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伯啊,你要為我作主呀,武庚太太不像話……”
殷郊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這人屁股一撅起來,他就知道對方要說什么,
自從天賜金為假之事披露出來之后,隔三差五的就會鬧上這么一出,那些損失慘重的貴族心中有氣,又不敢去朝歌找武庚麻煩,只好跑到他這里來訴苦。
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別人如今眾人眾星捧月一般圍著他,郊伯來郊伯去,動輒三拜九叩,實際上都是些沒什么能耐的人,
再說他自己,本來就只有百里之地,加上他殷洪的封地,也不過兩百里,名副其實的彈丸之地,領地內領民稀少,軍人更少,
這樣的情況下,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誠然,如果他愿意扛起反武庚的大旗,他的麾下是很容易拉起一支軍隊來的,
畢竟武庚的敵人是真的挺多的,但如果跟著這些人造反,贏了得不到好處,輸了十有八九會被人推出來代罪,
他傻了才會干這種事。
殷郊三言兩語安撫住了來人,又說了些不要錢的好話,順便罵了武庚幾句,然后回到了自己臨時住所。
屁股剛剛落床,貼身侍衛姜慎推門進屋,道:“主公,微伯來訪!”
殷郊有些不悅,這姜慎乃是母親欽點的貼身人,表面上是保護他,實際上還肩負著監視與回報的責任,
今日甚至愈發有些不講究起來。
顯然是憑借母后寵信,又欺他年幼,故而如此。
他和顏悅色地道:“嗯,辛苦慎叔報信……您讓他等一等,我更衣后再去見他……”
殷郊洗了一把臉,換了一身新衣服,揉了揉眼睛,這才走出門去見微子。
“哎呀,我的乖侄兒,你看你都瘦了……姜慎,你怎么照顧我侄兒的?要是他累壞了,你們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殷郊苦笑道:“不是慎叔的錯,是最近來拜訪的人太多……”
姜慎習慣了殷郊的恭維,微子卻沒有,
他看了姜慎至少五個呼吸,發現這家伙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跳起來就是一巴掌。
姜慎沒有料到這個場面,懵了,完全沒有閃,當場被打得踉蹌后退,連忙把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對著微子。
微子冷笑一聲,迎著刀子上前幾步,跟著又是一巴掌:“就你還慎叔?你配嗎?你配當我侄兒的叔?你是什么玩意兒?怎么,有刀了不起啊,來,往這兒捅……我脖子露出來了,來,往這兒捅?”
姜慎連忙把刀扔了:“不敢,不敢,這是主公主動叫的,不是我要求的……”
“哼,晚了,來人吶,給我拉出去砍了。”
微子左右護衛沖出去抓住姜慎,就要將他拖出去,
殷郊連忙開口道:“等一下,大伯,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姜慎是我的人,還是由我自己來處置吧。”
微子連忙示意兩個護衛停下,道:“你呀你,總是這么心慈手軟……”
“終究是母后的人,大伯你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微子當下讓人將姜慎放了,殷郊連忙示意姜慎,姜慎得到指令連忙連滾帶爬地跑了。
殷郊心中一片陰沉。
自從他來到封地之后,微子總是隔三差五地來一趟,然后使勁地挑刺,
這不對,那不對,搞得他很不爽。
殷郊感覺,姜慎跋扈讓人很難受,
可真微子的跋扈,卻讓人有氣沒處發!更難受!
而且他的主要問題并不是跋扈,而是挖墻腳,每次來這里都會帶走一些人,美其名曰接風洗塵,歡迎到來,實際上他什么心思殷郊心里清楚得很。
殷郊硬擠出一抹笑容:“大伯怎么有時間來看我了?”
“唉,這不是天賜金鬧的嘛,我那邊損失不小,我怕你會出事,所以就過來看看。”
“我這領地才剛剛發展起來,也沒什么可賣出的資源,所以……沒什么損失……倒是一些客人損失比較大……”
微子的表情扭曲了下。
殷郊沒什么家底,可他有啊……
真是草了,傻人有傻福?!
微子道:“武庚這次做事很不講究,搞得各地諸侯怨聲載道,許多諸侯都生了反意……你本是紂王嫡長,這天下現在被武庚搞成這樣,正是你帶領各諸侯國收拾河山的好時機……”
殷郊一臉疑惑地道:“大伯你什么意思?”
微子細細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起兵,聯合各諸侯反武庚……你放心,若是奪得天下,我必會奉你為主。”
微子本來的目的,是轄制殷郊反武庚,
可惜殷郊后臺太硬了,他轄制不動,所以只能采取合作的方式,
他相信憑借自己的聲望手段,如果兩人一起起兵,那將來若是贏了,他必然能摘得果實;若是輸了,必然能讓殷郊替罪。
可惜殷郊受武庚影響有點大,根本不信他:“大伯說的什么話,你是長輩,我是晚輩,怎么可能讓你跪我呢,這樣你讓外面的人怎么看我?”
微子差點沒吐血,我特么什么時候說要跪你了?
他連忙道:“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正好現在形勢還不是很明朗,你再考慮考慮,你我叔侄二人齊心協力,必然能重塑殷商正統,定鼎乾坤。”
說完這個,他就在郊伯府上四處閑逛起來,明目張膽地約談從大商各地匯聚而來的受害者門,
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帶走了七八個人。
殷郊看在眼里,卻沒有說什么,
主要是說了也沒用,他現在只有百里之地,安置不了這許多人,他已經竭盡全力地收納了不少人,剩下的……強行留下來也沒用,
冀州兩百里之領地,本該是騰龍之所,如今卻變成了困龍之局。
這附近除了微子、仲衍、殷洪等三位至親的領地之外,就是北伯侯崇侯虎的兒子崇應飚,西伯侯姬昌的兒子伯邑考的領地,似乎往哪個方向發展似乎都不合適。
他,被困住了!
最近事務繁多,殷郊覺得很累,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睡夢中,他聽到了一句話“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這可是當初離開朝歌的時候,武庚專門告訴他的切口,這話他一直記著,因此一聽到這句話,他就下意識地在睡夢中睜開了眼睛,然后,他看到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的睡意一下子沒了,但并沒有輕舉妄動。
“你是誰?”
面前的人道:“我叫袁霸天,武庚的人。”
看到眼前這人沒有傷人的打算,他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是汗。
“武庚想要做什么?”
“最近應該有不少人找你訴苦吧!”
殷郊又緊張了起來,最后一點睡意一下子沒了。
離開了朝歌之后,他才知道各諸侯國的權利更迭是何等的血腥殘酷,父子相殘,母子相殺,兄弟反目,叔侄死斗……
勝的,吃香喝辣,趕盡殺絕,
敗的,死無葬身之地。
他下意識地認為武庚是來殺他的。
“我,我沒有答應他們。”
袁霸天笑了:“你不要擔心,我不是來殺你的。”
殷郊努力地笑了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武庚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袁霸天又道:“你似乎還沒有女人。”
殷郊戰戰兢兢地道:“我還小。”
袁霸天笑了笑,殷郊更加忐忑了。
袁霸天端了一根凳子,坐在床邊,道:“我這次過來,最主要的任務,其實是勸你收下這些來求援的人。”
殷郊疑惑地道:“為什么,他不怕我反叛嗎?”
“自一個月前朝歌下起了黃金,武庚便知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殷郊,你仔細想想,若是我……我的陛下沒有及時發現并將那些天賜金潑灑到各個國家,現在朝歌會處在何等可怕的局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