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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三個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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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旭死了。

  紫羅蘭還在癲狂的把電鋸當斧頭用。滿地碎裂的冰渣子,沒有消解掉紫羅蘭七百年間的怨恨,以及一些怨恨之外的復雜感情。

  她時而嘻嘻哈哈,時而破口大罵。雖然原本提著電鋸的小女娃畫風就很奇特。

  不過隨著最強大最邪惡的氣息消散,眾人慢慢的開始思索著后面要做的事情。

  林銳很在意一件事,如果自己是因為和前輩有因果,被前輩召喚,那么為何會好幾次回到同一個地方,然后遇到那個兩個惡墮?

  鐘旭死后,他漸漸有了時間,開始尋思里頭的古怪,他看向聶重山。

  聶重山正不屑地暗罵道:“只會召喚分身的垃圾。”

  之所以是暗罵,不是明著罵,劉暮是知道原因的,聶重山這個人就喜歡罵別人垃圾,但他又自持單打獨斗不是鐘旭的對手。

  鐘旭的實力毋庸置疑,三代調查軍團的高手聚集在這里,雖然短暫的牽制了鐘旭,但最終若不是沈殊月耗費了鐘旭大部分體力,這場戰斗至少不會完結的這么快。

  劉暮知道,旅行者的個性不會在這里待太久,而他現在也算知道了一些旅行者的想法。

  既然戰斗結束,在他看來便是離別將近。

  他望向了五九:

  “你這形態,不會一直這樣吧?”

  五九只是搖了搖頭。

  與劉暮又有不同,五九不認為即將離別,他總感覺今日的相聚,只是某個事件的開始。

  他很想和劉暮一起聊一下近況,但眼下,五九更在意的是那一句“調查軍團,沖鋒”。

  巨大的九頭蛇驅使二十四道鐵騎,發出讓人熱血沸騰的吶喊。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五九看著已然是九頭蛇的顧海林,有一種宿命感涌現。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白霧的一個謊言里,成為了怎樣的一個英雄。

  二十四道鐵騎,并沒有重新回歸到顧海林的蛇鱗之中。

  戰斗的結束對于它們而言不是真正的結束。這次相聚的意義,在顧海林與九十年前的聯軍精銳們看來,遠遠不是一次營救那么簡單。

  它們來到這里,有著更為遠大的目標。

  本打算詢問谷青玉是誰,詢問避難所的真相,但看著場間又一次發生了變故,顧海林停了下來。

  他不急于一時。

  而關于避難所,白霧其實也有了一個應對方案。

  早在所有人齊聚的時候,白霧就已經確信,鐘旭今日在劫難逃。他便已經開始思考后面的四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

  鐘旭想要跑去食域,食域和色域相連,但鐘旭已經變成了惡墮……是否意味著這里的末日碎片已經集齊?已經解除了區域限制?

  鐘旭的死亡沒有掉落碎片,那么碎片又在哪里?

  第二個問題。

  林銳展現出的實力,似乎不在人類體的鐘旭之下,他從一個普通人類少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又是為何,他的伴生之力如此強大,卻被人削掉了一只耳朵。

  他想要好好了解林銳的過去。

  因為白霧總感覺,與這個面具有關的所有人,初代面具怪人,以及林銳這個新的面具怪人……

  似乎都能夠為自己解開關于這個世界的某些謎題。

  第三個問題。

  是關于調查軍團的事情。白霧知道顧海林等人前來救援的目的,他曾經說過的一個善意謊言,其目的是為了讓顧海林他們含笑九泉。

  誰曾想到,這群人對于避難所如此執著,竟然不惜化為惡墮,苦苦等待九十年。

  就像面對江依米一樣,他愿意為自己說過的謊言負責任,他已經想好了,要如何給到這群人一個交待。

  白霧的運氣遠比他想的要好,如果他愿意更加細致的去思考……會發現這場戰斗雖然艱難,卻又異常的順利。

  第四個問題,是關于劉橙子兩個小伙伴的。

  眼下,這個問題最先解決。

  因為在擊殺了鐘旭后,沈殊月便覺得沒什么意思了:

  “我要回去了,告訴我,該怎么做?”

  “面具是門,你們從門進來,自然也要從門離開,只是你確定現在就要走嗎?”

  白霧指了指沈殊月邊上的曲栗。

  第四個問題,便是沈殊月與曲栗之間的關系,沈殊月的反應和他預想的不大對,他需要弄清楚這里頭的原因。

  不過白霧忽略了第五個問題。

  在戰斗結束后,紅殷所創造的那層怨氣障壁,始終沒有解開,她就待在白霧的身邊,享受著短暫的相聚。

  而江依米原本是想要靠近大叔的,卻因為這道障壁無法靠近,她感覺這道障壁有些礙眼,但小女孩的確保護了大叔,所以她也不好說什么,嗯,暫時不好說。

  尹霜與商小乙這個時候也趕到了現場。

  作為此次行動最大的四個醬油瓶,尹霜第一時間沒有認出隊長的惡墮化形態,看著白霧身邊有兩個少女,她露出些許疑惑的神色。

  因為兩個少女都望著白霧,向來觀察仔細的尹霜,發現了這兩個女孩子目光有些不對。

  但她來不及多問些什么,因為林無柔和王勢需要救治。

  順著白霧所指,沈殊月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曲栗眼眶通紅的看著沈殊月。

  “她誰啊?”沈殊月有些不滿的看向白霧,頗有種對方耽誤自己時間的感覺。

  曲栗想過自己再遇到伙伴的畫面,盡管一小時前,她認為那一幕不會出現……

  小月亮還是那么好看,三年多的時間過去,她還和當初一樣光彩照人。

  “小月亮,我是栗子啊。”

  曲栗說著話,改變了自己的形態,變成了以前人類時的樣子。

  沈殊月看著曲栗良久,最終臉上的表情,從淡淡的不滿,變成了嘲弄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我的好姐妹栗子。”

  雖然沈殊月的語氣和話語明顯不對勁,可是栗子還是很激動:

  “我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還能再見到你,你離開之后,我一直很擔心你。”

  “是嘛,那我可真開心,既然你已經見到我了,我要回去了,再見啦”

  對著曲栗擺了擺手,沈殊月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準備走向白霧。

  曲栗忽然有些錯愕,月亮的反應比她預想中冷淡太多,她的聲音有些打顫:

  “小月亮……你,你沒有想對我說的嗎?我是栗子啊……”

  “哦,我知道你是栗子,我沒有要對你說的話。”沈殊月甚至連停都沒有停下。

  白霧皺起眉頭,認認真真的看著沈殊月,他沒有看出任何端倪,備注也還是之前的備注。

  栗子急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些過往的事情,帶著哭腔道:

  “你是在怪我嗎?月亮……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辦法幫到你,因為我當時……也很難,在另一個地方被關著。我知道你遭受的痛苦比我大得多,真的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變成惡墮的……那樣或許就能讓你少受些罪。”

  沈殊月停住腳步。

  此時此刻大廳里的諸多惡墮各自有著各自的想法,她似乎是真的不想在這里待著,一刻也不想,也是真的對這里要發生的種種事情,并沒有任何的興趣。

  聽著曲栗的話,她覺得頗為好笑:

  “你怎么還哭起來了,你搞得我兩好像很熟的樣子,我們不過就是在還是人類的時候,認識了幾年而已。拜拜啦,我的小姐妹,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并沒有怪罪你當時做了什么,拜托,我根本不記得了好嘛?我只是單純的,覺得你無關緊要而已。”

  “不記得……”曲栗胸口隱隱作痛。

  “你忘了嗎?你曾經說過的,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我們要一起努力讓底層的人穿上好看的衣服,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彼此,你……你怎么會不記得……你怎么能不記得……”

  “橙子也沒有忘記你,她還在想辦法找到我們,我也沒有忘記你,你怎么可以忘記我們,我不信!”

  曲栗淚眼婆娑的看著沈殊月,可偏偏沈殊月還是那副不痛不癢的神情。

  她就像是看著在看一場話劇,話劇里的人正在難過,她卻想要哈哈大笑。

  她也的確在笑,似乎覺得曲栗竟然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難過,是一件很荒謬很滑稽的事情。

  她忽然轉過身,一邊走向栗子,一邊嘲弄著說道:

  “看起來你好像對我產生了某種誤解,人總是要變的呀,栗子,橙子,或者還有什么曾經在乎過我,我在乎過的人,你們啊,都是曾經了。你可以單方面的將我當成好友,無所謂啦,我的長相似乎一直有這樣的待遇,不過我可能啊……”

  沈殊月來到了曲栗的面前,就像是男人調戲女人一樣,她湊到了栗子耳邊,輕輕說道:

  “我可能明天就會把你忘記的哦。”

  沈殊月的笑聲,讓曲栗的眼神流露出一種恐懼,她咬著牙無助的搖著頭。

  關于相遇的畫面,她想過很多次。

  在白霧提到橙子還在為了她們的失蹤,苦苦尋求真相的時候,她很想回到高塔,找到那個傻丫頭,告訴自己有多愛她。

  但她更想找到月亮,因為她知道當初月亮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可現在月亮是找到了,卻漠然的仿佛一個陌生人。

  “好了,我呀是一個多情的人,喜歡我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會每一個都記住,再見了栗子。”

  沈殊月幾根手指抖動著,做出告別的手勢。

  “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會這樣,小月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曲栗拉住了沈殊月的手,她不想放走昔日的好友。

  沈殊月這個時候厭惡的皺起眉頭:

  “你相不相信對我沒有意義,不要以為你對我有多重要,記憶一次次融合與稀釋,我所經歷的三年里,你們這些屬于沈殊月的記憶,早已化作了殘渣。”

  見曲栗似乎不會輕易的讓自己走,沈殊月說起了自己的身上的一些事情:

  “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不過比起力量本身,你們這些所謂的代價,顯得無關緊要。分裂后的我,是完整而獨立的生命體,每一次融合,我的力量都會提升。但對應的,融合之后我原本的記憶會不斷被稀釋。”

  “而從其他人軀體里分裂出的我,更是會吸納一部分他人的記憶與怨念。這意味著,也許我心里,亂七八糟的人一大堆,其中不乏一些比你印象更深的。”

  “當然,如果你想聽的話,我還是可以告訴你,你或許曾經對我的確很重要,以至于三年來,我都沒有徹底忘記你,不過沒有意義,現在對我來說,一切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啊,在乎的只有我自己。”

  甩開了曲栗的手,沈殊月嘴角再次露出笑容:

  “你一定很沮喪吧,真可惜呢,你不是人類,如果是人類的話,這股情緒的味道一定很美,或許你有機會跟我融為一體。”

  曲栗的肩膀微微抖動著,來自意識深處的寒冷,讓她如墜冰窟。

  三年來經歷過不少絕望,為了活下去,她也給過自己不少希望。可這一刻……她感覺那些希望忽然間崩塌了。

  沈殊月完全沒有在意,她來到紅殷的怨氣障壁前,說道:

  “要是你攔著我,我就對你的好哥哥表白。我對他,說不定比你對他更有用。”

  這句話讓白霧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忽略掉的第五個問題,但好像有些晚了。

  這個瞬間,紅殷的怨氣更為濃郁……但很短的一瞬后,小丫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最終還是將怨氣撤開了。

  沈殊月來到了白霧的面前,她沒有任何話語,甚至顯得有些匆忙的將手按在了面具上。

  旋渦狀的虛影打開。

  臨別之時,白霧看著沈殊月,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有緣再見。”

  沈殊月沒有回應白霧,跨入了虛影之中。

  曲栗怔在不遠處,感覺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極為重要的珍視之物。

  沈殊月倒是很瀟灑,來得快,去得快。解決了鐘旭之后,仿佛這里對她來說,便沒有了任何趣味,哪怕是曾經重要的羈絆。

  塔外,未知博物館。

  陳列著許多奇怪物品的博物館里,響起了一陣不怎么規律的腳步聲。像是某個人失魂落魄的走著。

  一個手臂以及半張臉都透明化的女人,聽到腳步聲后,沒有轉過身,只是淡淡的說道:

  “回來了,倒是很快。”

  “嗯……回來了。”

  “可還有遺憾?”

  “沒有了。雖然沒有見到橙子,但是從栗子的口中,我能夠聽出來一些事情,她們……真傻啊。”

  與神秘女人對話的,正是匆匆回來的沈殊月。

  這一刻的沈殊月,早已沒有了方才蛇蝎女的樣子,她之所以匆忙的回來,是因為內心的一些情緒快要壓不住了。

  聽著寂靜空間里,眼淚滴落的聲音,女人輕聲嘆道:

  “看來還是有遺憾。沒有關系,我見到了那個未來,你們終將重逢。但至少現在,不能讓她們來尋找你。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危險。”

  “真的嗎?”

  沈殊月抬起頭,哪里還有方才云淡風輕的模樣。

  “走吧,作為我的守護者,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月亮,我的時間不多了。”

  女人并沒有回答沈殊月的問題,但這個瞬間,沈殊月知道她并沒有騙自己。

  因為女人的話音落下后,食指的指甲也變得透明,她顯然又和以前一樣,窺探了一次因果。

  不管女人看到的未來,是否和她說的話一致,這個舉動都讓沈殊月感動。

  三年來,沈殊月的記憶,的確經歷過無數次融合。那些吞噬她血肉的惡墮,那些被她割裂的軀體,每一次也確實將記憶一次次的沖淡。

  她內心里關于過往的記憶,越來越稀少。無數個“沈殊月”的記憶,形成了一道復雜的迷宮。

  可是有一件事,她欺騙了栗子。

  她從來沒有忘記栗子與橙子,不管經歷過多少次稀釋,不管融合了多少人的記憶,不管記憶的迷宮多復雜……那兩個女孩子就像是她靈魂深處的里的指路牌一樣,一次又一次救贖了她。

  越來越復雜的迷宮讓她一次次迷失困惑,但卻總是因為回憶起那兩個女孩子……她一次次的認清楚了自己是誰。

  曲栗與劉橙子,早已成為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是經歷多少次記憶的沖刷,也無法洗去的烙印。

  在她的內心里,同樣永遠惦念著兩個好友。

  只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這個最漂亮的女人,早在白霧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后面可能會出現的事情。所以她只是演了一場戲。

  事實上,白霧與沈殊月之間,并無因果。

  有因果的,是沈殊月身后的那個女人。只是面具的力量,無法承載那個女人。

  所以她挑選了沈殊月,代為自己幫助白霧。

  前往博物館深處的路上,沈殊月似乎還是無法忘懷見到了栗子的景象,這個時候,前面的女人也停下了腳步:

  “我能夠理解你的感情,我也很想見到我的哥哥,只是他還不清醒,在找到讓他清醒的辦法前,我們不能和其他人產生太多的因果。”

  “因為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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