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十分無情地落在了顧離的腳邊。
顧離垂眸，看著這只枕頭，面色無波。
這老太太脾氣也確實挺奇怪的。
不過她越是生氣，顧離越覺得好笑。
“都走，都給我走！”老太太還在叫著。
顧離直接轉身走了。
結果沒多久，李沅和戰九冥來了。
雙方相迎。
李沅詫異地看著顧離返回的神色，忍不住喚道：“老大，你怎么了……”
看起來好像心情很不好。
顧離冷哼了一聲，并不做回答。
這反而讓李沅心底頓感幾分驚恐了……
“老大……”
她的驚恐表情，讓顧離的眸子危險地輕瞇，“我要回去了。”
李沅內心咯噔了兩下，瞧著顧離正抬步，打算徹底走遠時，她心底頓時一急，追上了顧離的腳步。
“老大，發生什么事了？”
她心底已經猜測出了些東西，卻不敢去細問，難掩心底的驚恐之色。
然而，面對的是老大。
跟她出生入死的老大。
“小沅子。”顧離故作嚴肅地喚了她一聲。
李沅習慣性站直身體，輕輕吞咽著唾沫，緊張兮兮地看著眼前的老大。
她好像……做錯了什么事？
顧離抬起手臂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攔你，不過你家男人這位老太太，我瞧著也沒啥病，我也不想治了。”
語落，她感受到了戰九冥的視線投遞了過來。
男人沉默地輕抿了抿嘴角，最終邁開長腿，不動聲色地來到了她們二人身邊。
戰九冥就這么身高腿長地立在面前，雙手插兜。
男人雖然自帶一股氣場，可卻絲毫沒有碾壓住顧離的冷傲和恣意。
但戰九冥臉色還是不太好，他啟唇：“顧小姐，我奶奶，是不是對你發了脾氣，如果是，我替她向你道歉。”
顧離微微轉正面容，“對我發脾氣的人，我不會放在眼里。”
面對顧離如此強勢的話，男人倒也不太在意。
他沉默地看著顧離。
許是看在李沅的面子上，亦或者是看在穆輕寒的份上。
顧離面對他那稍帶著懷疑的目光，她淡淡一笑，“至于看病，還是讓老太太想清楚一點，再讓我看病吧。”
畢竟，這老太太不是身體有毛病，看起來更像腦子有毛病。
戰九冥的親人不多了，對奶奶孝順那也是情有可原。
但現在，顧離生氣的是，她家小沅子都頂著大肚子了，還這么讓人名不正言不順。
她的眸中，極快劃過了不悅。
即便是一閃而逝，還是讓李沅捕捉到了。
“我告辭了。”
顧離掃了李沅一眼，轉身走了。
李沅見狀，有點著急，迅速桌上顧離的腳步。
但是又因為李沅已經有身孕了，戰九冥亦是很緊張。
男人抬起長腿，剛要追上去……
這時候顧離已經頓住了腳步。
半轉過身。
李沅見她停下了腳步，長長松了一口氣，喘著氣說：“老大，老大，你別生氣嘛，你要是生氣了我反而……”
“回去好好休息。”
顧離板著臉，嚴肅至極地說。
就在她拉開李沅的手準備上車時……
傭人急忙沖了出來，一臉慌張，“戰先生，不好了，這老太太在屋子里尋死覓活了呢！”
傭人急得直跺腳。
戰九冥臉色微變，大步走回了別墅。
看著男人挺闊的背影，顧離微微轉頭看向李沅，“我不是不治，而是現在不值得治。”
她目光落在李沅的肚子上。
“小沅子，你都這樣了，這男人還不肯跟你領證，這算什么？”
“不是……因為戶口本在……在奶奶手上，如果奶奶不交出，我們沒法領證。”
李沅對著手指頭，委屈巴巴。
她也很想要個結果。
可現在，這個結果，確實很糟糕。
顧離神色微斂。
當時看老太太的說話口氣，她已經猜測到了……
現在，事實還真就是。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先走了。”
沒有回頭看李沅的表情。
李沅站在原地，目送著顧離的背影。
許久之后，涼風習習。
李沅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顧離，卻沒有走。
她上車后，透過車窗看著窗外那獨自站立又可憐無助的丫頭。
無語極了。
她也想動惻隱之心……
可眼下，如果不讓這二人更堅強一點，她是萬萬沒辦法出手幫助老太太。
李沅站了很久。
畢竟進去也要被老太太嫌棄。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站在這兒，盯著老大離開的方向，久久不回神。
一件風衣外套罩在了她的肩上。
“站在這里做什么？”戰九冥的語氣沉沉的、極其不滿地從她的頭頂砸下。
聞言，李沅抬起小臉，對上戰九冥的視線。
“奶奶怎么樣了？”她笑著問。
看似沒心沒肺。
戰九冥卻覺得心底某一處被深深擊中了似的，有點刺刺地疼。
他輕嗯一聲：“不過是故意裝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李沅輕輕哦了一聲，有點失落。
她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受人待見了……
思來想去，想想也只可能是那位老太太對她的家庭條件不滿？
戰九冥攬住了她的肩膀，語調幽幽：“我會讓她承認你的。”
很輕的一句話，帶著點寵溺和心疼。
李沅肚子里的孩子，其實來得很突然。
突然到讓他既有做爸爸的興奮，又有一些忐忑。
車里的顧離直到戰九冥出現，才收回視線。
“夫人，我們要回去了嗎？”出聲說話的，是穆家的司機。
這位老司機一直都忠心耿耿地對待穆爺爺。
甚至還被安排接送他們如今的年輕絕美少夫人。
司機心底一陣感嘆。
“回去吧。”顧離斂眸。
畢竟，留下來好像也挺多余的。
司機心底疑惑滿滿，不過也不敢多問，迅速驅車離去。
當然，在回到了穆家的時候，顧離的表情還是挺沉重的。
當她沉沉地嘆息了一聲時，穆輕寒就出現了。
“嘆什么，像個小老太婆似的。”
穆輕寒的聲音淡淡地傳出來。
他人已經走向了她。
高大挺拔的身影，匿在光影里，顯得格外奪目。
顧離卻歪了歪小臉，“你怎么在家里？”
“想你了。”男人走向她，雙手不經意伸出，便輕輕圈住了她。
聲音里，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似是心情愉悅。
顧離看了四周一眼，確定沒有傭人，才抬起頭，“小沅子懷孕了。”
“嗯。”
“可是戰九冥卻沒有跟她領證結婚，我有點不爽快。”
畢竟是她的朋友……
戰九冥又是他的朋友。
既然這層關系都在這兒了，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