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家里的安排根本容不得他任性。
最后父母執意將他送去其他學校,就此與郁周分處兩國。
兩人關系本來就不深,這異國遙遠,聯系更是淡了下來。
姚松也為了學業忙碌起來,漸漸地淡化那份執著。
只依稀記得,曾經驚艷過他年少歲月的郁周模樣。
一直等到他學成歸國,才從他人口中得知郁周的后來——
留學牛津、與郁家決裂、要和窮學生結婚、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姚松當然不知道郁周其實回過家,只是她照著母親的意思打扮寒酸,讓郁家根本不像把這丟臉事情的宣揚出去,才死死按著消息。
姚松只知道郁家做派不行,郁周的選擇未必會是錯的,或許跟家里決裂對她而言反而會是好事。
畢竟在他們出國留學前,姚松就幾次聽過郁家待價而沽想要讓郁周“賣”個好價錢的事,這在上層圈子幾乎引為笑談。
現在再見到郁周,她仍然一如記憶里的美麗而高貴,好似歲月格外偏愛她,都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盡管她的穿著已經無聲透露出她現在過得不算好,但姚松看她的眼神還是跟當年一樣,懷揣著少年心思,格外的親切友善。
老友寒暄了幾句,連郁周都感覺到對方的真心實意,心想著現在在國內的朋友也不多,便主動跟姚松交換了聯系方式。
西澤爾輕步地走到郁周身旁,為他親愛的醋壇子父親稍作提醒地咳嗽出聲。
郁周完全沒有多想,拍著西澤爾手臂:“叫姚叔叔吧。”
西澤爾仍是木訥寡言的樣子,連聲線都僵硬地喊了聲:“姚叔叔。”
郁周笑意不減:臭小子演得還真挺不錯的,難怪能拿奧斯卡。
姚松也沒看出不妥,還對著西澤爾愛屋及烏。
“是你兒子?長得這么高大,倒是一表人才!”
郁周噗嗤笑了:“謝謝夸獎!”
“姚先生。”姚松的司機突然走過來,“您的電話響了。”
姚松接過一看:“是我女兒,看來她在催我了,我要先走了。”
郁周頷首與他道別:“好,有空再見面。”
姚松爽快地應下次再見,隨后在司機的陪同下上了庫里南離開。
沒了旁人,西澤爾懶得裝,抱著手臂懶洋洋提醒:“你最好別讓爸看見。”
郁周一愣,當即兇巴巴呵斥:“你爸看見怎么了?我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是不是想告狀?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想背叛你媽!”
西澤爾提醒對方換位思考:“要是爸的老同學跟他交換聯系方式……”
郁周瞪得更兇了:“看我不砍了他!”
西澤爾輕嗤,正要諷刺,眼角余光就見到熟悉的身影靠近。
“你哥哥來了。”他出聲提醒。
“什么你哥哥,還不是你舅舅!”郁周抬頭,迎上大步走來的兄長,“哥,好久不……”
“郁周!”
郁程急匆匆走來,臉上焦急如焚的樣子讓郁周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
郁周正要問,就聽到他急忙問起:“剛剛和你說話的,是不是姚先生?”
郁周眉心微蹙,不冷不淡地嗯了聲。
郁程驚訝抬眉:“你怎么會認識姚先生!”
郁周:“他家以前和我們不是鄰居?”
郁程恍然過后,便是欣喜若狂。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郁周,那目光讓郁周很是不快。
連一旁西澤爾的視線都沉了下來,嘴角緊抿。
好在郁程很快就收斂了。
估計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好時機。
隨意瞥了眼西澤爾,點點頭算是招呼。
還不忘記問母子倆:“從國外奔波回來,一路辛苦了吧。”
雖說這話聽不出什么真誠,也就是客套寒暄級別。
但郁周仍然記得年幼時,哥哥背著她在花園里走過的寵溺,態度也跟著軟了。
“不算辛苦。”坐私人飛機哪里會辛苦,她全程都是在套房里睡過來的,“倒是哥,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郁程臉色驟沉,低低地說:“因為你侄兒出了點事。”
郁周驚訝問起:“郁晟?他出什么事了?”
西澤爾也比較好奇。
很想知道那廢物表哥能鬧出什么事來。
“他牽扯進了一件麻煩事里,現在被抓起來了……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么,你能有什么辦法?”
郁程不知道想起什么,目光開始閃爍,不住地往郁周身上瞟。
郁周還在沉思,沒去注意兄長的古怪神情。
但西澤爾卻沒有錯過,意味深長地琢磨起來。
郁程領著郁周西澤爾母子倆進了VIP病區,來到二樓西澤爾外婆的病房。
VIP病區都是單獨的套房,入內更像是酒店房間而不像是醫院病房,西澤爾外婆李老夫人就躺在床上,恍惚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郁程推門的聲響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媽,你看誰來了。”
李老夫人回頭,看到郁周跟西澤爾,臉上立刻多了笑意。
“周周!西西!”
西澤爾:有種突然跟母親變成平輩的感覺。
他快步上前,握住外婆伸出來的枯槁的手,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李老夫人發絲銀白,卻仍然氣度嫻靜,有種民國時書香門第大小姐的風范。
事實也的確如此,李老夫人當年出身顯赫,祖父是銀行家,父親是知名教授,族譜里記載的名字也是實打實的書香門第。
而當時郁家老爺子只是個暴發戶,李老夫人嫁給他,是絕對的下嫁。
李老夫人上了年紀也是美貌尚存。
不論是郁周還是卸去偽裝的西澤爾,臉上都依稀能看出她的輪廓。
就連郁程,也是實打實的英俊,甚至遺傳到了他的兒子郁晟頭上。
這都多虧了李老夫人的優秀基因。
李老夫人看到西澤爾,親昵地摩挲著他的手。
她經常關注外孫的新聞,知道他成為奧斯卡最年輕影帝,發自內心地為他驕傲。
可是看到西澤爾的手,又忍不住心疼,像所有長輩那樣,感慨道:
“西西瘦了。”
郁周笑吟吟在母親床沿坐下。
“男生嘛,瘦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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