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后來經過老羅貝爾的努力,這種生疏有了大幅進展,可童年的父親身份缺失了就是缺失了,不會因為彌補而改變錯誤。
于是到了孫子西澤爾身上,老羅貝爾像是為了償還大衛沒有享受到的父愛,將雙倍的精力灌注到西澤爾身上。
他親自帶著西澤爾長大,教養他道理,成為他的后盾,撐起他的驕傲。
在外人看來不茍言笑、威嚴凜凜的他,也曾把幼小的孫子抗在肩膀騎馬,被他抓亂頭發也完全不氣,反而笑得比誰都開心。
那一幕還被大衛不小心撞見過,老羅貝爾像是壓根兒不在意兒子的異樣臉色,該怎樣對西澤爾就還是怎么樣對西澤爾,更從來不覺得那是溺愛。
“現在想起來,還要多虧西澤爾這孩子本性善良,在溺愛里也沒有迷失方向,反而成長為如今的優秀模樣,不管做什么都是最拔尖最成功的,當演員也是。”
一提起西澤爾的有點,老羅貝爾就一掃深沉少言的形象,變成孫子西澤爾的無腦吹。
江棠:果然祖父濾鏡夠重。
要是其他人聽到老羅貝爾這句西澤爾“本性善良”,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唔,極大可能是礙于老羅貝爾的威嚴,附和一句“您說得對”。
不過其他話江棠還是很贊同的,西澤爾能在這樣環境下仍然堅持沒長歪,的確跟他的本性有很大關系。
而且他也不止是表面上看來的天才,在天賦下面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就像當演員,人們總愛拿他的天賦說事,說他是上帝賜予的靈魂演技,說他是與惡魔低語的溝通者,說他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愛往玄學方向扯,就是不提西澤爾自身的努力。
跟西澤爾一起拍過戲的江棠很清楚的知道,西澤爾并不是一個單純揮霍天賦的人,也許他天生就擁有超越旁人的天賦,但他也為這份天賦付出了同等乃至更多的努力。
哪怕是《新世紀》里面人人都說是主角模板般平常的亞瑟一角,西澤爾對角色的鉆研也絕對驚人,江棠曾親眼見識過他為亞瑟寫的角色小傳,結合前文后語推算出亞瑟生平,包括星座、血型、喜歡和討厭的食物等等。
西澤爾說,這些看似細節,卻無不透露著一個人物的性格,就連人物的小動作,有時候也會成為角色性格外露的契機,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是在不知不覺間,給觀眾心里釘下釘子,從此對角色印象深刻。
江棠從他身上看到很多、學到很多,自然也就對那些唯天賦論感到不喜。
所以,老羅貝爾對西澤爾的評價,江棠不僅僅是贊同,還有非常深刻的體會。
在老羅貝爾啰嗦累贅的長篇贊美過后,竟然跟著煞有介事地點頭。
“嗯,他的確很好。”
聽出話里的真情實意,老羅貝爾驚訝得連看她好幾眼。
隨后,又爽快大笑起來。
好不容易等老羅貝爾收斂起笑,他也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夸獎歸夸獎,西澤爾有哪些毛病我也很清楚,就像這次他在家族里做的事情,雖說是殺一儆百,但是卻忽略了老三背后錯綜復雜的關系。”
江棠原本不打算接話。
老羅貝爾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安娜那小丫頭肯定跟你提過。”緊跟著又加了句,“放心,不是監視,只是知道她找過你,又了解那小丫頭的性格而已。”
“嗯。”
江棠是真的信。
以老羅貝爾的驕傲,絕對做不出撒謊的事。
她想了想,說:“所以,您幫西澤爾掃除了后患?”
老羅貝爾也不避諱:“對,既然要解決,就不能給對手反擊的機會。”
江棠忽然覺得面前的老人,像是擁有全知全能的眼睛。
西澤爾調查出來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
只是一棵樹大了,難免會有枯枝雜葉。
清理當然需要清理,問題是在什么時候清理。
亦或是當作敲打其他家族成員的工具,又或者是成為磨礪西澤爾的石頭。
這次的結局顯然是充當了后者,西澤爾也因此在家族內順利立威、一戰成名。
江棠不由得感慨:“您也是為了他,步步都在精打細算。”
老羅貝爾不在意地笑笑:“我是他的祖父,當然要為他考慮周全。”
江棠語氣微頓:“我也是?”
話語突然落下,令老羅貝爾和江棠之間的氣氛微凝。
其實江棠一直在想,老羅貝爾今天特意請她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是想跟她拉家常,講述西澤爾幼年的故事和優秀?
還是作為長輩,只是在和江棠拉近關系?
都不是。
聽他提及對自己的欣賞,以及對西澤爾的期望,江棠就差不多猜出來。
面前的老人在以西澤爾祖父的身份試探她。
試探她的為人,試探她對西澤爾的感情,也試探他們未來能不能走下去。
眼看著心思被江棠戳穿,老羅貝爾也沒有羞惱,反而大大方方承認。
“的確,我是在試探你,確切的說,應該是了解你。”
江棠緩緩接話:“那我很好奇,如果您試探出來的結果,不如意怎么辦?”
老羅貝爾沒有猶豫地回答:“當然是幫西澤爾早點走出來。”
聽起來好聽,說白了還是拆散,仿佛跟那些族老的打算沒有區別。
不過以老羅貝爾的心智,要真的想拆散誰,根本不會用那么低級的段數,只需要稍稍推動多米諾骨牌,現實就會連番暴露在兩人面前,那會讓他們感受到無奈低頭的力量。
江棠竟也沒有生氣,她反而覺得這才應該是老羅貝爾的態度。
一個殺伐果決的掌權者、上位者。
“不過,我也知道,能讓西澤爾愛上的女孩兒,不會平凡。就像獅子不會愛上羊,能讓他喜歡的,一定是最好的。”
在兒子和孫子各自備受爭議的感情里,老羅貝爾之所以同意,不是因為他尊重愛情,而是因為他信任大衛和西澤爾的眼光。
他們愛上的郁周和江棠,都是卓類拔萃的女性。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