打贏了,誰也不能否認他才是天命之主。”
溫浪點頭道:“是該防著武王通敵,陛下不妨讓人盯著武王,一旦找到證據,他不死也的脫層皮。”
“沒用的,武王吃虧多次,事關他的生死,他豈能不謹慎,再讓朕抓到把柄?”
隆承帝搖頭道:“不去管他的謀算,只要你們能贏,他再多的算計都沒用,關鍵是——你得贏得漂亮,順利接回安陽,了卻朕的心事后,朕同安陽合伙同武王算賬。”
溫浪將田公公趕出門,關上房門,在地圖上比比畫畫,同李湛商量進兵路線。
開始時,李湛還能插上嘴,否定溫浪的部署,被溫浪反駁后,李湛不吭聲,只留耳朵認真聽。
岳父,天生將才!
不被感情執念牽絆,溫浪毫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