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十二個時辰,老天爺不會偏心多給誰多幾個時辰。
武王因顧嫻牽扯一部分精力,耗費一些時辰,自然他做事情的時間就要少上一些。
在綠營出兵前,武王若是沒有飲酒,沒聽顧嫻閑談,也沒醉倒,他快速作出決定,也許局面會不大一樣。
武王招攬來的幕僚始終無法代替武王下令,也不會得到武王所有麾下的完全信任。
當然武王重生后,因他上輩子被李湛騙得太慘,武王今生對所有人本能存了一絲疑慮。
前世,武王敢于對麾下放權。
今生他不敢做了。
前世,武王不愿意麾下爭斗,文武不和。
今生,他采取同李湛一樣的策略,文武勛貴互相制約,互相平衡。
哪方想高出對方一頭,武王必然會打壓一二。
而且武王麾下不少人最后選擇對他反戈一擊,雖然武王重新梳理了一番以后會背叛自己的麾下,但也不能一下子都抹除干凈。
他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去除掉那些前世背叛自己的人,幾年來,武王做得不錯,將那些人除了個七七八八,也不曾引起其余麾下的恐慌,又提前招攬了幾個未來被李湛重用的人才。
甚至武王憑著先見之明,以及遠見卓識,在朝臣漸漸樹立起自己的威信,武王仿佛比隆承帝更優秀,更出色,也更適合皇位。
這也是武王能同隆承帝在朝廷上抗衡,偶爾還能占據一些優勢的原因。
一些列的成功,武王覺得自己已經擺脫上輩子的噩夢,他對顧嫻又有些興趣,他多享受權利帶來的享受,有錯嗎?
畢竟,李湛不也是這么做的?
李湛獨掌大權之后,寵愛明妃等等后妃,驕奢淫逸,做得比武王過分多了。
可除了官員們議論幾句外,李湛也沒因此被趕下皇位。
武王因消息滯后性,他被隆承帝派去的人一句話嚇去了太廟,若武王提前知道火藥的消息,他不去太廟而回到京城,隆承帝還真能為此怪罪懲罰武王?
頂多就是不痛不癢教訓武王幾句。
可武王入京摻和進來,隆承帝許多事都不方便做了,甚至連把溫浪塞進天子親軍都未必能做到。
太廟離京也不遠,來回到底需要時間,不在京城,僅憑著紙上傳遞消息,武王未必能作出精準的判斷。
隆承帝有些辦法延緩武王回京的。
隆承帝眸子微沉,說道:“武王去太廟,朕再讓平郡王授意顧嫻去看望武王,起碼確保武王在太廟多盤桓幾日,你需要多久能查出火藥是誰提供給叛徒的?”
“這事您得問魏王殿下,他不是可以征調錦衣衛嗎?守莊子時,錦衣衛的表現可對不住諾大的名頭,在審訊偵辦案子,探聽朝臣是否有所勾結都做不到的話,您不如拿養錦衣衛的銀子去享。”
溫暖略帶幾分嘲諷,“錦衣衛不會只能打聽大臣內宅陰司吧。”
奉命前來覲見的錦衣衛指揮使膝行進門,不敢喊冤,更不敢申辯,匍匐在地,腦袋壓得很低。
畢竟,他知道溫大姑娘在莊子上的表現,當日他的確同魏王談笑時,說了不少命婦們的陰司,哪位夫人同小妾掐起來了。
哪家小妾意外小產,誰家勛貴子弟被未婚妻打上門,將得寵的通房丫頭直接發賣了事。
想必溫是聽魏王說的。
隆承帝瞪了一眼錦衣衛指揮使,面上也有點滾燙,有些消息,也是隆承帝感興趣的,為此樂呵了許久,是隆承帝難得的精神食糧。
畢竟,他在朝堂對一些大臣素手無策,得知大臣內宅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陰司時,他獲得的安慰快活,無法同外人說。
錦衣衛指揮使再傻也不會說皇上喜歡聽這些事,“臣聽魏王的命令,全力偵查火藥案子。”
隆承帝點點頭,“查辦的事,你同魏王去商量,朕放權給魏王,具體怎么做,朕不過問,但五日之內,朕要個結果。
你們若是再讓朕失望,朕拔了你的這身官服,你魏王,朕能封他為王,也能讓他削去王爵,徹底做個閑散宗室子弟。”
“遵旨。”
錦衣衛指揮使倒退出門,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抬頭時,正好同溫暖回頭看過來的目光相對,他下意識拱了拱手,轉身快速離開。
溫大姑娘方才看自己目光是何用意?
威脅?
怎么覺得是以后有后宅情報給她一份呢。
他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
溫暖回頭,期望錦衣衛指揮使能領會自己的真實意圖,其實她對尹氏在靖南侯府的生活,特別感興趣。
朝廷大事吸引看客們的熱情不高,溫暖察覺后世人愛腦補,愛八卦。
從窺屏推斷,后世就是個全民八卦的時代,有八卦有熱度,溫暖也就能收割生命值。
尹氏,溫柔等人的消息,也是看客們所熱衷的。
尹氏再婚延伸出來的同太夫人,同繼子繼女的矛盾,再加上溫浪重新進入隆承帝視野引起的連串反應,這些瓜個個保甜。
而溫暖需要錦衣衛的情報!
隆承帝按了按額頭,大半夜被溫浪從寵妃的床上叫起來,又被李湛擺尸體惡心得夠嗆,此時隆承帝很疲倦。
看時辰,他沒空去睡個回籠覺就要去上朝了,而在大朝上,他還得平息不少的事,同彈劾李湛,或是溫浪入宮的官員打太極。
總不能眼見著溫浪被御史們罵死。
雖然隆承帝把敲開城門同宮門的鍋給魏王背了,但溫浪天生就容易吸引火力,隆承帝不打起精神,未必能重新復起溫浪。
田太監端上人參茶,隆承帝喝了一口提神,又拿出藥瓶,倒了一顆朱紅色丹藥服用。
溫浪剛想開口勸解,聽到隆承帝幽冷的聲音,“你別多話,朕的身體,朕心中有數。”
“你去把平郡王先叫進宮。”
“是,陛下。”
溫浪抿了抿嘴唇,溫暖突然說道:“陛下,臣女覺得讓縣主去太廟不大適合,不如請皇長子出面去太廟請教武王殿下。”
隆承帝寬茶的手一頓。
溫暖小聲道:“皇長子既是您心中太子人選,武王定會悉心教導,皇長子敏而好學,此行收獲不少,等您下冊封太子詔書時,也能多寫皇長子的溢美之詞。”
溫浪扶額,輕聲說道:“陛下,小暖沒別的意思,沒幫魏王殿下的意思,就是——就是怕皇長子寸功未立,單以長子冊為太子不足以服眾。
況且禮部官員寫冊太子詔書時,總不能直接說皇長子忠厚老實,孝順德妃——連臣都能看出不妥。”
隆承帝一手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為溫暖打掩護的溫浪,眸光極是銳利,再無方才看溫暖時候的慈愛之意。
“皇上——”
“住嘴。”
隆承帝拿起盤子中的點心塞進溫浪口中,“你是針對平郡王——還是怕顧嫻達不到目的,吃過一次的教訓的武王為安麾下人心,近日不會再見顧嫻?”
“臣女不敢針對平郡王,而且臣女不了解平郡王,除了知道他是唯一一位異姓王之外,聽說平郡王妃本是當年準備和親的公主,后安陽長公主主動懇請和親,這位公主便身份尷尬起來,平郡王出面懇請賜婚。”
溫暖輕聲說道:“臣女就把所見所聽的關于平郡王的事情說給陛下聽,保證不曾欺瞞陛下,也不會干擾陛下主觀判斷。
有一日,我夜半時分,意外跑到平郡王府,在房屋頂上,見到深夜平郡王,聽到他一番喃喃自語,他說,安陽長公主不肯來信認錯,懇求他相幫,安陽長公主就回不來中原。”
“夠了!”
“是。”
溫暖聽話的閉上嘴。
溫浪臉上意外無比,“他這是什么意思?公主為何向他認錯?前幾日,臣在宮中碰見他,他還同臣說起公主還在時候的往事,說想早日從北蠻接回公主。”
“小暖是不是聽錯了?平郡王同我一樣都是盼著公主回歸的人。”
“蠢!你蠢透了。”
隆承帝眼前一陣陣的眩暈,身體靠后軟在椅子上,眼袋泛黑,目光有一瞬凝滯,“你們先退下,讓朕緩一緩。”
溫浪輕聲提醒:“皇上您別太生氣了,小暖是不可能聽錯的,許是平郡王突然發癔癥,或是夢中不知所言,小暖不是說是在大半夜……”
“出去!”
溫暖直接拽著溫浪快速溜出御書房,他們剛剛出門,茶杯等瓷器落地破碎。
溫浪想回去再勸勸隆承帝,溫暖哪里肯讓溫浪踩雷,隆承帝那么生氣,那么絕望,依舊忍著把溫浪趕出去,再發泄怒火。
他對溫浪的寵愛讓溫暖意外。
也有可能隆承帝不愿在溫浪面前失態。
“您沒看田公公多羨慕您能被趕出御書房?”
溫暖死死拽著溫浪,壓低聲音說道:“忙活了一整夜,您不累,也該餓了,聽說朝臣值班房的豆漿特別好喝,您去幫我取一碗嘗嘗如何?”
溫浪悶悶嗯了一聲,悶頭向班房方向走。
隆承帝體恤朝臣上朝辛苦,設立班房,為朝臣提供一些早點,總不至于讓朝臣餓著肚子上朝。
“我——我想到了,難道平郡王說得讓公主認錯,是公主當年拒婚?”
溫浪突然抬頭,”可公主不喜歡他,不嫁給他,又有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