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地方，崔丹又和白勍單獨聊了會。
無非就是做嬸嬸的怕白勍聽了以后想得多。
白勍倒是一點遲疑都沒有，臉上只有明明白白四個大字。
傷心？
白勍不會因為她三叔幾句真話就傷了心。
那講出來的自然就是真話。
好不好呢？那肯定是真好，叔叔對侄女沒有不好。但愿不愿意呢，白國安曾經可能是愿意過，后頭也不太愿意了。白勍是壓根就沒愿意過。
小時候不愿意，長大就更加不可能愿意了。
她有親生的父母，親生父母還健在，叔叔養了她算怎么回事兒？從小養也就勉強，長大以后說出口的無非就是逗個趣兒，白勍不當真，白國安也不會當真。
感情是實有，一家子姓白，身上流著一半一樣的血，那絕對比外人要親。
你有是你有，我做的是我應該做的，沒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自然不存在失望遺憾的情緒。
把這中間的事兒扯清楚了，看明白了也就不鬧心了。
白勍覺得她媽差的就是個一顆明白心，人給你呢是情分，不給是本分。
回去路上去榮奶奶那坐了坐。
真的面對榮奶奶比面對其他人都要輕松些。
跑榮奶奶那睡了一覺，她也累也困啊。
榮奶奶正在研究自己新買的那手繪屏，人到底是老了研究起來有點慢，她又不愿意總去請教。
養老院上手機課，開課是開了，可沒上兩天就被停了，沒人喜歡這課。
課程都是按照大多數人感興趣來安排的，隨后又是大量的廣場舞以及各種舞蹈課排了上來，對于那些個課程，榮奶奶也不感興趣。
屏風里的人睡覺呢，外頭的人安安靜靜在畫東西，榮長璽提著盒子進門了。
“怎么這個時間過來了？”榮奶奶看見孫子有些納悶。
榮長璽：“有時間就過來了。”
榮奶奶怕榮長璽吵醒白勍，就壓低了聲音指指里頭：“白勍睡覺呢，小點聲兒。”
榮長璽順著他奶的手往里看了一眼。
白勍這人也是怪，自己有地方不睡偏偏跑他奶這里來睡覺。
“她怎么在你這兒睡覺啊。”
“她那家里也是破事兒一籮筐……”
榮奶奶可憐白勍。
當成孫女了，怎么能去不可憐呢。
榮長璽：……
那人家的破事兒什么事兒啊？
榮奶奶拽著孫子：“陪我出去走走。”
硬拽著榮長璽陪她去散步，一出門就撞上各種問候，榮長璽也漸漸習慣了。
“你不能老叫她這樣啊。”
過于親近了，這樣不好。
榮奶奶看了孫子一眼：“不是說不管，怎么又開始管了？我找個閨蜜怎么了。”
閨蜜閨蜜，就是要好成跟一個人似的。
榮長璽眉頭一皺，低聲道：“奶奶，你覺得她這年紀和你當閨蜜合適嗎？”
“不合適那就換一種說法，叫祖孫唄。”
“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榮奶奶心情似乎很好，被孫子連連逼問也沒生氣，站在樹下欣賞著禿光光的樹：“就是緣分。”
這人啊，上了年紀以后，就總盼著身邊能有個人說說話。
實在沒有那人呢，就是條小狗小貓也好，畢竟是條小生命嘛，現在不比以前，以前家家戶戶孩子也多，熱熱鬧鬧的，她喜歡白勍啊，一開始是利益互換，后頭就動了真感情了，寬慰也好安撫也罷都是發自真心的。
白勍可比小貓小狗溫暖多了。
但這些話呢，她不能和孫子講。
“你那對象什么時候帶來給我瞧瞧。”
“她嘴可真快。”
“她跟我什么關系，跟你什么關系？自然是要告訴我的。”
“等等吧，還不一定呢。”
榮奶奶笑：“長得美是一件好事兒，可長得太美就不見得是好事兒了，什么圈子里都有那出類拔萃的人物，想要成為人生人的，通常心眼算計也是要比別人多些的，比如你總瞧不上的小白……”
榮長璽皺眉。
以前不是說盼著他處對象就行，怎么現在還挑上了呢。
白勍傳遞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不用往她身上想，她才懶得去理你那些事兒呢，人家恨不得躲你躲的遠遠的，也知道你要求高，怕你想的多。”
“那不是挺好的。”
“現在我說這些，你只會覺得我想的多，我也懶得多費口舌，人好就行啊，愿不愿意帶回來給我看，也沒什么。”希望他能遇上個好的吧：“得回去了，我怕她一會兒睡醒了屋子里沒人。”
榮長璽：……
這是給人家當奶奶當上癮了是吧？
距離屋門口兩步，就聽見里頭白勍在說話。
“不好意思，您在天貓平臺買的東西客服不小心把您納入分銷體系，買東西您可以打九折，但是以后會在您的賬戶里每個月扣500，您要不要取消呢？”
白勍躺在床上，悠悠閑閑回：“不用取消！我有的是錢，不就扣500嗎？再給我來十個二十個賬號，一分錢都不能少扣啊，明年開始你們一個月扣我五萬，扣不夠我就削死你們。”
榮奶奶進門：“騙子？”
白勍舉舉電話：“現在的騙子也太不好玩了。”
都沒逗兩句呢，就把電話掛了。
“你說這些人，有手有腳的干些什么不好非要去騙人，前一段和我說什么接到投訴說質量有問題，要給我退款，我說那你就原路退回吧……”
這些個小騙局啊，她了解得透透的。
白勍教她玩了微博，老太太現在每天刷微博玩，朋友圈那東西她懶得去看！
養老院里的這些老頭老太太們能轉什么？轉的那些個消息呦，一看一眼假，看都看不下去，有沒有科學依據啊。
“騙子嘛。”白勍坐了起來。
“你這襪子還挺好看的。”榮奶奶說。
“回頭我給你買兩雙，穿還挺好穿的價格也不貴。”
有人叫榮奶奶，又到了時間去測血壓，榮奶奶走了屋子里就剩榮長璽和白勍了，榮長璽進了隔斷那頭。
“咦，什么時候來的。”
白勍麻溜把另外一只襪子趕緊套上。
“才來。”榮長璽落座：“你和我奶都說展顏什么了？”
呦呦呦。
這是要把什么事兒賴在她頭上啊？
除了說漂亮，她還說過其他的嗎？
微笑望著榮長璽：“我應該說什么？我這人最突出的一個優點就是，懂得好賴。”
榮長璽被白勍這么不軟不硬一懟，臉色一沉。
是啊，他都要忘了白勍這丫頭伶牙俐齒的。
雙目直視白勍，只見白勍微微而笑。
要張嘴，白勍攔住他。
含笑道：“道歉就不用了，我第二個比較突出的優點就是，我這人心寬。”
榮長璽：……
“趕緊把你那襪子穿上吧。”
白勍看看自己腳上的襪子，覺得榮長璽是吵架吵不過她，硬找茬。
我沒穿襪子，腳也沒踩到你的臉上去，不是嗎？
不過到底誰說了展顏什么啊？
他回到了外面坐著，瞧著他奶這一屋子他不熟悉的東西，現在他來，他奶也不愿意和他一塊兒去吃飯了，總是自己做。對外面也沒那么向往了。
“我下個月要去度假，和你奶一塊兒去。”
榮長璽哼了一聲。
去就去唄。
“你得把錢給準備好啊。”白勍拉過來椅子坐在榮長璽對面。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你瞪什么？有話直說。”白勍翻翻書頁，又去看看他。
怕你看呀？
怕你嘲？
她被人嘲笑的時候，你還在家里玩泥巴呢。
“你……”
“我這血壓挺正常的啊。”榮奶奶量完血壓回來了，見孫子和白勍坐那么近，她皺皺眉頭。
她可不認為這兩個人能發展出來什么超友誼的事情，就連友誼其實都是沒多少的。
“聊什么呢？”
“沒，我說下個月我們去度假，叫他把錢準備好。”
榮奶奶：“不用他，我自己有。”
“那不一樣啊，孫子的錢花起來香啊。”白勍翹翹唇對著榮長璽惡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