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看了半天突然邁著極為瀟灑的步伐向城中的城隍廟走去,青衫搖擺間似乎有話隱隱約約傳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書生正是陸羽,在他的視線里,胡生亮的魂魄已經在豐京城隍的引導下,正準備通過城隍神域周轉至地府。
這時候就能看出城隍的好處,只管理本城陰陽之事,使得勾魂的效率大大增加,減少了因為陰司失誤而造成的孤魂野鬼,對于現如今的天地而言確實是一件善事。
就在此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
“王酒鬼,你這是又來求城隍爺幫你戒酒了嗎?”戲謔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就是就是,還從來沒聽過求神仙幫忙戒酒的。”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頓時城隍廟前面便是一陣歡聲笑語,在這笑聲中,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人踉踉蹌蹌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這人長得倒是十分清秀,然而通紅的酒槽鼻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就好像一幅絕美的畫面上趴著一只蒼蠅。滿身的酒氣,就是陸羽這般離得十分遠的人也能聞得見。
只見這人沖進城隍廟跪在香火鼎盛的神像前痛哭流涕,不停地叩頭只希望城隍爺能開恩,戒了他的酒癮。
“我說王酒鬼,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城隍爺可不管人戒酒的事。”有人忍不住的勸道。
然而那人卻好似沒有聽見這話,依然苦苦哀求。
在凡人看不見的地方,那位引導胡生亮前往地府的城隍已經回到了大殿,正一臉無奈的望著跪在自己眼前苦苦哀求的人。
不是他不想幫,而是他沒法幫,因此只能苦笑的看著這人哀求。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里突然看到了陸羽的身形,急忙跑出大殿,向陸羽行禮道:“陸先生,許久不見。”
原來這豐京城隍正是前朝太師王觀,再他殫精竭慮的治理下,豐京城陰陽有序,它這人又最是體恤百姓,因此短短十年便在豐京人眼里成了有求必應的存在。
“老太師近來可好。”對于這位前朝太師,陸羽還是十分尊重的。
“最近可說不上好。”誰料陸羽這一問,王觀頓時皺起了眉頭,開始訴起苦來。
“殿下這人名叫王昭,是城中有名的酒鬼,嗜酒如命,只要讓他聞到酒味勢必要痛飲一番,否則就好似被勾了魂魄渾身難受。”
“不過好在這人家境殷實,他又財運亨通,總是能夠得到橫財,因此雖然整日里因為醉酒渾渾噩噩,但是家里卻是衣食無憂。”
“前些時日,他依舊嘧啶大醉,誰料他母親因病不行了,想見他一面,家里人四處尋訪,才在一家酒館的酒缸旁邊發現了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王昭。”
“只可惜它母親最終也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臨死都在擔憂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因為醉酒二有危險。”
“這王昭雖然酗酒無度,但卻是個孝子,酒醒之后便悔不當初,決定戒酒,誰知道這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戒不掉,起初還好,戒了幾天便渾身難受,到了后面聞見酒味就會喪失理智,只知痛飲,醒來之后又是悔不當初。”
“后來實在戒不掉就來我這城隍廟哀求,可他這情況我也是聞所未聞,如何知道怎么處理此事,只能裝聾作啞。”
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盡的告訴了陸羽,一邊細細打量著陸羽的神態,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老太師這是惦記到我頭上了。”看這情形陸羽如何猜不到王觀的心思,笑著說道。
“還請先生見諒,這年輕人是至孝之人,我實在不忍心看他蹉跎一生,若是能成功擺脫酒癮,說不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王觀向陸羽歉意的說道。
“這事倒也不難,但還是得他自己做決定。”陸羽的話,讓王觀欣喜異常,急忙向陸羽行禮道謝。
那王昭苦苦哀求缺得不到回應,頓時有些心灰意冷,在眾人的哄笑中,飛奔而去。
王昭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此時他的酒癮又要發作,渾身便好似火燒了一般,他死命的壓制著身體的渴望,卻發現根本無用,氣急敗壞之下忍不住狠狠地錘了一下地面。
一股劇痛從手上傳來,讓他狂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這才發現自己手下錘打的居然是一塊不小的金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所掉。
然而王昭卻沒有撿到黃金的開心,又來了,自從他有了這嗜酒如命的破毛病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這詭異的財運,動不動就能在街道上撿到錢,家里也是種什么什么就上漲。
撿起黃金狠狠地扔了出去,他曾經也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有志青年,卻被這病消磨了意志,渾渾噩噩過了好多年,要不是母親的死亡讓他幡然悔悟,恐怕這一生也就這樣醉生夢死下去了。
可能對于有的人來說這種生活十分向往,但只有王昭清楚對于一個心中還有追求的人來說,這種情形是如何讓人絕望。
黃金在地上滾了幾下,慢慢的在一個青衫書生的腳下停了下來。
只見書生彎腰撿起了那顆黃金,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著說道:“天下人皆為金錢舍生忘死,沒想到你居然棄之如敝履。”
一陣清風拂過,王昭感覺自己的腦海突然一陣清明,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煩躁狂亂。
“是啊,錢之一字,多少人窮其一生,逃不掉掙不開,我也不是什么視金錢為糞土的人,實在是這錢財得來詭異,讓人難安。”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褔之所伏。你有此心,也是難得。”
眼前的書生侃侃而談,卻好似有清泉流過心扉,讓他心曠神怡。望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書生,王昭明白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王昭怪病纏身,蹉跎歲月,如今幡然悔悟,還請先生大發慈悲,救我一救。”只見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不一會額頭已是通紅一片。
“你這并非是病,而是肚中生了蟲。”陸羽輕輕的說道,卻好似雷霆響徹在王昭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