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言不由衷。
李湛的確不覺得自己會為皇位犧牲尊嚴之類的,尤其是今生放縱本性得厲害,不能忍受做了皇帝,反而被臣下威脅,無法隨心所欲。
遠處傳來時隱時現的哨聲,李湛面色一凜,放松的身體繃得筆直,看向武王府邸深處。
“怎么了?”溫暖好奇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李湛沉默,手中的扇子顛來倒去,顯出幾分不安,哨聲越來越密集。
溫暖透過梅樹間隙看到頻繁調動的武王府侍衛,他們有序前行,占據戰略要地。
這是出大事了!
武王以及顧不得驚動牡丹會上的閨秀們了。
“我能信任你嗎?”李湛認真望著溫暖,嘴角帶著幾分無奈,“到底我能用的人太少了,我不去干擾武王,小紅逃不掉,他應是被武王的人纏上了,小白——本是負責擋住武王同朝臣,朝臣好擋,武王小心謹慎時刻盯著爺的人。”
“我幫王爺去接應吳公子?”
溫暖伸出手,說道:“給我個信物,吳公子見不到信物,未必相信我。”
李湛取出一枚印章,在溫暖額間迅速按下,笑聲有幾分得意,“蓋章,你以后是爺的人了。”
沒等溫暖回過神,李湛邁開大長腿已是跑遠,“小紅看到就明白,幫爺把行軍圖藏好,爺會去找你。”
方才溫暖只覺得眉間一涼,聽李湛說是印章,又不敢碰。
“混球,這是怕人看不到?不知我是——”
圖,美圖 真難想象,帶著印章不稀奇,李湛帶得梅花形狀的印章,又恰好配溫暖的妝容。
再加上李湛那幾句話,我不信一切都是巧合。
昏君就是一只心機狗。
看梅花的形狀如此獨特,栩栩如生,雖是印上的,卻比畫得還生動,我記得昏君好像擅長雕刻來著,曾經用一塊和田玉雕了一尊壽星。
別提那座壽星了,攝政王為此大為感動,覺得昏君有孝心,可轉瞬昏君就把他弄死了。
有看客們截下自己的美圖,溫暖看到如今自己的模樣,眉間的紅梅栩栩如生,花瓣仿佛都在迎風輕顫一般。
該說不說,專門畫梅花妝的閨秀都沒此時溫暖漂亮。
「溫暖:就這?值得你們嗷嗷叫?這玩應有啥用?難怪你們稱他昏君,就是個不務正業的。」
我覺得這輩子李湛除了特別倒霉之外,情路許是更難走了,明妃好歹最后是愛上李湛,被李湛感動,可溫暖……
別說,看戲,看戲。
看昏君追又追不上,被鋼鐵直女弄懂苦悶無比,不要太爽。
他們可是盼著看昏君的熱鬧呢。
溫暖發覺了看客們的另外功能,他們可以把看到的東西復制下來,發給自己看。
吳楓絕不能暴露自己,否則武王一定會治王爺于死地,皇上都未必能護住王爺。
他吹響哨聲就是盼著王爺派人來把盜取的圖取走,如此,他就可以帶著身后的人離開武王府。
若是王爺的人不到,吳楓打算先把圖紙藏起來,但是不能藏在武王府。
有節奏的哨聲響起,吳楓身體一僵,王爺沒開玩笑?
找溫大姑娘?!
這么相信她?
王爺這么容易就把溫大姑娘拽上船了?!
吳楓私下同小白打賭,王爺耗費幾年光陰才能讓溫暖對王爺傾心。
橫豎,他不大看好,畢竟溫暖看起來就很難攻克,對王爺沒有半分情分的樣子。
吳楓很快同溫暖遇上了。
他一眼就見到溫暖眉間的梅花,少女明艷嬌媚,又有梅花的淡然傲骨。
果然王爺的眼光很不錯,當然王爺費心雕刻的印章也沒白費。
吳楓甚至懷疑驚動武王是王爺故意為之,王爺借此同溫暖的牽絆更深一點,畢竟王爺見到溫暖之后,曾喝得微醺時,摟著吳楓的肩膀說,溫暖不會打扮,她眉間若有梅花會很好看。
溫暖見到吳楓也很意外,她本以為吳楓被武王的人追得緊。
此時吳楓穿著玄色直裰,披著狐貍領外敞,身長玉立,如同一株筆直的小白楊。
他不疾不徐走來,帶著幾分冷冽之意,閑人莫親近。
吳楓名聲不好,被逐出家門,不是李湛收留,他早就被英國公逼出京城了,畢竟孝期婢女,弄出人命。
幾個閨秀看到吳楓后,躲得遠了一點,不過閨秀卻是大膽偷窺吳楓,小聲議論著。
溫暖迎了上去,輕聲說道:“吳公子,方才我見到魏王殿下,他說去給武王請安,我看他去了西閣,魏王殿下身邊沒人,萬一鬧事,惹武王不悅,攪黃牡丹會不大好,您快些去勸勸魏王吧,聽我父親說,一會兒皇上許是會親臨。”
“德妃娘娘已到了,特意召見尹夫人同溫二姑娘,你不過去?”
吳楓停下腳步,借著高大身軀遮擋,快速將東西交給溫暖。
溫暖不動聲色收入袖口,淡笑道:“我在貴人面前不大會說話,總說實話讓尹夫人惱火,今兒我想著就別讓她再生氣了,小柔需要德妃娘的看中,我爹已在陛下面前,提過我了。”
溫暖輕輕搖頭,耳邊流蘇耳環輕晃動,傲慢道:“這對耳環就是皇上特意賞給我的,是我爹求來的哦。”
一旁的閨秀撇嘴,雖然看不上溫暖顯擺,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佩戴皇上賞賜的首飾還是足以讓人泛酸。
沒同尹夫人住在靖南侯府,溫暖的日子過得也比不少閨秀們好,以后溫浪徹底奪回陛下的寵愛后,溫暖未必就比溫柔差。
現在誰也不敢篤定溫暖不如溫柔了。
吳楓微微頷首,“多謝溫大姑娘提醒。”
他轉身正要離開,溫暖身邊突然沖出一人。
“大哥……您還在怪我?”吳嵐聲音哽咽,仿佛她才是受盡委屈的那個人。
“滾。”
吳楓面容更冷。
“我的良心不準許我隱瞞真相,翠微是……是死了呀,我只告訴了父親,我沒想到父親會那么生氣,發做大哥。”
“既然您堅信自己說得都是實話,做得都是正義的事,又何必來怕吳公子怪您?”
溫暖好奇眨眼:“莫非您的良心非要吳公子不怪你,才能徹底安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