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羽眼里,眼前的這個大漢,很難將他和傳說中的武悼天王聯系到一起。
破爛的盔甲,蓬頭垢面,雜亂的胡須,再搭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給人一種十分疲憊的感覺。
不過他的眼睛很明亮,里面似乎有些莫名的火焰,是憤怒之火亦是仇恨之火。
“你的名字以前也有所耳聞,沒想到今日卻有緣一見。”陸羽自然不會告訴他,未來的日子里,他的名字會響徹這片土地,成為所有胡人的噩夢。
“沒想到,些許聲名居然也能傳到仙人的耳中。”冉閔笑了笑說道。
“莫要妄自菲薄,能人所不能,便是英雄。”陸羽卻是笑道。
陸羽的這番話,讓冉閔突然生出一種沖動,他想懇請眼前的這位仙人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又怕貿然開口冒犯了仙人,將好事變成壞事,因此站在原地,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仙凡有別,我等仙人雖說有神通傍身,亦不敢違背天地大勢,若是想讓我幫你們誅殺胡人,怕是不可能。”陸羽輕輕嘆道。
就在剛才,他只是誅殺了一少部分胡人,便能感覺到,那胡人的氣運之龍已經盯上了自己,正在張牙舞爪瞪著。
雖說陸羽渾然不懼,這等規模的氣運之龍,已經沒辦法對他造成威脅,唯一害怕的是,干涉人道后產生的因果,那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無聲無息,等你發現時便已經是爆發狀態,很有可能身死道消,仙人畏因,凡人畏果,便是此理。
陸羽也就是仗著自己擁有悟道茶樹這一先天靈根鎮壓氣運,這才敢出手。
“也許只有等五氣朝元之后,方才能夠躲開這些因果,肆無忌憚的出手。”陸羽心中暗自揣摩道。
冉閔聽到陸羽所言,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敵我力量懸殊,他迫切希望能夠找到助力。
“不過,我雖不能直接出手,但是卻也能助你們一臂之力。”陸羽似乎想起了什么,笑著對冉閔說道。
冉閔頓時喜上眉梢,他就像是一個快要溺水身亡的人,即使抓住一根稻草都不愿松手,更何況陸羽明顯不是稻草而是一艘巨船。
陸羽飛到空中,望見了冉閔身后的乞活軍,他們衣衫襤褸,裝備簡陋,五花八門的旗幟飄蕩,就像是一幫烏合之眾,看起來有點可笑。但正是這幫人,卻在這個漢族人最黑暗的時代,奏響了獨屬于漢族人的最強音。
他們的出現極大的震懾了囂張的胡人,為漢文化的保留和發展爭取到了空間。
陸羽能夠看見,這些人很年輕,甚至不少人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稚嫩,放在他的前世,這些人還是在校園里無憂無慮生活的孩子 但是生在這個該死的年代,他們不得不拿起武器去拼命,去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乞活二字是何等的沉重,又是何等的絕望。
陸羽不由地嘆了口氣,只見他伸出雙手,輕輕一招,無數淡黃色的絲線從乞活軍眾人的身上飄出,源源不斷的落到陸羽的手中,漸漸化成一個小小的蟲子,正在陸羽的手中安眠。
乞活軍眾人,在這淡黃色氣息全部離開后,驚喜的發現那種疲憊不堪的感覺消失了,重新變得精神抖擻了起來,以往的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感覺自己精神好極了。
“我已經將你們身上的疲勞和困意全部抽出,十日之內,你們將不知疲倦,無法安眠,但愿能幫到你們。”陸羽的聲音從天上傳來,眾人俯首叩拜,抬起頭便發現早已沒有了陸羽的身影。
冉閔感覺此刻的自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鎧甲,快意的笑道:“今天得了仙人相助,這就是天意,老天都看不慣胡人,十天,我們只有這十天!在這十天里,我們要讓那些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胡人看看,漢人,永不為奴!”
冉閔的一番話,聽得乞活軍眾將士心潮澎湃,一個個聲嘶力竭的喊道:“乞活軍,殺胡,殺胡!”
聲震四野,卷起了一陣風浪,向著北方吹去,那里有他們的敵人,這一次他們要用死亡和鮮血告訴這些胡人,漢族人不是兩腳羊,而是嗜血的巨龍。
冉閔翻身上馬,寶劍指向前方,大喊一聲:“出發,殺胡!”
“殺胡!殺胡!”伴隨著這般聲響,乞活軍向北馳騁而去。
在他們前面,是胡人的聯合軍隊構成的口袋,他們要鉆進這個口袋里,將其扯個稀巴爛。
從這天開始,乞活軍成為了北方胡人的夢魘,十日之內奔襲千里,轉戰四地,七戰七勝,斬胡首二十余萬,威震天下。
以后的很多年里,冉閔這個名字亦是在胡人中能止小兒夜啼。
當冉閔率領乞活軍一路追亡逐北之際,胡人之中亦是來了一位老者,他身穿白色的長袍,上面用鮮血繪制著異樣的圖案,手里拿著一面由人皮制成的大鼓。
他赤著腳緩緩地靠近了胡人的大帳。
此時的胡人早已被嚇破了膽,他們心有余悸的靠在一起,低聲訴說著乞活軍的不知疲憊和殘暴。絲毫沒有注意到老者的到來,等他們抬起頭便發現老者已經走到了大帳門口,正在細細的打量。
“大,大祭司,您怎么來了。”胡人士兵結結巴巴的說道,心中更是一片震驚。
這可是族里的大祭司,能夠和天神溝通的人物,即使是首領亦是對他恭敬有加,他經常在山中修行,專心供奉天神,從未出來過,未曾想今日居然來到了這里。
此時的大祭司亦在仔細的打量著臨時的大帳。
一看就知道是慌亂中搭建的營帳,很多地方都是褶皺,甚至有被兵器刺穿的破洞,大帳都是這副模樣,族人的狼狽可想而知。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大帳中的胡人首領,他一把掀開門簾,怒目圓睜,準備好好教訓這不懂規矩的小子。
徒然看見發須皆白,赤著雙腳的大祭司。
不由驚訝的問道:“您老人家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