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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師祖……我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竟然成了圣僧

  大唐的客商們已經完成了君子國的采購,陸續返回樓船。

  君子國是此次航程的最后一站,大多數商客都滿載而歸,期待著能早日返回中土,將這些珍稀罕見的海外奇貨賣出個好價錢。

  是夜,樓船上燈火通明。

  商客們有的獻上烤肉,有人取出珍藏美酒,或命令侍妾美姬起舞助興,在樓船甲板上把酒言歡,談笑風生。

  這場海宴的中心,依然是唐敖及其親眷。

  眾人也算是摸清楚了唐敖的脾性,知其雖身懷奇術,是人間仙客,卻并不張揚,待人溫和,與凡人無異。

  于是乎也皆投其所好,放下此前的拘謹,專挑一些文人典故和朝野趣事,倒讓唐敖頗感興趣。

  除此之外,眾商客也和林遠揚大談海外商貿,又遣女眷與唐氏、林氏聊起家長里短,暗中討好這兩位夫人的歡心。

  至于唐敖一行中,最為特殊的那位——數月前于海難里僥幸逃生的丑惡僧人,卻飽受冷落。

  雖說唐敖對于僧人十分客氣,然而唐氏對其的厭惡態度,卻被眾人暗中看在眼里。

  眾商客私下早有定論,定是唐先生心善,憐憫那丑僧不幸,方才勉強收留。

  可那丑僧實在是不知趣,寄人籬下,偏偏還整日浪蕩形骸,惹怒唐氏呵斥怒罵,也虧唐先生仙人有大量,不與其計較。

  樓船高處的一艘船艙中,袁騰非透過窗欞,望向甲板上其樂融融的人群,眼里浮起一絲譏諷。

  隨后他轉向艙中的白發仙人和王總管,躬身而拜,低笑道:“可憐那幫無知的商賈,還真以為唐敖有多神通廣大。卻不知,他每次擊退九頭妖王,都是仙長命令九頭妖王故意演的。”

  白仙郎道:“話雖如此,不過那唐敖也是一個奇人。每次與九頭妖君戰罷,不僅傷勢快速修復,就連修為也突飛猛進。就仿佛……”

  “……有如神助。”王總管接口道。

  兩人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費解之色。

  袁騰非干笑一聲,輕聲道:“神人沒有,倒是有個賴皮丑和尚……”

  白仙郎淡淡瞥了眼袁騰非。

  袁騰非如遭雷擊,腦袋轟隆震響。

  這些日子以來,他得白仙郎指點,暗授玄機,功力精進迅速,距離觀魂之境僅差一線,這也讓他愈發志滿意得。

  此時他猛然清醒,自己在白仙郎眼中,不過一介螻蟻,一個眼神便能決定生死,當下唯唯諾諾,再不敢胡亂說話。

  忽然間,一陣清越悠揚的仙樂,從滄海遠處傳來。

  白仙郎和王總管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來了……”

  樓船甲板上,隱隱被眾客商孤立開來,正倚舷獨飲的周逸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早在白仙郎和王總管聽聞仙樂之前,他就已經看到了憑空出現在君子國海岸線南方,那艘靈氣環繞的雀舸。

  雀舸顯然是被人運用術法,從某處搬運過來。

  舸上有人有妖,很多都是熟悉的老面孔。

  “哦?竟然攪和到一起了。”

  周逸莞爾。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無色宛如細線般的法力突然生出,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雀舸。

  并非來自白仙郎或是王總管,而是某個隱于兩船之外的人物。

  法力之中蘊藏的道韻十分高深玄妙。

  此人修為之高,不輸地仙。

  “果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白仙郎和王總管也只是誘餌而已……且看看此人究竟想做什么。”

  周逸心中暗想,不動聲色,繼續裝作浪蕩不羈的行腳僧,靠著船弦飲酒。

  隨著仙音飄來,靈光顯現,樓船上的客商們也都看到了那艘穿行于月色和浪濤間的仙舟,無不嘩然震驚,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從仙舟上傳來一陣清雅的聲音。

  “中土大唐書生唐敖,你與我家主母有仙緣,可上來一會。”

  聲音落下,一道虹光從仙舟上升起,劃過一條拱橋狀的弧線,落入樓船。

  虹光變淡,儼然成了一座白玉浮橋。

  玉橋高處,立著三名仙人,兩男一女,衣帶翩躚,形容神異。

  尤其是中央的那名仙女,容顏嬌嫩,絕美之中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莊嚴氣質。

  船上眾人哪里還敢站立,紛紛下跪叩拜,朝向那三名仙神禱祝祈愿。

  就連唐敖也愣住了。

  他心里清楚,這是漂泊于海外的秀公主,得到自己功德寶卷的傳信,這才來和自己會面。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秀公主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唐敖穩了穩心神,正要邁步,衣袖便被身旁的婦人給拽住。

  “夫君,你可不能拋下我們……”

  唐敖看向也不知在想什么的唐氏,搖頭苦笑,正要解釋,突然醒悟過來。

  公主搞出這么大的陣勢,偽裝成海中仙人,定有其用意,自己可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夫人放心,我只是上去和那幾位仙人稍敘片刻,絕不會拋下你們。”

  唐敖低聲安慰道。

  可唐氏依舊不舍,哭哭啼啼。

  還是林遠揚看不過去,上前一把分開兩人,指著妹妹呵斥:“你怎么這么不曉事?唐敖的仙緣,便是你的仙緣,你現在耽誤了他的仙緣,將來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唐敖感激地看了眼妻兄,輕嘆口氣,抬腳邁步,登上玉橋。

  月下高橋,唐敖朝向面前的三人作揖行禮,隨后激動道:“唐敖參見公主殿下,不知這二位……”

  秀公主微笑道:“這是我的老師,顏曲府。這一位是黃先生,也是世外高人。”

  聽到“顏曲府”三個字,唐敖肅然起敬,轉身朝向那名須發泛白的中年男子深施一禮:“久聞顏將軍在北境邊關抗擊異族,尤其獨自一人守護北戎道的那一役,殺敵近萬,堅守城垣,半月不曾移動一步,為守護我中土邦國百姓立下汗馬功勞。武圣之名,當之無愧!”

  顏曲府還施一禮:“唐先生過獎。顏某一介武夫,安邦治國,還需你等文人出謀劃策。”

  唐敖連道不敢,隨后轉身朝那位“黃先生”也深施一禮,此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笑容滿面,好似一介富家翁,可能陪同公主殿下來此,顯然不是一般人物。

  “不知公主打算何時隨我回轉中土?”唐敖低聲問。

  秀公主眼中浮起復雜之色:“今晚本宮來見你,便是打算告訴你……我,暫時不準備回去。”

  唐敖臉色微變,亦露出些許不解:“莫非,公主還沒有找到那件能揭露偽太子真面目的寶物?”

  “是,也不是。”

  秀公主輕嘆口氣:“直到我尋至海外,踏足凈土之后,方才明白了一件事。即便我能夠揭穿偽太子的真面目,可依舊難敵它背后的勢力。想要真正救我中土于危難,只有一個辦法。”

  “公主竟然到了凈土?”

  唐敖面露驚訝,隨后收斂神色道:“還請公主賜教。”

  陳靈秀望向海天夜色間,那茫茫無際的清冷煙波,眸中泛起緬懷之色。

  “只有等,等一個人回來。只有他回來,或許才能撥亂反正,擊敗偽太子背后的勢力。”

  就像那年的玉清河上,他擊殺大妖,讓自己重回宗室。

  雖然自己起初并不樂意,可這些年來,經歷了宮廷風云,無數場明爭暗斗,她逐漸明白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包括那個和尚的出現。

  “等一個人?”

  唐敖低聲喃喃,面露不解。

  他正想再問,忽然間,從下方的樓船中,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

  “難怪公主殿下遲遲不肯返回長安城,原來是在海外收獲奇遇,竟然修起仙來了。

  奈何,你終究是我大唐公主,你的父皇和兄長對你都想念得緊呢。

  還請殿下隨我等回宮。”

  笑聲響起的同時,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從樓船中升起。

  數十道人影飛至半空,將玉橋上的四人團團圍住,為首的正是白仙郎和王總管。

  ‘糟糕!中計了。’

  唐敖臉色微變,看到那些偽裝成客商的熟悉面龐,心知自己從一開始就被偽太子的人馬給盯上。

  在海上漂泊了三四個月,同船共處,自己竟然沒能識破。

  “一群鼠輩!當真以為本將軍認不出你們的真面目嗎?”

  卻是顏曲府突然低吼一聲,騰身而起,從腰間抽出那桿銅制的煙斗,向前劈出。

  一股磅礴的殺伐魂氣,宛如飛瀑下墜,卷向以王總管為首的宮廷秘衛。

  “魔頭,受死!”

  從那二十多名宮廷秘衛身上,騰起一道道幽黑深邃的魔氣,化一道道陰森可怖的魔影,鬼哭狼嚎,血煞蒸騰,與顏曲府戰在一起。

  而另一邊,黃先生同樣騰空而起,駕馭云霧,雙掌向下輕輕一按,隨后抬起。

  從滄海之中升起千萬水精,化作水族雄兵,搖旗吶喊,圍攻向白仙郎等御仙門術修。

  “雕蟲小技。”

  白仙郎口中念念有詞,隨后長袖朝前抖蕩,似乎千萬泥土精華被他召喚而來,須臾間在海面上方建起一方土城,阻擋向水族雄兵的攻勢。

  他瞇起長眸,上下打量著黃先生,忽然冷笑一聲:“原來是一頭區區黃魚精?嘖嘖,公主殿下遠赴海外,竟淪落到與妖邪為伴,實在是可笑至極。”

  黃先生冷哼:“放肆!你等才是妖邪!號稱御仙門,卻是那偽太子幽蛟君的走狗,所作所為與妖魔毫無分別!”

  他搖身一變,化作身形近千丈的黃魚法相,周身金光四溢,隱隱有燒尾化蛟的跡象。

  隨著他變化回原形,召喚出水族之勢再度攀升,宛若雄兵百萬,摧城拔寨,幾次沖擊,便沖破了白仙郎的防御。

  “哼,竟敢瞧不起我黃某?告訴你們,吾乃凈土之地,黃須大護法是也。”

  說話間,黃虛的巨魚眸中泛起一絲悵惘,多年前,他曾在玉清河上,對一群郡府貴子戲稱自己乃是圣僧座下黃須大護法,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這些年來,他因妖界劇變,不得已離開玉清河,一路顛簸流離,起起伏伏,東躲西藏,最終卻被神秘的凈土所引渡,以妖族之身,成為凈土護法。

  直到后來他才知道,這場造化,與自己和圣僧的淵源脫不了關系。

  可即便在凈土,那位曾經游戲人間的圣僧,也已逐漸成為了一個傳說,多年過去,誰也不知他究竟在哪……究竟還在不在。

  月華如水,尚未灑落滄海,便被激戰時的氣波切割成粉碎,宛如雪花漂浮在半空。

  樓船上的普通人們,早已被頭頂這場“神仙們”的戰斗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口中念念有詞,祈求太平。

  更有許多商客暗暗發誓,今次若能平安返回中土,定會日夜叩拜上蒼,永遠都不再出海。

  玉橋上,唐敖則已打開功德寶卷,阻擋余波,保護著下方的商船。

  就在這時,一絲熟悉的感覺,從唐敖心底升起。

  “不要……別來啊!”

  令他最不想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海面洶涌起伏的波濤間,緩緩升起一頭龐然大物,正是這一個多月來,時常出現,與自己纏斗的九頭妖怪。

  “公主,你快走!”

  唐敖咬緊牙關,手持功德寶卷,飛向那九頭妖怪。

  這妖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分明是在打公主的主意。

  既然一切都是他引來的,自然得由他來收場,若是收不了……那便只能以死相報了!

  唐敖雙眸赤紅,心中已懷死志。

  他身在半空,下意識低頭望向樓船。

  甲板上,唐氏正摟著兩個孩兒,痛哭流涕,瑟瑟發抖。

  她顯然已經害怕到極致,可依舊顫巍巍地抬起頭,努力尋找著自己,眼里充滿了擔憂。

  唐敖心中猛然一痛。

  唐氏雖然有些市儈,可那也是因為多年來跟著自己東奔西跑,沒少吃苦,為了生活不得不斤斤計較。

  自己好不容易修行有成,卻連一場富貴也無法給她……

  濃濃的不甘與自責,充斥著唐敖的心底。

  他耳邊忽然響起一陣陌生卻又熟悉的傳音聲:“兀那書生,別愣著了。快繼續演……不,繼續來打啊!”

  唐敖怔了怔,猛然抬頭,看向對面滿臉戲謔的九頭妖君,“演戲?”

  九頭妖君冷哼:“蠢貨,到現在都還沒猜出來嗎?本君每天晚上在這里和你演戲,還不是受我佛之命,蒙蔽那些賊子。今晚幕后黑手即將現身,本君往后也終于可以不用再陪你小子演戲了。”

  唐敖心頭一震,目光下移,終于看到了那個正隨意地坐在甲板一角,吹著海風,一臉云淡風輕的年輕僧人。

  “師祖……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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