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
當白遠終于走到農場禁地深處,見到了那個女孩的時候,他露出了微笑。
他的笑容是如此迷人,雖然他總是喜歡用心魔寄生,惡趣味的改變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讓自己仿佛籠罩在光中。
但就算是沒有這一層濾鏡,他也是一個完美的男人。
他的笑容沒有人不喜歡,除了若干年后,那個叫白霧的孩子。
井一從來沒有對魚笑過,他只是拿起口琴,吹奏著足以讓魚痛苦萬分的曲子,讓魚不斷的分裂。
如果魚在偶爾一次里,分裂出了優秀的個體。
比如小魚干,比如董念魚這樣的存在,他或許會口頭表揚一下,但是不會去笑。
魚喜歡白遠,盡管同期的孩子都很優秀,但和白遠比,都差了一個檔次。
只是這種喜歡,并不是愛情,而是她很清楚,只有白遠可以帶走自己。
她很清楚,白遠的內心,誰也不愛。她總是用一種俯視角,越過禁地去看所有人。
她也希望會有一天,白遠會對自己露出迷人的微笑。
這一天真的到來了。
“你會帶我走嗎?”
她似乎無法開口,仿佛一開口就是下達某種命令。
所以這些話語,直接出現在了白遠的腦海里。
哪怕白遠也是一個精神力強大的人,能夠構建起一道精神力厚墻,但對于魚來說,一切形同虛設。
她是精神力領域的君王,就好像初代在時空力上的造詣舉世無雙。
但如果能夠量化對比,初代的在時空力上的成就,也遠遠不如魚在精神力上的成就。
“你會對我有用嗎?”
“會……我要離開這里。”
“那不如締結一個契約?我們互相幫助,不離不棄,為各自的目標而活著。”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你可以告訴我,只要你能夠為我帶來同等價值,就算你讓我殺了井一,我也可以辦到。”
少年時代的白遠,與少女的魚,二人的第一次正式相見,仿佛跳過了彼此慢慢認識的過程,瞬間就成了能夠同生共死的關系。
魚在白遠的腦海里說道:
“我想,做一個正常人。”
“那辦不到,但也許這個世界存在某個地方,能夠讓你看到真正的正常人。”
魚想了想,同意了白遠的說法,不過白遠就像是一個惡魔,為了蠱惑目標,惡魔其實也會很守信用。
說是要完成你的心愿,那就一定會完成。
白遠說道:
“我能夠教你一些法門,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做到,但你的體內,蘊含著龐大的精神力,或許你可以做到這一點。將這些精神力,按照某個序列方式運作。”
如果魚可以使用心魔寄生,那么將來魚便可以依附在任何人身上。
只是這個時候,白遠還沒有考慮到一點,什么樣的“普通人”,能夠承受魚那恐怖的精神力。
就連魚自己的軀體,都已經成了游離的狀態,仿佛隨時會破散。
但魚還是點了點頭:
“我想離開這里。”
“那么契約成立,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你呢?你希望我幫你做什么?”
“很多事情,這個過程會讓你痛苦,會讓你心里難受,甚至會讓你記恨我,但我希望……在我們終將分離的那一天,你會原諒我做的一切。”
這段話,魚沒有弄懂。
若干年后,他們來到了源世界,那個白霧誕生的地方。
他們找到了一個“普通人”,一個可以容納魚龐大精神力的普通人。
白霧的母親。
那個時候,白遠希望魚能夠將精神力這種本源力量,按照心魔寄生的方式運作,對白霧的母親施展。
就像初代可以利用本源時空力,按照時回的方式領悟時回,對于魚來說,也可以按照本源精神力,以心魔寄生的方式領悟心魔寄生。
這件事她做起來,格外的簡單。比起初代學習時回更簡單。
“我沒有食言,你要知道,過著普通人生活,卻又能夠承受你精神力的人,到底有多難找,但我還是找到了。”
“現在你只要寄生她就行了。”
“雖然她的意志會消失,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成為她了不是嗎?不要有負罪感和愧疚,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你想要的東西,就得從別人身上去奪過來!”
魚最終沒有同意,她不舍得。
在小鎮的這么多年,她俯視著這座小鎮,看著小鎮寧靜的生活,看著白遠與別人戀愛結婚。
她覺得這就夠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白遠是有心的,白遠內心也是有愛的。
但那一刻,當白遠說出那些話時,她才明白……
這個女人或許很強大,能夠承受自己的精神力,是一個完美的寄生對象。
但她也很可悲,在白遠眼里,她只是一件道具,一個用來完成契約的道具。
魚拒絕了寄生那個女人,她渴望成為對方,但這么多年來的不斷觀望,也讓她對白霧的母親,有了一種特殊的羈絆。
最后,她的確住進了那個女人的心里,但卻不是寄生,而是守護。
再后來……她成了白霧的守護者。
但白遠的計劃,并沒有失效。事實上,這一切才是白遠樂于看到的。
算透了人心的白遠,早就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他早就可以讓魚學會如何使用心魔寄生,但卻偏偏要等到白霧出生前才教對方。
偏偏要讓魚對白霧的母親,有了感情才教對方。
因為魚的善良,以及母親對孩子的守護,這些人的天性,都是白遠完成布局的一環。
他最為完美的作品——白霧,終于誕生。
一個出生之時,就能夠擁有源世界血統與人類血統,以及世界上精神力最強之人的守護。
雖然這還是一件半成品,但接下來,自己會不斷打磨他,折磨他,讓他成長為扭曲世界里最為強大的開拓者。
魚與白霧的母親,都是他利用的對象,在白遠眼里,就和后來的黑桃十一樣,沒有任何分別。
不過都是完成下一場旅途的道具罷了。
得知這一切的魚,最終與白遠決裂,可她能怎么辦呢?
殺了白遠嗎?她做不到,因為她內心深處仿佛總有一個聲音再勸誡,白遠也是有苦衷的。
殺了白霧嗎?那更是做不到,那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孩子,她已經不再單純是一個觀察者,而是一個擁有母親身份的親歷者。
她能做到的,只有將自己隔絕在里世界中,與白遠再不相見。
這樣的關系,一直僵持了很久很久。中途也因為折磨白霧,關系降低到了冰點。
但魚也知道,將來如果有一天自己要幫助白霧……那么白霧就必須承受得住劇烈的痛苦。
再后來……她與白遠的關系漸漸有了回溫。
白遠死去,當一個人死了,多大的仇恨也會消散。
而玄回市的遭遇里,白遠又被滿月碎片召回,此后這個男人一路上幫助白霧解決了不少難關。
那些與白遠的過往,漸漸變淡。
她還是無法原諒白遠,但卻沒有那么記恨白遠。
直到不久前,魚和白遠之間,才真正在的和解。
那是白霧在見到深紅死去,崩潰之后的事情。
白霧龐大的負面情緒讓暴君回到了巔峰狀態,將七罪一一誅殺。
但也引來了阿爾法分身前往井中。
那個時候起,白遠就知道,該有一個人要站出來,在最后的決戰里,拖住阿爾法了。
所以在后來的井世界第五層,機械化的百川市動物園里,白遠和白霧告別。
但在這之前,在魚利用強大的精神力,短暫的讓白霧躲過一截后,白遠和魚有了最后的對話。
“冷戰該結束了吧?”
“某種意義來說,你也算是我的妻子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我每天都坐在咖啡廳外,看著你這邊,你就不會被打動一下嗎?”
“好吧,這些話說的太多了,都讓你耳朵起繭子了對不對,你看來是再也不會相信我了。可是啊……”
“我要走了哦。”
白遠站在門外,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門沒有打開。
“這次不騙你,真的,我要去和我的過去做一個了斷。一場游戲,要是始終不見一見最終的通關boss,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這一路上我們互相幫助,不離不棄,為各自的目標而活著。我雖然手段可恥了些,但我完成了你的愿望。”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希望……在我們終將分離的那一天,你會原諒我做的一切。”
門忽然打開了,一道并不存在的,仿佛是由各種霧氣凝聚成的軀體從那扇門里走出。
他們相擁,然后道別。
白遠心說,這個女孩真好騙啊……一個對她做了這么多惡的人,她輕易就原諒了。
他忽然很想活下去,因為他不希望這么好騙的人,被別人欺騙。
這個世界騙子那么多,但能夠欺騙魚的,只能是自己。
可很快他想到……白霧長大了啊。
那個孩子已經漸漸超越了自己和黑桃十這些人,他又放心了。
“我要去經歷最后的冒險了。”
“你還會回來嗎?”
“如果能夠回來,我一定會來再看你的。”
這一次,白遠沒有騙魚,他的確是要經歷最后的冒險。
甚至……讓自己不再成為白霧的執念。
他如果能夠回來,也一定會想辦法再見一見魚。
如果能夠回來的話。
燈林市。
井四,白遠,阿爾法,都處在精神世界之中。
三人的身體雖然沒有動彈,但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靠近他們。
里世界中,被阿爾法折磨的井四,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
第一次他被人類科學家所救,第二次他被林銳所救,這是第三次,他被白遠所救。
但要走出精神世界,井四也還需要一些時間。
這個時間,就是白遠和阿爾法對決的時間。
如果白遠能夠在這個時間里拖住阿爾法,那么井四將會給予阿爾法重創,二人可以從現實層面與精神層面同時進攻阿爾法。
可反過來,如果阿爾法在這個時間里打敗了白遠,那么萬事皆休。
里世界中,當看到球體建筑變成方形建筑的瞬間,阿爾法感受到了白遠的不一般。
“能夠無視我的威壓,甚至在我的里世界中,隨意改變物質……我得改一改說法,你的存在,不是驚喜,簡直是一個奇跡。”
這是多場戰斗以來,阿爾法的最高贊譽。
現在的白遠已經有資格和阿爾法在精神領域進行對決。
只是事情沒有朝著白遠計劃的方向去運作。
“誒,看來沒有騙到你。”
“班門弄斧,我是沒有死角的。你想騙到我,獲取的我的一種力量,但我是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白遠和阿爾法的對話看起來很跳脫。
這一切都要從白遠的那句二次介紹開始:
“序列8——心魔寄生,序列5——精神剪影,這才是你要面對的敵人喲。”
這句話,其實是一句謊言。白遠就是這么一個人,不是在撒謊,就是在撒謊的路上。
在這句話謊言之前,白遠首先說了這么一句話:
“撒謊就能獲取力量這種天賦,真是為我量身定做。”
這句話就是亮牌,向阿爾法表明一件事——我擁有欺詐者序列。
如此一來,如果阿爾法在知曉自己擁有欺詐者序列的情況下,還被自己騙到,那么他身上的某一種力量,自己也會擁有。
這樣一來,二者的戰斗力差距就會進一步縮小。
而白遠的謊言,便是他掌握了序列5——精神剪影。
這個謊言幾乎是沒有漏洞的。
因為如果不是精神剪影,很難解釋為何白遠可以忽然突破阿爾法的封鎖,在阿爾法的內心世界里,隨意改變物體。
換成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相信,白遠是擁有精神剪影的。
但很可惜……
他面對的對手是阿爾法,一個知曉前十序列存在規律的人。
“真可惜啊,我的力量很多,縱然你無法騙到不朽,但如果得到其他力量,說不定也會讓這場戰斗變得更有趣,可你無法騙到我。”
是的,魚所擁有的,是龐大的精神力本源力量,并非精神剪影。
阿爾法之所以能夠識破這一點,是因為他在高塔第六層,見過石碑。
他看過心魔寄生曾經出現過,但后來消失。
這意味著心魔寄生的主人死了。
可數千年來,精神剪影從來沒有出現。
這就足以說明,白遠得到的只是精神力,是魚那股龐大恐怖的精神力本源力,而并非是精神剪影。
白遠無奈一嘆:
“騙不到你呢,不過問題不大,在里世界,可是我的主場。”
恐怖的精神力從白遠身上散發開來,阿爾法的眼里閃過驚詫。
如此浩瀚的精神力,讓他震撼不已。
“簡直是行走的井……人類之中竟然有你這樣的存在。”
“謝謝你對我妻子的贊美,我替她收下了。但你嘛,可以先死一死。”
說著垃圾話的同時,白遠的打了一個響指。
這一次,不再是阿爾法身后的建筑有了變化,而是阿爾法產生了變化。
頭上的那只巨大的倒豎紅瞳,忽然間石化了。
“這只眼睛太礙事,先讓它閉上。”
阿爾法斷然沒有想到,對方的精神力竟然足以讓自己都發生變化。
“前所未見的敵人啊,哈哈哈,你可比井四有趣多了!”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