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上,張恩臉色陰沉,渾身溢出的冷漠讓出租車司機都不敢搭話。
出租車司機盯著后視鏡,確保隔離兩者的欄桿能擋得住后排乘客的突然攻擊……
張恩顯然沒有注意到司機的小心思,他全部身心都在思考上。
或許是血字的惡趣味,又可能真的是這么湊巧,總而言之,這一次的任務直接落到了王冬冬的頭上。
無論是出于情誼,還是之后的合作,張恩都沒有理由不出發去看一看。
只是按照血字的說法……這一次未必能輕易的找到鬼的所在。
“到了,前方即將到達愛情小區,請客人帶好行李物品,準時下車。”
滴滴的聲音將張恩喚回,張恩將東西拿齊,下了車。
直到張恩下車后,這司機才松了口氣,吐槽道:
“這個年輕人怎么一副陰風陣陣的……”
司機思索著,拉動手桿,旋即把車開走了。
張恩坐在903的客廳,看著王冬冬的父母喜氣洋洋的忙東忙西,也是稍微有點尷尬。
這位風韻猶存的母親時不時便會看向張恩,詢問道:
“哎呀張……小張,你跟我們家閨女是啥關系呀?怎么這么晚來找她?”
“沒……王冬冬沒有回家嘛?”
“她沒有啊?怎么,小兩口吵架啦?”
王冬冬的媽媽顯得極其“熱情”,并且三句不離“男朋友”,確實很有當父母的風范。
“小張是啥工作啊?在哪個單位?看著這模樣還很年輕啊?不會還是學生吧?”
“不是……我是導演,跟王冬冬是合作關系……既然王冬冬不在那我就……”
“別著急啊,那瘋丫頭不知道去哪玩了,咱們再聊聊。”
“誒,你這模樣很熟悉啊~是在電視上看過嗎?就在我女兒看過的那個節目……”
張恩心中一緊,這要是認出來了他就真走不出這個家了,那王冬冬就得死在她媽手里啦!
“恩伯母我下一次再來拜訪你們,這次沒帶禮物真的不好意思啊。”
“誒誒別介啊~再坐坐唄。”
“伯父伯母再見!”
“砰!”
張恩站在門口,隨即連忙躲到了安全通道里,松了口氣。
緩過來的張恩思索了一番,他探出頭,再看了一眼903。
這家里似乎真的沒有看出端倪來,甚至連鬼的氣息都沒嗅到,安全到不行。
而且這兩個父母全然沒有王冬冬所說的詭異,和她發過來的消息相差甚遠,不排除他們在偽裝的可能,但張恩覺得可能性不大……更像是普通的爸媽。
這其實并不難理解,按照血字的敘述,鬼可能藏在更隱蔽的地方。
思維慣性……
張恩撓了撓頭,思索道。
血字有重點強調思維慣性的意思,那到底是什么慣性,才能讓人誤入鬼巢呢?
單純的想實際并沒有辦法破局,張恩皺著眉頭,走出了安全通道,走進電梯,去到了一樓。
從一樓走出,張恩站在電梯前開始凝視。
他要站在上帝視角思考。
要找出漏洞,那首先要代入王冬冬的行動模式,找到問題的所在。
到底王冬冬是怎么進的鬼巢呢?
張恩皺著眉頭,再次走進了電梯里,按到了九樓。
電梯徐徐上升,張恩走到了903面前,整個過程依舊平平無奇。
接二連三的,張恩從一樓上到九樓,又從九樓下到一樓,希望能夠找到其中的漏洞,可還是沒有一次成功。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張恩皺著眉頭,再一次走進了電梯。
一次,五次,十次……
張恩一次又一次冷漠的嘗試,盡管每一次都一模一樣,但他還在堅持。
直到……
一個戴著耳機的少年走進了電梯,他抬起頭撇了一眼張恩,又撇了一眼按鍵,按了0樓后,再次全神貫注于手機上。
“嗡嗡嗡。”
電梯發出輕微的運作聲,旋即便搖搖上升,張恩背著手,而青年則看著手機,兩人一前一后,而很快,九樓到了。
張恩走出電梯,而青年也走出了電梯。
“這里是九樓。”
張恩微微提醒到,而青年則微微一愣,旋即退回了電梯之中,還尷尬的低了低頭。
電梯門徐徐合上,露出了張恩沉思的表情。
青年的異常讓張恩心中閃過許多思緒,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情況……好像很常見?”
就連張恩在上電梯時也會因為玩手機,而從別人的樓層走了出去,這種情況太常見了。
那會不會王冬冬也是因為這樣的誤會,誤入了某個樓層?
這個樓層一定是比第九層低,不然王冬冬不會走失錯。
樓下的樓層嗎 張恩再次按動了電梯,旋即按到了樓。
既然如此,那張恩便一層層的試過去。
但第八層的電梯門打開后,外面一片漆黑,張恩心中一凌,便知道……這就是王冬冬誤入的樓層。
因為這一層實在和9樓太像了,簡直如出一轍,就連對聯,鞋架,還有插的香爐,都一模一樣。
除了大開的窗戶,還有不會發亮的感應燈。
“滋啦滋啦。”
感應燈猛地閃爍,表示它是會亮的。
張恩站在03房門前,大致清楚了王冬冬的整個過程。
她一定是在電梯里玩手機,然后電梯門打開,她本能的走進了03,并且被這熟悉的環境所蒙蔽,旋即她輕而易舉的走進了03,并且看到了那對古怪的……鬼爸媽。
張恩敲響了門,倘若不開門,他就要闖進去了。
“咔嚓。”
并沒有等到張恩動用b計劃,那鎖頭的聲音便響起了。
門打開了一條隱秘的縫隙,張恩輕輕觸碰,門應聲推開,露出了里頭的模樣。
門內是一片漆黑,只有電視機的光,照亮了黑色的客廳,這光映襯著坐在客廳里的三個人,將他們的臉反成青色,很是嚇人。
“張恩,你來啦”
王冬冬說道,她的聲音有些清冷,像是從冰山里剛剛落下的蓮花,只是這蓮花并不惹人憐憫或敬仰,只想讓人逃離。
“王冬冬。”
張恩說道,他試探著,剛一叫到,王冬冬的“父母”又同時轉過頭說道:
“你來啦……女婿。”
“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我希望你能承受住。”
張恩并沒有回答,可“媽媽”并沒有停頓,而是繼續說道:
“你八歲的孩子……死了。”
孩子死了是這種展開 “好的。”
張恩冷聲說道:
“死了就死了,那就再生一個唄,有什么關系嗎”
張恩的話讓三人的表情微微一愣,似乎并沒有想到張恩的回復。
“難道你就不傷心你的孩子死了卻這副敷衍的模樣,你沒有心嗎”
張恩表示這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難過的……
只是為了找出鬼的執念,張恩決定先順著這些鬼的方向走下去。
“好好好……我很傷心。”
“那我們接下來該干嘛”
“這很好。”
他們在問完這句話后,便重新回過頭,繼續看起了自己的電視,而電視里播放的并不是電視劇,而是回放著孩子的音容外貌,就像真實存在的一般。
那現在呢……
張恩見客廳的這三個人又沒有動靜了,完全不理會他。
張恩嘗試性的走到他們面前,拿手揮了揮,發現他們毫無反應,甚至還搖晃了他們的身子,也全無反應。
張恩不敢下重手,誰知道這些“人”是鬼還是真的被附身的人。
還是先看看其他房間吧。
張恩轉移視線,看向了另外三間房間。
張恩先是打開了第一扇門,而門打開后,里頭趴著一位小朋友,還在暗暗啜泣。
這個小孩就是王冬冬和張恩生下來的孩子嗎 “爸爸。”
聽到門的響聲,這小孩回過了頭,他的模樣和張恩近乎一模一樣,只是年齡大小的區別,他稚嫩的臉上還掛著鮮明的淚痕,并且還有新的眼淚涌出。
“爸爸……爸爸。”
“怎么了孩子”
張恩附和道,而孩子則跪在床上,一點點的蹭向了張恩,一邊蹭,還一邊說道:
“媽媽,媽媽她離家出走了。”
“她說她不要這個家了,不要爸爸了……也不要我了!”
“乖……孩子乖。”
面對孩子的靠近,張恩并沒有上前,反倒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顯得有些冷漠。
“你的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那爸爸,你能抱抱我嗎我們一起去找媽媽。”
“當然可以。”
“可是你離太遠了,我抱不到爸爸。”
“那你下床啊~”
“爸爸你過來啊。”
“你下床啊~”
談話戛然而止,張恩和孩子對視著,古怪的沉默突然蔓延。
“爸爸,你為什么不過來,是你不愛我了,也要離家出走了嗎”
“自然不是。”
“如果你能把藏在床鋪里的刀拿走,或許我還能湊過去敷衍一下,但現在……恕我難以接受。”
張恩說開了,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孩子,而孩子的臉也從哭訴,變得逐漸冷漠,直到滿是殺意。
“這一切都是爸爸的錯,要不是爸爸一直不著家,媽媽也不會離家出走,要不是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媽媽也不會不要我。”
“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我要把爸爸留下來,那這樣,媽媽就會回來陪我了!”
孩子猛地拿起了刀,一股黑氣從他的眼睛里露出,染的眼睛變得純粹的黑,旋即他齜著牙朝張恩猛地飛來,而那把刀不偏不倚的就要砸在張恩的胸口上。
“砰!”
刀砍中了張恩,只是卻難進半寸,在張恩身體的外側,仿佛有一層鋼鐵,緊緊的保護住了他。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燦爛的紫光閃爍,孩子臉上流露出恐懼,倒退半步,刀摔在地上,發出“乒乓”響聲。
“砰砰砰!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音,王冬冬急促的聲音問道:
“老公,你在里面干嘛”
“媽,媽!救救我,救救我!”
孩子猛地哭道,張恩臉色一黑,不再留手,懷中的銀鈴聲嗡嗡作響,病鬼發動攻擊,那骯臟的黑色向著孩子席卷而去,孩子后退,可卻根本逃不急,頃刻間便被黑霧全然籠罩,再無半點聲響。
這小孩說到底只是倀鬼,在病鬼面前猶如螳臂趟車,瞬間便被病鬼吞噬殆盡。
解決了小孩后,張恩又回過頭,打開了門,看著“王冬冬”鐵青的臉,說道:
“怎么了,有事嗎”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怎么,剛剛不是還在外面說孩子死了嗎怎么一轉眼又開始找孩子了”
“恩”
聽見張恩的話,王冬冬非但沒有猶疑,反倒更加兇狠,那身上的黑氣濃郁的快要溢出,聲音從咬緊的牙縫中生生擠出:
“沒想到你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我今天就要讓你去地府陪命!”
“欻!”
“王冬冬”的身子發出詭異的聲響,與此同時,她的舌頭猛地變長,咻的一聲射出,目標直指張恩的腦袋。
那舌頭像離弦的利箭,眨眼間便穿過了張恩的腦袋,可是半個呼吸之后,張恩整個人變作幻象消失,與此同時,在王冬冬的身后,張恩再次出現。
“得罪了。”
張恩掏出無頭人偶,黑色的煙霧附著張恩的手,張恩輕輕的捧著“王冬冬”的腦袋,將其摘下。
“啵。”
清脆的響聲宣告了這只倀鬼的消失,張恩放下了她的腦袋,無論她是不是鬼,在事件結束后,他都可以把腦袋裝回。
張恩干掉兩只鬼,再次環視周遭。
周圍已經陷入了平靜,顯然是針對于張恩的劇本已經演完了。
這一次的“獵物”實力超出了他們想象,但鬼一定會有后招,張恩還得保持警惕。
張恩如是想著,旋即看向了第二道門。
這道門應該是次房,屬于第二大的房間。
那這個房間里,會有什么呢 張恩握住了門把手,旋即推開了門。
而下一刻,他便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因為,他看見了王冬冬的尸體。
王冬冬正躺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門的方向,而張恩正站在門前,兩人的眼睛對視著,格外陰森。
王冬冬……死了 張恩咽了口口水,他看著那雙眼睛,眼睛仿佛在說:
“說好的救我呢”
她在臨死前,都在等待張恩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