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警視總監的話，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小石子般，激起了陣陣波瀾。
松本清長張大了嘴，不明白為什么他要向榊誠詢問意見。
榊誠雖然幫助警方破了幾樁案子，但他終歸只是個二十多歲年輕人。
他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議？
在松本清長眼中，白馬警視總監的舉動無異于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擲了。
“白馬警視總監....”
松本清長忍不住說道。
“沒有必要詢問他的意見啊....”
“咱們可以慢慢改變....”
“松本警視。”
白馬警視總監收起和藹的笑容，臉色變得凝重又嚴肅。
“不管是誰的意見，都有可取之處。”
“警視廳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不是因為固步自封嗎？”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愿意加入警視廳，夢想竟然是做一名私家偵探！”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等到咱們退休后，警視廳還有誰能挑起大梁呢？”
榊誠十分贊同的連連點頭。
白馬警視總監的一番話，終于算是找到了重點。
問題不在于年輕人怎么想，而是警視廳要怎么做。
人人都想做偵探，這莫不是警視廳的悲哀。
“榊誠先生，請你說吧。”
白馬警視總監懇誠的說道：“不管是建議也好，訓斥也罷，我都愿意聽聽你的意見。”
對于年輕人的想法，白馬警視總監自問還是有幾分發言權的。
因為他的兒子，白馬探，就整天自稱偵探。
追著那什么怪盜基德到處亂跑，茶不思飯不想。
一旦知道關于基德的情報，連他這個老爹也不要了，天南海北都要追過去。
白馬警視總監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他多么希望白馬探能將心思放到如何做一名警察上啊！
這也是他今天決定詢問榊誠的原因之一。
年輕人的想法，只有年輕人能夠理解。
說不定...榊誠能給他一些啟發呢？
榊誠盯著面前那碗逐漸冷去的豬排飯，不著痕跡的咽了口唾沫。
沒辦法，餓啊...
剛被淋成了落湯雞，本打算趕緊回家洗個澡，吃碗加雞蛋的泡面...
結果就被抓到警視廳了。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他也不好意思端起碗吃飯，更何況剛才說了自己不餓....
沒辦法，那就只能速戰速決了。
榊誠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他抬起頭：
“白馬警視總監剛才說的沒錯。”
“真正的問題，出在警視廳自身。”
“或者說，是年功序列制度束縛了曰本的發展。”
聞言，白馬警視總監下意識的直起了身子。
“哦？榊誠先生對年功序列制度有什么不滿嗎？”
“當然。”
榊誠掏出煙盒，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這里可以抽煙嗎？”
白馬警視總監深深的看了榊誠一眼，讓人拿了個煙灰缸過來。
點上煙后，榊誠繼續說道：
“現在警視廳的雇傭方式是年功序列制度與終身雇傭制。”
“也就是說，一經錄用，非特殊情況不可辭退。”
“捧著這樣一個鐵飯碗，進入警視廳的年輕人會覺得下半生無憂了，又怎么會努力呢？”
“這時候出現的年功序列制度，更是磨滅了年輕人上進奮斗的心思。”
所謂年功序列制度，就是論資排輩，員工年齡愈大、工齡愈長，工資也就越高。
在年功序列制度下，決定職工基本工資的不是職務和貢獻，而是工齡。
除非學歷、能力、和貢獻遠超他人，才有可能獲得破格晉升。
相反，如果沒有特殊貢獻，能力也沒有遠超他人，想要獲得晉升，就只能一年年熬資歷。
有些時候，就算你的能力再突出，如果沒有固定的工齡和資歷，也很難獲得提拔。
這種情況就導致年輕人沒有奮斗的勇氣和希望，年紀輕輕就滿身暮氣，想著混日子。
年功序列制度、終身雇傭制、加上經濟衰退，曰本已經開始逐漸進入了低欲望社會。
這才是根本原因。
白馬警視總監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有些欣慰的說道：
“想不到榊誠先生竟然能看到這一點，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聽到榊誠幾句話一針見血，直指問題根源，白馬警視總監看向他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此人，非等閑之輩。
榊誠彈了彈煙灰，靠在椅背上，吸了口氣道：
“警視廳想要改變現狀，就要從根源上抓起。”
“方法也很簡單。”
“取消年功序列制度，同時保留終身雇傭制。”
“給年輕人一個晉升的途徑，又讓他們覺得加入警視廳就是有了鐵飯碗。”
“在這種雙向刺激下，想必警視廳會迎來許多新鮮血液。”
“不行！”
松本清長站了出來，嚴厲的否決了榊誠的提議。
“年功序列制度是非常有效，也是非常實用的制度！”
“這是團結人心的一種手段！”
“絕對不能取消！”
白馬警視總監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松本警視，榊誠老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
“你不要這么激動....”
按照年功序列制度，松本清長馬上就要升任警視正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么會同意取消年功序列制度？
而他也是個老頑固，標準的昭和“男兒”。
受到反對，榊誠對著白馬警視總監攤了攤手，不置可否。
白馬警視總監也有些無奈，他很清楚松本清長心中的想法，對此也沒什么辦法。
對于榊誠的提議，想要實施還有很多困難。
榊誠也很理解他們，除了年功序列制度以外，還有年長者制度，壓的年輕人喘不過氣來。
老前輩們覺得等級制度非常有必要，因為那讓他們有無與倫比的優越感。
年輕一輩則只能唯唯諾諾，想著有朝一日也能熬成前輩。
白馬警視總監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心思了，他站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張名片。
榊誠趕緊掐滅香煙，也跟著起身。
“榊誠老弟，這是我的名片。”
白馬警視總監笑著將名片遞了過來。
“有什么問題，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家有個兒子，今年正在上高二，他也是一心想做偵探。”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請你好好教訓一下他。”
“讓他知道知道社會的險惡！”
榊誠嘴角抽了抽....
這可真是....
親爹啊....
談過之后，白馬警視總監十分欣賞榊誠。
敢說敢做，有能力有想法，假以時日，此子必成大器。
白馬警視總監也起了愛才之心。
“榊誠老弟，有沒有興趣來警視廳做個警部啊？”
目暮警部眼睛一瞪。
什么情況？
上來就警部？！
還有沒有天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