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聽得認真。
他和江棠經常聊天,他們聊專業,也聊趣事。
很多時候他們的觀念出奇地相似。
很多時候西澤爾又覺得看不懂江棠。
不過,這是江棠第一次給他講起過去發生的事情。
江棠沒有說是什么事,只是簡單提了兩句歷經的心境。
但他仍然能從江棠的聲音里聽到濃濃寂寥。
就像是獨自一人在荒原走過很多年的滄桑和孤獨。
那是歲月刻下的烙印,也是抹不去的傷痕。
西澤爾了解過江棠的過去。
倒不是特意調查,而是網絡上都有。
去年拍《尼克》的時候,他在國外拍戲,動輒幾周幾月見不到江棠。
偶爾會有微信聊天或視頻,可江棠和他都很忙,兩人有分別在不同時區,能對上又有空的時間實在太少。
他很想江棠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抽空上華國的社交媒體,去搜江棠的消息,還順便在江棠超話里混出鐵粉標簽。
也才了解到江棠的過去,知道她是選秀出身,以前當過唱跳偶像,后來因為一場誤會被全網唾罵。
西澤爾理所當然地,以為江棠說的是那段時間的經歷,他聽得專注又認真,情緒跟著江棠起伏。
心臟更像是被生拉硬拽般鈍痛,悶悶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直到江棠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才從那泥沼般的情緒里抽離。
江棠淡淡笑著看他:“這些無法擊潰你的,終究會使你更強大。”
西澤爾像是從她的一句話里獲取到無窮的力量。
或許是因為他們走過相同的路,西澤爾隱隱覺得他們似乎更靠近了些。
他剛在苦水里泡過的心臟,這會兒又像是浸在蜂蜜里,甜滋滋的。
許是得意忘了形。
西澤爾手一動,不小心壓到輸液針。
“小心!”
江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背,避免了針頭滑落的慘況。
但西澤爾的動作,還是不免讓血液倒流進輸液管里。
江棠只好幫他調快輸液速度,讓透明輸液管里的殷紅順著藥液流回去。
她動作很輕柔,還記得問西澤爾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西澤爾完全忘記這種事情他自己也可以來,虛弱地靠在軟枕上,任由江棠幫忙。
嘴角的笑意簡直快要壓制不住。
房門外。
路易笑得高深莫測。
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傲嬌少爺。
接下來幾天,安德森為了讓西澤爾休養,給他放了一周的假期。
為此,他特地把沒有西澤爾的戲份先調出來拍攝,以免因為西澤爾不在拖延到拍攝進程。
原本第二天就打算重返劇組的西澤爾,突然得到被迫休假的消息,不僅不覺得高興,還因為安德森擅作主張的行為很是不平。
直到江棠一個電話打來,他才勉強平靜。
只是在家的日子真的很無聊。
雖然失眠有稍稍改善,夜里也能睡上三四個小時了。
但是還有更多的時間讓西澤爾無所事事。
偏偏路易很夸張地帶著一群人守在他身邊,禁止任何對身體有害的行為。
這讓西澤爾暴躁不已,剛在家修養的第一天就發了三次脾氣。
最后是結束完拍攝的江棠來別墅里探望他,他的情緒才有所緩和。
之后江棠拍攝結束,總會抽空來看看他。
西澤爾飛速進入修養狀態,精神肉眼可見地好轉。
這周假期的修養目的,也是從這時候才開始初見成效。
不過,江棠也不能天天都來這里。
因為CHANEL在巴黎的成衣秀在即,她已經接受弗吉尼亞女士的邀請,必須提前兩天飛過去準備。
這是提前預定好的日程,跟劇組也溝通過,就是西澤爾這邊,本來等著她每天去看他,現在希望怕是要落空。
等江棠從巴黎回來,兩人見面的地方應該是在劇組。
臨走前一天,江棠跟西澤爾隨口提起這事,西澤爾笑瞇瞇地說好。
等江棠從別墅離開回酒店,路易才好奇地問西澤爾怎么沒有失落。
“你不懂,她答應我會早點回來。”
路易看著西澤爾得意洋洋的臉,最后選擇沉默以對。
江棠飛到巴黎是為了工作,但她沒想到,會在機場碰見意料之外的人。
“陸……沉?”
她看著熟悉的背影,出聲叫住了對方。
人群里,挺拔如松的風衣少年緩緩轉身,鴨舌帽下正是陸沉那張山水濃淡的臉。
說起來兩人的裝扮還有點相似,都是風衣、鴨舌帽和口罩。
江棠這樣是為了避免有人認出她。
陸沉這樣是為了什么?
她短暫思索的時候,陸沉已經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在巴黎?”
他雙手插在風衣兜里,身材冷峻挺拔,側臉清雋冷淡。
周身沒有外物,沒有行李箱,也沒有隨行的人。
看上去好像不是出現在機場,而是在街邊散步似的散漫。
但是,江棠卻記得,在第一眼看到他時,他站在人群里的茫然孤寂。
“這話應該問你,你怎么會在巴黎?”
江棠緩緩問出口,眼里有探究。
如果她記得沒錯,今天應該是周三。
陸沉本應該在帝大上課才對,孤身一人突然出現在巴黎機場,是有別的原因?
陸沉愣了愣。
他并不想對江棠撒謊。
才短暫沉默后,他誠實告知:
“我離家出走了。”
江棠:……
離家出走?
這四個字江棠怎么看,都應該跟陸沉這樣品學兼優的完美學子絕緣才對!
不過,作為朋友,江棠到底沒有多問。
“我是來巴黎參加品牌活動,正好要去麗茲酒店。你要是暫時沒有住處,不如跟我同行?”
陸沉不假思索應下:“麻煩你了。”
事實上,他這次離開華國,身上只帶了護照和銀行卡。
恰好這張銀行卡是張借記卡,而且卡里只有幾千塊,在他買完來巴黎的經濟艙后,就已經所剩無幾。
在遇上江棠之前,他正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陸深,找他臨時借點錢。
否則他很難用身上僅剩的幾百塊在巴黎住下來。
可這樣,他在巴黎的消息也瞞不住。
也許是天意。
當他還在猶豫的時候,江棠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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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