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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親往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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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親往揚州  好一些的結果,便似眼下這般。

  有太后的百般維護,皇后只要肯讓一步,趙清封王搬出宮,選定正妃成婚,他成了家,順理成章的入朝參政。

  哪怕是差一點……

  綠蕓已經是他的人,要么是死,要么是跟了他,總要選一條路。

  那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貼身的陪嫁。

  中宮無子,將來不論誰做皇太子,御極稱帝,馮皇后都是嫡母,是唯一的皇太后。

  是以她本可以不偏不向,誰也不幫。

  但要得到了中宮扶持,那又是另一碼事。

  昭寧帝黑了臉:“所以在未央宮,你不敢說了。”

  趙盈抿唇:“大皇兄也許沒這樣想,只是喜歡綠蕓,兒臣是多了心的。

  這些話,給皇祖母聽了,她又要傷心難過,更會覺得這是手足相殘。”

  她略一低頭:“適才未央宮正殿中,皇祖母是如何維護大皇兄的,父皇看在眼里了。”

  “那個孔逸成……是這個名字吧?”

  他不大確定,反問了一句,見趙盈點頭,才繼續道:“人抓起來了?”

  趙盈搖頭:“暫時還沒有,但是派了人盯著,算是控制起來,不會叫他跑了。

  他的落腳點也是鄧標供出來的,鄧標和劉榮二人的供詞兒臣也讓周衍整理好了一份,父皇若要看的話……”

  “那個不忙,你把事情回的清楚明白,有沒有供詞都是一樣。”昭寧帝擺斷她的話,“懲治孔家與否,你打算讓我拿主意定奪?”

  “這本就該是父皇圣心獨斷的事情,何況那是大皇兄外祖家。”趙盈聲兒弱了些,“孔娘娘隨侍父皇多年,育有皇子成年,又從無差錯,便是看在孔娘娘和大皇兄的份兒上……”

  “胡說。”昭寧帝沉聲輕斥,“這是什么不要緊的事情嗎?看看旁人的面子,輕輕放下,就可以揭過不提了!”

  趙盈唇角微微上揚,可她始終低著頭,昭寧帝是看不見的。

  她太懂得如何拿捏昭寧帝了。

  這會兒吸了吸鼻子:“到底不是鐵證如山,要動肅國公府,兒臣心中不安。”

  昭寧帝瞇了眼,略想了想:“因為上次他們在朝中彈劾你?”

  她幾不可聞嗯了一聲,旋即點頭:“所以兒臣反倒不敢開口了。”

  昭寧帝大概很見不得她這樣畏手畏腳的樣子,便有些不快:“事關你的性命安危,此事我又全權交司隸院處置,你是司隸令,怎么不敢開口?”

  說著又哄她三兩句:“不要跟父皇打馬虎眼,你是個鬼靈精,心里怕早有了主意,還不快說?”

  趙盈這才笑了。

  她咧嘴笑,朱唇微啟,明眸善睞,眼珠子一滾一轉,真是透著機靈勁兒的:“兒臣想親自去一趟揚州。”

  她話一出了口,話音才落,昭寧帝擰著眉就否定說不行:“你這不是胡鬧嗎?在京城尚且有人想要你的性命,這陣子才安生些,他們不敢動手了,你還要離京?我不同意。”

  “您別忙著說不行,倒是聽我說呀。”

  這事兒她的確是一早考慮好的。

  京城是一團亂麻,孔家姜家乃至沈家,就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她這一盤棋,牽扯甚廣,內中情由她猜到大半,現在留在京中,對她沒什么好處。

  平靜湖面下的水攪混了,少不得是一場風波。

  屆時腥風血雨,她正處在風口浪尖,倒不如此時且先抽身,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她去了揚州,是為了拿死了揚州孔家。

  分宗也不好使。

  她在揚州使勁兒,自然有人在京城替她使勁兒,鉚足了勁兒要弄死孔如勉,扳倒孔氏一族。

  兩虎相爭,總得死傷一個才行。

  于是她又軟著嗓音叫父皇:“上一回我跟您說,不適宜打草驚蛇,否則蛇鉆入草,咱們再要抓,就難了。”

  昭寧帝挑眉:“現在你又怎么說?”

  “他們想要我死,既起了這份兒心思,就斷然不會匆匆收手,眼下安生,也不過是形勢所迫,不敢再對我出手而已。

  這件事情我不自己查清楚,夜里睡覺都不能安心。

  如今既拿住了鄧標,也有了劉榮供詞,只要再尋到那塊玉佩,您這里松了口,我立時派人捉拿孔逸成到府。

  只是有一件事……”

  她聲音漸次聽不見,猶猶豫豫的,昭寧帝正細聽她后話,狐疑嗯了一嗓子,側目去看她:“接著說。”

  “揚州府屬南直隸,孔家雖然早就分了宗,可畢竟還是一脈同宗的骨肉至親,況且如今這情形,私下里揚州孔家與京城有多少往來,誰也不知道。

  照理說,出了岔子,拿住了人,朝廷一道旨意派給揚州府衙,命知府全權此事,暫將孔府一干人等禁足府中,等著我親往揚州府調查此事就好。

  但情況特殊……”趙盈仍舊遲疑了片刻。

  昭寧帝卻聽明白了:“揚州知府是孔如勉當初提拔上來的人,所以你怕他們沆瀣一氣,壞了你的事,又或是從中作梗。”

  “即便是朝廷旨意明發,也架不住有那些膽子大的,在這件事上,兒臣不想有一丁點的紕漏。”

  這是應該的。

  那些人想要她的命啊。

  昭寧帝驀然心疼:“你是想交揚州衛指揮使接手孔府?”

  趙盈果然點頭:“揚州衛直隸屬于中軍都督府。況且軍中行事,一向不管那許多,便也不怕他們與朝中里外勾結。”

  這話說的不太好聽,畢竟一切尚且沒有定論,昭寧帝是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的,可趙盈從來不想在這上頭放縱自己。

  還沒等到昭寧帝接她的話,她自己先多解釋了兩句:“這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經歷了這許多事情,我如今越發謹慎。

  劉榮先后兩次來刺殺我,我知道回了宮就安全了,可我不想。

  父皇護著我平平安安十四年,沒叫我見識過外面的人心險惡,如今才算長了見識。

  我想著總要歷練一番,才能長大。

  生在皇家的孩子,老那么不諳世事,也未必一定是好事,父皇說呢?”

  當然不是什么好事了。

  什么都不懂,將來就是任人宰割,像個傻子一樣。

  就好比她。

  昭寧帝有私心不假,但也不是沒想過,她將來的下場又會是什么樣。

  到底是宋氏親生的女兒,這世上也就這么一個她了,活脫宋氏轉生的模樣,真是和她母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要是等他不在了,她是個被呵護著長大的,不曉得這世道艱難,宮墻下的骯臟與險惡,怎么活下去呢?

  他終究還是有些舍不得。

  所以才愿意放她在外頭闖蕩了這些日子。

  盡管他隱隱感覺到,小姑娘想要振翅高飛,可只要沒有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如今倒也沒想著把她羽翼折斷。

  “你的這個盤算——”

  這不像是趙承衍教給她的。

  兄弟兩個多少年貌合神離,但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他又是最會鉆營的人,對親弟弟的路數,還是知道的。

  趙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一個樣,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里去。

  換做趙承衍,就憑鄧標和劉榮的兩份供詞,再憑著孔逸成出現在京中,私下里見過鄧標,以及那塊帶著族徽的玉佩,就足夠叫他血洗孔氏一族。

  京城,揚州,誰也甭想跑。

  寧可錯殺,絕不會放過。

  還有什么可調查的呢?

  小姑娘到底是軟和了一些。

  但思慮尚且算是周全。

  “這都是你一個人盤算出來的嗎?”

  趙盈搖頭:“不敢瞞父皇,從鄧標到孔逸成,所有的事兒我都跟表哥商量過,舅舅也知道一些。

  舅舅沒給我出什么主意,但表哥的確為我出謀劃策不少。

  周衍也是個細心的人,用起來很順手的。”

  她這樣老老實實坦白交了底兒,落在昭寧帝眼中,反而是乖巧無比。

  這樣也很好。

  在外頭如何囂張專橫,都不要緊,回到宮里,回到他面前,她還是那個乖順的趙元元,他就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插手。

  “你打定了主意,要去揚州,也不是不行,明發旨意,過了明路,我撥一千禁軍隨行,既然你要揚州衛接手,就正好再從中軍都督府調人與你同往。”

  昭寧帝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替她思考著她有哪些沒有顧慮到的地方:“余下的你還要什么?”

  趙盈忙就垂下了頭。

  除去日常起居的噓寒問暖,朝堂政務也對她多有偏袒,這確實是昭寧帝做的事。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她曾經為這樣的偏袒而感動不已,真心敬愛著這位皇父,盡管她日漸長成,明知道他做的許多事都非仁君圣主所為,可不管旁人如何評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對昭寧帝指指點點。

  畢竟他所有的偏愛和溫柔,都給了她們母女。

  如今面對昭寧帝,她只有滿腔恨意,恨不得他立時去死。

  然而她還是不能否認他的好處。

  趙盈深吸了口氣,平緩著自己的情緒:“京中留下周衍和李重之坐鎮司隸院,我是沒有不放心的,皇叔那里我去撒個嬌,還有舅舅在,不怕出什么大亂子。

  但我往揚州去,的確是想跟父皇要幾個人。”

  她說幾個,昭寧帝便又高高的挑眉:“哪幾個?”

  “表哥雖然供職吏部,但向來心思縝密,有他陪著我更安心些,況且等到明年復朝,王尚書就要致仕,吏部升遷調整,我有私心,想叫表哥趁這個機會也立立功。”

  昭寧帝嗯了一聲,不置可否,拿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她略想了想:“本來薛閑亭經辦西北一事,做得很好,他與我同往,互相有個幫襯,可他才從西北回來,我又要把他帶出去,回頭廣寧侯和侯夫人該怨我。

  他既不能去,云嘉表哥又是個最愛說教的脾氣,我實在不想受那個折磨,便思來想去,小沈大人就很不錯。”

  沈、明、仁。

  提起這個名字,昭寧帝都咬牙切齒。

  “他不行。”他想也沒想就駁了回去,“沈明仁跟著去,能干什么的?你要用人,我從刑部和大理寺調了人給你聽用就是了。”

  “那當然不一樣,小沈大人的用處可大了去的。”趙盈咯咯的笑,“父皇覺得孔家要是亂起來,沈閣老會袖手旁觀嗎?”

  他自然不會,先前有劉家的例子擺在那兒呢。

  劉家只是養了個皇子,都不是親生的,沈殿臣都想拼力保全,更別說孔家了。

  昭寧帝無奈的緊,揉了一把眉心:“你要拿他牽制沈殿臣,未免異想天開了些。”

  “不全然算牽制,只是給沈閣老提個醒兒而已。”趙盈的笑意稍斂了些,“余下的父皇定奪就好,不過兒臣有個私心,想帶上表姐一塊兒去揚州轉上一圈兒。

  她一直養在京城,我從沒出去過,她也從來沒有。

  雖然是去辦正經事,但父皇知道表姐的,她不像我這樣子,表姐從小就聰明,人前人后又持重端方,一定不會添亂。

  我一個姑娘家,出個遠門,有表姐陪同,彼此照應起來更方便些。”

  昭寧帝虎這個臉:“這是朝廷的事,怎么又胡鬧?”

  “叫表姐喬裝打扮,跟我坐一輛車,不叫人知道她身份,悄悄地把她帶出去,再悄悄地帶回京,就算在揚州露了行藏,那遠離京城,也沒人知道的。”

  她語氣嬌軟,甕聲甕氣的,倒像是撒嬌。

  昭寧帝料想她要帶上宋樂儀絕不是什么散心那樣簡單,就不知道小姑娘心里瞎盤算些什么。

  這樣正經八百的大事,非要帶上個姑娘同行。

  她既開了這個口,便是侍郎府知道,宋昭陽也點了頭同意的。

  當舅舅的,也是把這個外甥女慣的沒邊兒,什么都順著她來。

  在朝為官這么些年,明知道去揚州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好事,還是肯叫一雙兒女陪著趙盈去。

  昭寧帝不想做這個惡人,索性順了她的意。

  趙盈不動聲色松了口氣:“那我替表姐先謝過父皇了。”

  想辦的事都辦成了,至于趙清,那就不需要她來開口,她來動手了。

  天子明發諭旨,查辦揚州孔府,肅國公府少不得人人自危,趙清還想在這時候封王封爵,迎娶正妃,做他的美夢去吧。

  睡了中宮嫡母陪嫁的大宮女,德行敗壞,他該被御史言官的口水給淹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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