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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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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決定  趙承衍也不知道是犯什么毛病,青天白日的跑去沐浴更衣。

  趙盈回王府那會兒他人恐怕都才剛脫了衣服下水,只好坐在他書房里等。

  她第一次知道男人沐浴也能花這么長的時間,一面在心里罵趙承衍比小姑娘家還精致仔細,一面又在想崔釗行和孫其之間的事。

  或許從一開始,她又想錯了一件事。

  來見趙承衍,是為了確定,她究竟是不是錯了。

  現在回過頭來走另一條路,還能不能行。

  人在集中精神思考的時候,在外人看來會顯得走神。

  小丫頭奉了兩次茶她都一口沒碰。

  趙盈足足等了有近半個時辰,趙承衍才帶著一身的水汽姍姍來遲。

  她聽見腳步聲立時就收了思緒起身往門口看去的,然后眼角就抽了下。

  趙承衍知道她的身世,就不能收斂些嗎?

  滄浪色的長袍只能說是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衣襟沒攏嚴,因為衣服就這種款式。

  原本內里再套上兩三件,那才是正經衣裳。

  他這會兒什么也沒穿,胸口裸露出大片嫩白色。

  烏黑及腰的頭發沒干透,用一根青灰色頭繩在中間靠上一些的地方扎了一下,也是松松垮垮垂在身后。

  這幅做派,實在是絕了。

  趙盈深覺沒眼看,一時也沒什么心情正正經經跟他見禮,身子一沉,索性又坐了回去。

  趙承衍打發了隨行伺候的人退下去,叫去換兩盞桃花蜂蜜露上來,斜著眼風掃過趙盈,見她端坐不動,嘖道:“你怎么越來越沒規矩?”

  伺候的人一個沒留下,長亭和長路知道他用意,就連在門外把守都是站到了垂帶踏跺下去的。

  趙盈聽見自己的聲音里有藏不住的譏諷:“皇叔,再有兩個月我行過及笄禮就是大姑娘了,你這幅樣子——嘖。”

  最后那一聲很重,意思表達的相當明顯。

  趙承衍不以為意的哦一嗓子:“所以呢?我在自己的王府,做什么樣子還要顧忌你?你是晚輩,難道怕我引誘你不成嗎?”

  他是吃錯藥了嗎?

  趙盈揉了下眼,定睛再去看,實實在在就是趙承衍本人。

  說什么晚輩不晚輩的……趙盈眼神一閃,恍然大悟。

  真有你的,不愧是你。

  她心下感嘆,沒再跟趙承衍討論到底是誰不大規矩這個話題。

  敲門聲想起,是長亭要送桃花蜂蜜露進來,趙承衍靠在太師椅背上叫他進門,他就把東西放下,掖著手又退下去。

  桃花蜂蜜露,未央宮的東西。

  趙盈側目看了一眼,碰都沒碰一下。

  趙承衍挑眉:“我看你這個樣子,以后是不能再回宮里住了。”

  她從前很喜歡宋太后宮里的桃花蜂蜜露。

  七八歲的時候第一次嘗到,是眉兮釀的。

  她那么不愛吃甜食的一個人,對這個卻極為喜歡。

  后來因為宋太后吃著也好,她又喜歡,每年開春的時候眉兮都會釀一些,一般都到了四月份能吃上,頭一份兒全是送到上陽宮去的。

  今年嘛……

  趙盈笑著說:“宮里的人也不希望我回宮住啊,不都覺得我礙眼嗎?”

  趙承衍無話,面色稍沉:“來找我有事兒?”

  說起正事她才正了神色,孫長仲說的那些她一字不漏的說給趙承衍聽。

  因為想要聽他的意見,所以沒選擇挑挑揀揀,或是添油加醋。

  果然趙承衍和她所想是一樣的:“孫其這個人,平日里看不大出來,沒想到還真是有點東西。”

  可不是嗎。

  從前暗投劉寄之麾下,現在還不知道究竟勾搭上什么人呢。

  “我來見皇叔,是有件事情沒想明白,想來聽聽皇叔的意見。”

  她看起來乖巧又恭謹,連聲音都是甜膩的,簡直比方才入口的桃花蜂蜜露還要甜三分。

  趙承衍可真是有日子沒見過這樣的趙盈,這會兒聽她乖順,翻了個白眼。

  趙盈看見了,臉當場黑透:“皇叔。”

  她咬著牙叫他,趙承衍笑起來:“上回還說呢,覺得你還是乖巧一些,才像個小姑娘的樣子,但你今天做這個樣子,我還有些不習慣,覺得驚悚的很。”

  當然了,趙承衍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東西,殺人都不眨眼,什么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她配嗎?

  趙盈先前正襟危坐,這會兒怎么聽怎么看,都覺得趙承衍今天實在是有些“為老不尊”,索性整個人一松懈,跟窩在官帽椅里沒兩樣。

  她兩條胳膊垂放在扶手上,側目去看他:“皇叔不用時時刻刻以‘為老不尊’的做派來提醒我是趙盈而非虞盈。事實上我也只能做趙盈,根本就不需要皇叔來提醒。”

  趙承衍斂起笑意:“是嗎?那你讓杜知邑派人去調查虞家滅門的真相,也是因為你只能做趙盈?”

  趙盈臉色又變,趙承衍冷眼看她:“當日是誰說的,若要去調查虞指揮使是否真的附逆,才是對他的侮辱,對虞氏的侮辱?”

  “我父親不會是附逆的奸賊,虞氏滿門忠貞清直,是大齊的功臣,我心里從沒懷疑過。”趙盈揚起小臉,挑著下巴尖兒對人,“但我有權知道真相。沒人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

  她見趙承衍嘴角又動,一聲皇叔攔了他話頭:“我做什么是我的事,在最初時就跟皇叔達成過共識,你不干預我,我也不強逼你。”

  他的確答應過,但她連河都沒過,就丟下這樣過河拆橋的話,是真不怕他翻臉不認人,把她趕出府去啊。

  “趙盈,虞玄來是虞家最后一任家主,他是皇帝心頭一根刺,虞氏全族就都成了皇帝的禁忌,你身份特殊,來歷底細皇帝最清楚,如果杜知邑手腳不干凈,讓皇帝知道,你根本收不了場。”

  她辛辛苦苦走到今天,在他看來,她只要堅定信念,朝前走,千萬不要左顧右盼,就能真正擺脫昭寧帝的控制。

  可她非要節外生枝,一旦昭寧帝知道她在調查虞玄來附逆案,會怎么想呢?

  殺了她?

  她這張臉,恐怕昭寧帝真下不去手。

  那她就只能被關起來,回到最初的起點。

  趙承衍也想過,她的態度不太對勁,昭寧帝的心思她說不定知道。

  但是那樣的心思太齷齪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她知道,就不想跟她提。

  他的警告趙盈知道是為她好。

  她何嘗不知道事情敗露她收不了場。

  “我曾想過,等我坐上那個位置,要查什么不行呢?但我不想等。”趙盈目光銳利,異常堅定,“如果我坐不上去,我失敗了,為人女,活這一輩子,連我親爹到底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阿叔,到了九泉之下,我都不敢去見我父親。”

  她不叫皇叔,卻戳中趙承衍心中最后僅存的那點柔軟。

  算了。

  她也只有在他這里能叫上一句父親,喊上一聲爹。

  小姑娘也是蠻苦的。

  趙承衍幾不可聞嘆氣:“你來找我,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處置孫其嗎?”

  趙盈搖頭說不是:“處置孫其根本不值什么,等崔釗行人進了司隸院,我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孫其也一樣。他那外室的來路底細,我會派人去查,嚴刑拷打,威逼利誘,怎么撬不開他的嘴?”

  她真是把喊打喊殺當家常便飯一般。

  趙承衍剛剛軟下來的心又冷了些,但余熱未盡退,開不了口罵她罷了:“那你想讓我給你什么建議?”

  “是趙澄。”

  趙盈深吸口氣:“柔然興兵來犯,我也以為姜承德是朝中最大的內奸,皇叔你提醒我不要輕舉妄動,沒三五日我想明白了不能是他。

  現在的情況變得有些復雜。

  崔氏丑聞鬧開的盡管不是時候,但也不影響大局。

  孫其書房暗格里的東西我拿不到,也不影響我給他定罪。

  別說是我,姜承德那個德行,等把孫其抓回司隸院,叫人散播消息給他知道,孫其書房里曾經有那樣一封信,他會比我更想要孫其的命。”

  這話不錯。

  對姜承德來說孫其是背叛,辜負了他多年信任,還敢背著他通敵,人要不是進了司隸院大牢,他都能提劍殺人的。

  況且朝中數年,所有人都把孫其當他的人,他要在朝堂上撇清關系,把自己和趙澄摘干凈,當然也會帶頭要治孫其死罪。

  那然后呢?

  趙承衍有些不明白了:“他要孫其死,撇清關系,在皇帝和朝臣心里,或許以為他是怕孫其咬出他,你想說什么?”

  “不會。”趙盈斬釘截鐵的說,臉上竟有了笑意,“昭寧帝雖然殘暴不仁,但知人善用四個字姑且還算當得起。他和姜承德君臣一場,姜承德要真想弄死孫其,那孫其做的一切他就全不知情,昭寧帝不會懷疑是他授意的。

  所以我想問問皇叔,如果趙澄他做了東宮太子,再要昭寧帝不得不廢太子,可行不可行。”

  “你說什么?”趙承衍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緊鎖,“你想把趙澄送上太子位?”

  “我之前沒想過這條路,就橫沖直撞的往前走,別說他,就算是趙澈,也不行。廢太子是大事,沒那么好謀劃,且動搖國本的事,我也怕生出內憂外患的意外來。”

  趙盈喉嚨一滾,去看趙承衍神情,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生氣惱怒,稍稍放心:“今年和北國柔然各有一場戰事,可以說是三敗俱傷,唐蘇合思又來和親,三五年內不會再起戰火,外患自解。

  至于內憂,其實要把趙澄捧上去,憂也不是我的憂。

  我原本就可以坐收漁利,為什么非要撞個頭破血流去奪下來?”

  趙承衍腦子轉得快,她說的每句話他聽在耳朵里,心里都能閃過無數個念頭。

  沒有了外患,立一個東宮太子,叫趙清和趙澈兩兄弟把矛頭全都對上趙澄,把兄弟鬩墻挑到臺面上來,她就可以往后退,退出眾人視線,做個只干實事,為百姓謀福祉的大公主。

  等到諸王皆不中用時候,她當然是坐收漁利。

  “所以你覺得不可行之處是什么呢?”

  趙承衍不答反問,趙盈摸不準他的態度,想了想:“因為趙澄做太子,趙澈說不定要送去封地。他雖然年紀還小,但是既然封了王,京中還有太子坐鎮,姜承德一定會上折子要求把他送走。

  山高皇帝遠,萬一他做出些令人防不勝防的事情呢?”

  “你直接說他會屯兵謀反好了。”趙承衍剜她一眼。

  趙盈聳肩:“對,不光是他,趙清也會啊。而且趙澄真當了太子,手里總歸是有了莫大權柄的,對我來說也有風險。

  所以我拿不準,沒想好,想來問問皇叔。”

  她前路平坦,勢頭正盛,無端把趙澄送上太子位,的確值得猶豫。

  如果從一開始就打算峰回路轉,坐收漁利,沒有這一年多以來的鋒芒畢露,無論誰做太子,不會太把她放在心上,那也就算了。

  現在嘛……

  “我勸你慎重。”

  趙盈心頭一墜,嘆了口氣:“果然皇叔覺得讓他上位后,他第一個就會想要弄死我。”

  趙承衍眼皮跳了兩下:“你知道就好。”

  轉念又想起什么,掩唇咳了兩聲:“你是不是開始擔心這么勇往直前,一條道走到黑,幾個皇子接連折在你手里,將來就算立你做皇太女,朝臣也不會服你?”

  趙盈沒說話。

  趙承衍無聲笑著:“趙澈是你一母同胞親弟弟,你怎么會害他,這還不夠?”

  這當然不夠。

  趙家兄弟之間能廝殺,兄妹姐弟之間就一樣能。

  她做了那個既得利益者,就別想撇干凈。

  不過無所謂,在這件事上她決定做個聽人勸吃飽飯的。

  于是笑吟吟說知道了:“皇叔既然這樣說,那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不過還有件事情——”

  她拖著尾音站起身來,趙承衍都沒開口,她已經又問道:“趙清三兄弟不是好東西,昭寧帝殘暴,皇叔寧可扶持我,怎么沒想過自己上位呢?”

  趙承衍點著紫檀桌案,一遞一下,聲音沉悶:“坐擁天下,卻享無邊孤獨?我沒興趣虐待自己。”

  無邊孤獨正戳中趙盈內心,她身形一僵,不動聲色遮掩過去:“那我是個俗人,還是覺得坐擁天下,生殺予奪皆是我說了算的日子最好。

  皇叔,您替我做了個決定,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一旁看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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