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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守國公府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一百二十三章看守國公府  昭寧帝的旨意是中書省明發,加蓋天子大印直發的,連內閣都沒經過,沈殿臣他們一干閣臣都還是第二天早朝才知道的此事,便可見昭寧帝瞞的嚴絲合縫了。

  那道圣旨其實說的也簡潔明了。

  旨意即達即行,命揚州衛指揮使秦延君接手揚州孔府,將孔家一干人等禁足宅院,不許任何人出入。

  又提了趙盈一個揚州巡撫的頭銜,令她明日動身,往赴揚州,提調揚州一切軍政要務,徹查揚州孔氏涉嫌買兇截殺當朝公主一案。

  這把什么都過了明路,沈殿臣他們幾個也懵了。

  揚州孔家,那是根本就不入朝的人家,肅國公府這幾十年,和他們也沒有什么往來了。

  這好端端的,他們派人截殺趙盈做什么?圖個什么?

  沈殿臣腦子一轉,立時想到了栽贓陷害四個字,畢竟什么證據也沒有,就橫要給人家扣上這么大的罪名,事實上沖著的,恐怕不是揚州孔氏。

  只是事關重大,旨意又已明發,想叫皇帝朝令夕改,收回旨意是不可能的,可這事情總要問清楚的。

  于是他往外挪了半步:“皇上,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據臣所知,揚州孔氏早幾十年前是孔氏一族分宗之后,移居揚州府,這幾十年的時間里,經營為商,族中沒有一個孩子是入了朝的,這事兒……”

  “朕差點兒忘了。此次永嘉往赴揚州,除了叫懷雍他們幾個陪著一道外,讓你兒子也陪著一起去吧。”

  昭寧帝根本就不理會他那一茬兒:“年輕人,多外出歷練,將來才能承你的衣缽,好好的為朝廷效力。”

  沈殿臣喉嚨發緊,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兒?

  姜承德唇角上揚了一番,還要裝作鎮定平靜:“皇上,實在是事關重大,這樣的事情,內閣一點消息也不知道,要說孔家涉嫌……”

  “姜閣老,皇上明發諭旨,圣旨上寫的可是揚州孔府,您也別一口一個孔家的。”

  孔承開黑著臉,連姜承德的話都沒聽全乎,就已經冷著嗓子打斷了他。

  趙盈就那么冷眼旁觀著。

  這就是她想要的。

  這個禍因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她挖出來,扔回去,有什么惡果也是他們自己來食。

  姜承德不緊不慢的哦了一聲:“如今說揚州孔家涉案,這總要有個證據,不然朝野上下,只怕人心惶惶。

  事情關系到永嘉公主本人,皇上卻提公主做揚州巡撫,往赴揚州調查此案,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截殺當朝公主,罪大惡極,該當誅滅九族,可就怕公主涉世未深,誤入他人彀中,查不清楚案子,再冤枉了孔氏一族。”

  昭寧帝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面上不動聲色,只是問他:“那你的意思呢?”

  “皇上明發諭旨,是絕無更改的可能,倒不如點三司官員與公主同往,真有個什么拿不準的事,也好有個商量。”

  趙盈咦的揚聲,側目去看他:“小沈大人不就供職刑部嗎?父皇點了他與我同往,姜閣老沒聽見?”

  姜承德被她噎了一句,也不當回事兒:“小沈大人固然是個好的,可他到底年輕,比不上……”

  “年輕就干不成事兒了?姜閣老說這話未免有失偏頗,連我都聽不下去了。”

  昭寧帝說了句好了,叫了姜承德一聲:“要不然你跟著一塊兒去?”

  笑話,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當然得留在京中。

  于是笑著含糊過去。

  本來他就是虛情假意,叫昭寧帝當眾駁斥,也不覺得面上無光,心下反而高興得很。

  孔承開知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揚州孔家是早幾十年前就和他們分了宗不假,但是姜承德有句話說得對,罪名坐實,就不是抄家滅門而已的,誅滅九族,他們一大家子幾百口,也在這九族之內,只是看昭寧帝想不想處置罷了。

  他不會糊涂到真的以為姜承德是有心為他們家開脫什么。

  天子加蓋大印,不知會內閣,由中書直接發旨,不容申辯,就叫揚州衛接手整個孔府上下,這是一定有了什么鐵證,才會如此。

  只不過那些證據,不會拿出來給他們這些人看罷了。

  孔承開下意識去看趙盈。

  這位永嘉公主,還不知又都干了些什么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滋味可不好受。

  等趙盈真的帶人去了揚州,山高皇帝遠,揚州知府衙門插不上手,怕是連話也說不上,他們想打聽消息,還要怕昭寧帝防著他們一家子,回頭再落人口實,那才真是自作孽。

  倒不如眼下——

  他叫皇上,躬了躬身子:“皇上既說年輕人總是需要歷練的,這么大的事,大皇子和二皇子身為皇兄,何不叫二位皇子陪同公主一道往揚州徹查此案呢?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要什么照應?

  她親表哥陪著呢,用的著這些心懷鬼胎的皇兄陪同?

  不過孔承開是自己要找死,她橫是攔不住。

  果然昭寧帝面上閃過嘲弄:“你是想說叫大郎陪著一起去吧?等揚州的事情立了功,回來就能名正言順給他請封,讓他入朝領差事。

  就算立不了什么功,或是這點子功勞夠不上請封的,好歹他也是辛勞了一場,餐風露宿的,沒功勞也有苦勞。

  萬一揚州孔府真是十惡不赦,看在大郎的面子上,也不要牽連你們國公府。

  孔卿,你父親和你,可真是好謀劃啊。”

  孔承開呼吸一滯:“皇上,臣不曾……”

  “徐照,打從今日起,分派禁軍看守肅國公府,國公府上下一應人等進出府邸,皆要報你知曉。

  甭管是上朝的,衙門當差的,哪怕是他們府上賣菜的雜役,出入都要有人貼身跟著,走丟一個人,朕只拿你問話!”

  沈殿臣一時頭皮發麻:“皇上,揚州孔家和國公府早就分了宗,且不說揚州那邊究竟如何,即便他們家真的干了這樣十惡不赦的事,也不該累及國公府。”

  “所以朕沒把他們一家幾百口下大獄。”昭寧帝面色清冷,“孔承開,趙清在后宮干的事情,你真的一點不知道?”

  趙盈一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

  她拿不準昭寧帝會不會提這檔子事的。

  按照他之前種種行為看來,他對三個兒子都是寄予希望的,并沒有哪一個是格外出眾,格外討他歡心的,哪怕趙澈也不行。

  這種污名一旦背上了,一輩子也洗不清。

  可眼下聽昭寧帝意思,他便是沒打算給趙清留臉面了。

  她捏緊了拳頭:“父皇。”

  昭寧帝一眼望去,見她搖頭,心里頭就更不痛快。

  孔承開那里一頭霧水:“臣不知。”

  沈殿臣在心里咒罵了一句。

  不管知道不知道,這時候就不要再接話了!

  趙清一定是干了什么,惹惱了昭寧帝,再加上揚州孔家的事,所以才有命禁軍把守國公府這樣的話。

  真是找死不挑地方。

  發往揚州的旨意上沒有提到肅國公府一個字,要不是孔承開跳出來……

  都這種時候了,還跳出來想給趙清掙差事,人頭豬腦!

  “皇上,派禁軍把守國公府,豈不是鬧的京中人心惶惶,百姓不安嗎?”

  沈殿臣只能和軟著說,唯恐哪一個字說的不妥當,越發拱火:“國公爺去朝多年,幾位大人近些時日也無差錯,若是大殿下在宮中行事不妥,請師傅好生教導,請淑妃娘娘約束管教,也就是了。

  若單是為大殿下的事便這樣對待國公府上下,難免有些遷怒了。”

  昭寧帝嗤了聲:“沈卿,他小小的年紀,好的不學,學人醉酒。宿醉倒也罷了,偏要在麟趾殿行為不軌,睡了他嫡母身邊陪嫁的大宮女。

  朕倒是好奇得很,他如此行事,到底是什么人教的?”

  他冷眼掃過孔承開:“他平日無事,隔三差五不是總到你們府上去嗎?每回朕問起,他便說是去聆訓的。這意思,朕好好的兒子,是你們家教壞的了?”

  這樣的事,這樣的事情!

  趙清他真干得出來。

  沈殿臣啞口無言,孔承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往來外祖家,又不是趙清一個人這么干。

  趙澄還沒事兒就出宮往姜府跑呢。

  趙澈是沒了外祖家可依仗,但以前不也沒少跟著永嘉公主去侍郎府嗎?

  是他醉酒傷人后,姐弟兩個鬧的生分,這幾個月以來他才不怎么出宮了。

  只是可恨趙清偏偏又是在麟趾殿干這樣的齷齪事。

  孔承開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幾乎立時就想明白了,天子這是在借題發揮。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誰還敢開口說話啊?

  別說是求情了,多說一個字,都怕引火燒身。

  趙承衍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冷冰冰的往寶座上睇去一眼。

  在坑兒子這條路上,昭寧帝走的順當,且越發得心應手。

  不過今天真是出乎他意料。

  看來揚州孔家那些事,就是昨日趙盈把他叫走的原因了。

  她什么都沒跟自己說,甚至于要去揚州,也沒跟他提一個字。

  昨日入宮那會兒,在馬車上,他的確起過疑心。

  趙清在麟趾殿干的糊涂事,究竟有沒有她的籌謀算計,還是說根本就是她的手筆。

  她矢口否認,他怕委屈了她,不敢再說,更不敢追問。

  現在倒好了。

  不是她步步為營,運籌帷幄,那就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趙承衍收回目光的時候,眼角的余光能瞥見趙盈站立的方向。

  冷然不含溫度,趙盈感受的到。

  她回望過去,對上趙承衍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心下卻是說不出的暢快。

  出宮的一路上,趙承衍跟在她身后,腳步也不快,就那么踩著她的影子,跟著她。

  小姑娘乖巧的跟在他身側,溫順的叫皇叔,走在這紅墻下,明明才過了沒多久。

  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知道他在后面跟著,卻一步不多等,連頭都不回的。

  趙盈心里的暢快勁兒過后,便只剩下煩悶。

  趙承衍跟了她一路,應該是在等她主動交代,解釋清楚。

  但她就是不想。

  憑什么呢?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有什么要跟他解釋的?

  她提了裙擺正要上車,趙承衍從身后疾走兩步,在她手腕上一握,生生把人給拽住了。

  外力來的突然,可除了趙承衍,也沒有人敢這樣放肆了。

  趙盈鬢邊跳了跳,忍了半天,轉動著手腕掙扎了一把,邁出去踩在上馬墩上的那只腳也跟著收了回來:“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說吧,我這會兒要去一趟侍郎府,還得回司隸院去交代周衍他們一番,先不陪皇叔回府了。”

  趙承衍本來手上力道松了的,聽了她一番話,又攥緊了。

  趙盈吃痛,嘶了一聲:“皇叔捏疼我了!”

  “你那兒也別去了,跟我回去。”趙承衍語氣不善,手上力道到底卸了些。

  趙盈譏笑:“我明天一早要啟程往揚州,事情不交代清楚,難道司隸院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皇叔出面幫我料理干凈嗎?”

  這話聽著就像是賭氣,趙承衍突然有些明白了,不免頭疼:“元元,上次那些話……”

  “皇叔。”趙盈擰眉打斷他,“我沒跟您使性子,更沒跟您賭氣。我有我自己要辦的事,您理解不了,我不強求您理解。

  打從一開始,咱們說好了的,互不干涉。

  您也不必事事幫扶,但不要做我前路上的絆腳石。

  我呢,也不給您找麻煩,更不給您添麻煩,您的底線,我也一概不去碰。

  今天的事,是碰到您的底線了嗎?”

  其實也沒有。

  她必定是又查到了什么,才會在這個時候把揚州孔家推出來。

  攪弄風云不算是霍亂朝綱,那本就是旁人做下的孽,她不過是順水推舟,把這潭水徹底攪渾而已。

  趙承衍咬牙:“意思是這件事不要我插手,京中發生任何事也不需要我幫你料理了?”

  趙盈深吸了口氣,語調放柔緩:“皇叔覺得我該幫,自然會幫,您覺得我不該幫,就只管冷眼旁觀,仍舊做您的富貴閑王。

  不是我需不需要,是您覺得我配不配的問題。”

  她一面說,一面又試圖往外抽自己的手:“皇叔,我真的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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