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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功之人(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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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功之人(大結局)

  又兩年時間,四十五歲的姚玉明,終于點頭答應了嫁給姜子期。

  可是這兩個人也不是在京中完婚的。

  年輕時候野心勃勃,想要執掌姚家,做姚氏百年來唯一一位女家主,人到中年,也許是真正做到了,心里就不那么惦記了,反而淡了下去。

  姚玉明跟姜子期兩個人的婚禮是在晉州舉行的,親朋也沒邀請幾個,畢竟大家都那么忙,遠在京城的那些人,也不大可能放下京城的人和事,千里迢迢跑到晉州來赴婚宴。

  而晉州對于他們夫婦而言,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除了趙盈跟徐冽,再沒有別的朋友。

  再說了,到了四十五歲才完婚,也沒什么好邀請旁人來赴宴的,不過是聽那些人的閑言碎語罷了。

  可問題就在于,姚玉明大婚之后,就定居在了晉州。

  姜子期一向管不住她,如今更不會管著她,她成天恨不得長在趙盈的院子里頭。

  當日到晉州來時,姚玉明買的宅子本來就緊挨著趙盈的宅邸,地段好,又是難得的僻靜。

  如今真的定居下來,她也花了銀子盤下了三五間鋪面,在城郊置辦了兩處莊子,一應的庶務都丟給姜子期去打理,自個兒在家里做甩手掌柜,是以成日無事,就纏著趙盈一個人。

  這天她又來,徐冽才從外頭去給趙盈買了胡餅回來,一進院子就瞧見坐在廊下的姚玉明。

  徐冽拿舌尖頂了頂上顎處,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把手里的胡餅交給揮春,大步流星邁過去:“我聽說姜子期今天去莊子上巡查,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

  姚玉明方才也不知道在跟趙盈說什么,本來笑的正高興,乍然聽聞這樣的話,猛地回頭看徐冽:“我才不去受那份兒辛苦,你有什么意見嗎?”

  趙盈拉了她一把:“你別理他,咱們說咱們的。”

  徐冽這下算是沒了法子,只能把那些不滿的情緒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去。

  他跟趙盈之間名不正言不順了二十多年,這些他都不在意。

  當年趙盈要讓位給虞令貞,卻不許他一道離京。

  他留在京城統領禁軍七年時間,直到虞令貞都說把禁軍交到徐珞手里放心得很,他才辭官去朝。

  可那年到晉州來,待了不到十天時間,就被趙盈催著回了京城。

  偌大一個將軍府,主人家不在,朝臣難免議論。

  這就是趙盈拒絕他的理由。

  十年。

  他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才能在晉州虞府出入自由。

  趙盈當初說在晉州等他,不過一句敷衍的話,他哪里敢跟她認真計較。

  現在快活的日子也就才過了十年,跑來一個姚玉明——

  先前那十年時間里,薛閑亭也來過,在晉州小住了半年,因為他母親病故不得不回京去的。

  趙盈剛開始經營做生意的時候,杜知邑也來過,住了三個多月,幾乎手把手的教趙盈那些經商的門道。

  那些日子里,他活脫是個外人,根本擠不進去。

  好在余下的時光里,趙盈身邊一直都只有他一個。

  他不在意分房不分房,更不在意趙盈會不會嫁他,反正這些年,趙盈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最后留下來的也只有他,唯有他。

  偏偏姚玉明成了那個例外唄?

  她跟姜子期就不能找個地方安心過他們的小日子去嗎!

  徐冽忍無可忍,寫了一封信送往京城。

  是夜,姚玉明在趙盈這兒吃過晚飯才意興闌珊的回了自己府中去。

  人一走,趙盈就招手把徐冽叫到了跟前去。

  徐冽看起來也興致缺缺,臉色不大好。

  趙盈無奈嘆氣,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來。

  徐冽一看那信封,眼皮跳了兩下。

  “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一樣,這樣孩子氣的事情,淳哥兒五歲的時候就不干了。”

  趙盈一面說,一面遞了那封信到徐冽面前:“你說你,明康也四十五了,你跟人家哥哥告這種狀,你覺得合適嗎?”

  要是沒人發現,徐冽真不覺得有什么。

  可是被趙盈知道了,徐冽臉上當然是掛不住的。

  他這封信是寫給趙乃明的,叫趙乃明不管想什么法子,先把姚玉明弄回京去再說,而且信上他寫的也直白,就明說了姚玉明如今天天泡在虞府,打擾到了他和趙盈。

  信既然是他寫的,那打擾自然也是他覺得被打擾了。

  男人家有時候小肚雞腸,那點兒小心思彼此也都知道。

  他這么寫,趙乃明看過就會明白。

  信封是被啟開的,信趙盈肯定是看過了的。

  徐冽反手摸著鼻尖捏了兩把,尷尬的別過臉:“她跟姜子期打算在晉州長住,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天天都泡在咱們府上,纏著你,我看不過眼。

她爹娘都不在了,長兄如父,我當然寫信告  訴常恩王。

  人家都說新婚燕爾,她不去粘著姜子期,倒成天纏著你,故意的吧?”

  反正姚玉明那個性子,也不是干不出來這樣的事。

  趙盈看他也沒打算接下這封信,隨手就撂到了一旁去:“明康有身孕了。”

  徐冽眼角抽了兩下,難以置信:“什么?她懷孕了?”

  “已經有兩個多月,是在她決定跟姜子期完婚之前,就已經懷上了這個孩子。”

  說起這個,趙盈不免嘆了口氣:“她叫大夫看過,大夫勸她別要,她自己一直沒想好。”

  “是因為……”

  徐冽抿緊了唇角,猶豫了半晌。

  趙盈也沒非要等他說完,點頭說了聲是:“當年她生瑤瑤難產,傷了身子,所以這二十多年都沒再懷上孩子。

  這個孩子說起來來的也真是太巧了。

  明康心結解不開,那個疙瘩一直都在,哪怕姜子期放棄朝中大好前程,辭官陪她到晉州來,她對姜子期也總是不能釋懷。

  可偏偏這個時候懷上了這個孩子。”

  現在都已經兩個多月了,姚玉明成天表現得沒事兒人一樣……

  徐冽心口一沉:“她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她這些天總說,孩子是上天賜到她身邊的,且孩子又沒有做錯任何事請。”趙盈也是頗為無奈,“這個年紀懷胎是奇事一件,何況還是她這樣的身子,她更覺得這孩子是上天恩賜,說什么也不肯把孩子給打掉。”

  “那姜子期——”徐冽自己先收了聲,“算了,姜子期哪里管得了她。”

  “姜子期也不是說不管,剛知道她有了身孕的時候歡喜的什么似的,聽了大夫的話又犯愁,勸了明康幾次她都不聽,姜子期為這事兒給京城去過信,趙乃明也回過書信,把明康教訓了一頓,非讓她拿掉這個孩子,說要親自到晉州來,可你看,不是不了了之了嗎?”

  趙盈搖著頭,人往軟枕上靠過去:“明康這輩子,始終都是孩子脾氣。

  她從小就沒吃過虧,跟我表姐是一樣的人。

  想做什么,都隨自己高興和心意,誰也別想強按著她們的頭改變她們的想法。

  明康說,如果真的為了這個孩子丟了性命,她也沒覺得有多不值得。

  可能是在生死選擇的關頭,有很多事情就突然看開了,她這才接受了姜子期,跟他完了婚,做了正經夫妻。”

徐冽一時之間說不出什么,也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換做是他,又會怎么選擇呢?

  他不是姜子期,所以沒辦法說姜子期做的對或是不對。

  其實就算是他自己……他能說服得了趙盈嗎?

  既然不能,倒不如高高興興的,陪著她走完可能是最后的一段人生路。

  說不定到了最后,峰回路轉,也未可知。

  “這件事,京城都知道了嗎?”

  “明康不想聲張,只告訴了趙乃明夫婦倆,還有她的一雙兒女。”趙盈去拉徐冽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畫圈圈,一遞一下的,低頭看著自己指尖的動作,“她說這世上與她還有關聯的,也就這么幾個人,她不想把親人都瞞著。

  她跟姜子期在晉州成婚,沒等著他們從京城趕來,實則是已經虧欠了他們的。

  這個孩子留下與否雖然決定只有她自己能做,但是她做了決定,總歸是要告訴他們一聲的。

  孩子們的來信她也拿來給我看過,本來都已經動身往晉州來了,被她給罵回去的。”

  徐冽覺得掌心里癢得慌,這才攥住了趙盈的手:“怪不得這些日子她恨不得長在你的院子里。”

  “她也是個人。”趙盈笑不出來,語氣中是無限的感慨和悵然,“是人誰不貪生?誰不怕死?無畏生死的能有幾個。

  她心里是怕的,又不愿叫我們跟著提心吊膽,成天跟沒事兒人一樣。

  你看姜子期,近來你瞧得出他憂心忡忡的樣子嗎?

  所以別寫信回京了,我知道你煩她成天泡在我這里,但是徐冽,這種時候,有什么好跟她爭的?

  她從出生到如今人到中年,就這么一路被寵著過來了。

  我這些年也看開了許多,能寵著她們的地方,真挺愿意寵著她們。

  你就不要計較了。”

  她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況且他就是再不滿,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還去跟姚玉明計較不成嗎?

  徐冽只是突然之間又開始慶幸——

  當年趙盈生下虞令貞后,他其實也沒少在上陽宮留宿。

  趙盈少有拒絕他的時候。

  只是每次事后,她都會服下一碗避子湯。

  他曾經為此傷懷,持續了三年的時間才敢問她,能不能不再服避子湯。

  趙盈說,生孩子是在鬼門關上闖了一遭的,要虞令貞是為了給虞家留下一絲血脈,也是不希望她人到暮年時,這世上與她血脈相連的人寥寥無幾,心里沒個牽掛著落。

  但孩子她只要虞令貞一個就足夠,再不會要第二個。

  如今想來,他實在慶幸的很。

  趙盈是難得的人間清醒人,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了。

  如果真被他三言兩語哄著再懷上孩子……

  姚玉明生瑤瑤的時候難產,她生虞令貞那會兒也沒好到哪里去。

  月子里還落下了病根。

  說不定如今真的跟姚玉明是一樣的。

  他也同姜子期一般,要面對這樣的兩難境況。

  徐冽喉嚨一緊:“你想不想淳哥兒?到年下時候我陪你回京,提早動身,慢慢回去,也不怕車馬勞頓。”

  趙盈眉眼怔然一瞬:“別人的生死,你徐大將軍何時這樣放在眼里了?”

  徐冽越發攥緊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從沒有拿我當夫君看待,我卻想陪著你更長遠一些,做的事情也更多一些,至少這輩子沒什么遺憾。”

  他突如其來的正經,倒弄得趙盈有些無措。

  她慢慢的從徐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徐冽,真的。

  這一路,你陪我走了快三十年時間,人這一輩子能有多少個三十年,我是沒有什么遺憾了的,你還有嗎?”

  徐冽不假思索便搖頭說沒有:“只要還陪在你身邊,我就沒有什么遺憾。”

  趙盈倏爾笑起來:“想孩子是想孩子,可咱們的孩子是皇帝,是天下主,他不能在爺娘跟前盡孝,這也沒什么。

  明年開春他要到泰山封禪,我當年立下過規矩,天子登泰山,必得轉道晉州往虞氏祖墳添一炷香。

  等到明年四月里就能見著他了。

  他說明年會帶孩子一塊兒來,總要叫孩子們見一見祖母的。”

  她一面說,笑的孩子一般,又去打趣徐冽:“只可惜了你這個祖父,不能叫孩子們曉得。”

  虞令貞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那是應該的,可再到底下的孫輩,實在就沒有那個必要了。

  這件事情她早就跟徐冽說的很清楚,徐冽也接受了。

  徐冽又去捉她的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橫豎皇帝對我畢恭畢敬,底下的孩子們也不大敢拿我當個奴才一樣看待。

  我就是去朝幾十年,也是曾經功在社稷的大將軍,你說是不是?”

  是,他功在社稷,功在天下。

  沒有他,何來的虞令貞,何來的,虞氏香火傳承。

趙盈但笑不語,任憑徐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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