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理惠對于這件事情并不懂,所以剛才有一瞬間她還認為杏子做的很好。
宮原千鶴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安君,你的意思是,應該把炭放在上面嗎?”
安道遠拿出夾子,勾勒出了幾層鏤空式的結構,隨后將火絨與酒精放進了里面,隨后溫文爾雅的解釋著:
“空氣也是重要的組成部分,簡單來說,這就是古法煅燒時的風箱理論了,你們知道為什么鍛造師會在鍛造鋼鐵時不斷的用風箱鼓氣嗎?”
“提高溫度。”真紀思索后給出了答案。
安道遠點了點頭,雖不是正確答案,但也相差無幾了,對于風箱推拉得越多,給出的風量越大,火焰經過空氣填補,也就越發冥想。
那是在老子的著述時代便存在的古老知識了,雖傳統上認為是公元前6世紀,最保守的估計約在公元前4世紀,《老子口道經》中用它比喻空間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也是,熔爐內充滿空氣而不塌縮,拉動風箱又能將其內空氣壓出。空氣通過輸風管可進入熔煉爐中,故而煅燒天地。
“你們稍微遠離一些吧。”
他平靜的說道,隨后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無垠的火焰便緩緩的在炭火的底部燃燒起來,將這座仿佛黑色的金字塔也染上了遠方夕陽的鎏金。
遠方夕陽雖然沉落,但光芒不息。
就能將火焰帶向黎明。
“真漂亮,沒想到這樣才是最正確的辦法,貝爾可沒有教過這個,還是安君你聰明。”
杏子開心的說道。
就連宮原千鶴也因為這團升起的火焰,眼中也多了些屬于少女般的喜悅。
也難怪,自古至今,火焰對于人類而言,就是希望的代名詞。
“貝爾先生都是火堆,和使用烤爐這樣現代化的半封閉工具還是有區別的。”
安道遠沒有因為夸獎而過于自喜,他忽然想到了屋子中那盤龍的蠟燭,大概留下這蠟燭的人,可能也走在尋找希望的路上。
“好了,理惠你去車里面拿食材吧,我要雞翅、肉串、對了,蔬菜卷和火腿還沒有穿好呢,我們去穿好,這邊的爐子就交給你了,安君。”
杏子行動力倒也很強,畢竟有有誰能拒絕燒烤的誘惑呢。
神樂真紀也跟上了她們:“整理食材我還是可以幫忙的,畢竟我也在家里的居酒屋里經常幫忙。”
此時太陽已經快沉沒于遠山森林之中,在最后又射出了更加絢麗的'色彩,天空中的色彩快速變幻。
時而紅,時而淡藍中夾雜著紫色;時而又在紅色中有著藍金兩色,光芒則在色差的變化里緩慢黯淡。
安道遠站在烤爐邊,時不時輕輕揮手招來微風將爐火烤的更旺。
過一會藤井理惠就跑過來了,她將一大堆提前串好的食材放在了一旁的折疊桌子上,隨后拿出很多串肉串:“安君,我們先烤點解解饞,讓杏子老叫我跑腿,饞死她。”
安道遠接過肉串,隨后便開始了接下來的工序。
當月光落下,肉串的香味彌漫開來時,安道遠恍然間仿佛看見了曾經的家鄉。
(那一次也是春節,他與父親回到故鄉,在夜幕中,已經感覺到一股股燒烤的香味撲鼻而來,我下了車,展眼望去,街頭巷尾,燃起一處處肉香的炊煙,許多食客在排隊等候。
之前回家沒有見到幾處燒烤,幾年不回家,燒烤也增加了許多,吃燒烤的人也越來越多,當然,或許對于東京都來說,很多地方大概還是禁止燃火的,所以露天燒烤也算是難得)。
秋山琴奈也畫完了這副寫生,當然,也可能是她被這種香味誘惑,所以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故而草草了事。
所以這樣富有生活氣息的事情也是不錯的經歷。
“這味道也香了,你們竟然吃獨食。”
藤井杏子本來剛從屋里端出來一盤穿好的蔬菜卷,現在聞到這樣濃郁的香味,只覺得肚子咕咕叫,饞的都有點流口水了。
藤井理惠坐在桌子旁邊,手里已經拿著兩支肉串,說話都不利落了。
她用剛吃完的簽子指了指旁邊的盤子:“我可是給你們留了很多,快來吃吧。”
就連跟在杏子身后的千鶴大小姐還有真紀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們找到位置坐下來,順便打開了街邊的燈。
水晶小松鼠也蹦到了桌子上,憨態可掬的賣萌。
最后這只小妖怪也如愿以償的得到了幾顆花生作為晚餐。
當然,對于誕生的雕塑之靈而言,小松鼠的進食方式,更像是攝取食物中的靈氣,卻也不會傷其根本。
所以在旁人看來,這個小東西只是單單地抱著花生而已。
“再升一團大篝火吧,安道遠,來,再表演一下那個。”
就連神樂真紀都跟著起哄,大概是因為現在的氣氛確實不錯吧。
安道遠沒有拒絕,有他的干預下,也不會出現森林大火之類的事情,所以自然無妨。
他收集了附近的木柴堆在一切,隨后將還留有余溫的炭火埋在最下面,升起了巨大的篝火。
在這夜漸漸來臨的時刻,天空拉上了黑色的窗簾,一團紅色剎那間便主宰了這片湖畔的美景,屬于竹尋高中學生會的篝火晚會開始了,大概比起其他學生的旅行,這樣自由自在毫無拘束的感覺,更讓人留戀。
也不知是誰的提議,少女們都站了起來,圍著篝火,跳起了美麗的舞蹈,就連小松鼠也跟在一旁憨態可掬的跳起了舞蹈。
只是她們的舞姿不似藏族圍繞篝火的鍋莊舞,卻更像是貴族們交際的圓舞曲了。
畢竟竹尋高中為了實現素質教育,舞蹈這一項也被編進了大小姐們的體育課程里。
安道遠則幫她們打著拍子,難得有這樣的清閑時光。
夜的景色很美,天上的繁星都擁簇著月亮要高歌一曲,來與旅人一道,在光芒中訴說起了它們那個時代的故事,
他忽然想到了拉羅什弗科寫過的話了:“風可以把蠟燭吹滅,亦可以將篝火吹旺。”
此時此刻,或許《楚辭章句》寫到的能夠被應正了: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天西北有幽冥無日之國,有龍銜燭而照之也。“
但安道遠只是笑了笑,舉起杯將清酒飲盡:“難得糊涂,又有何妨。”
破壞此刻眼前的寧靜,去尋找答案,或許一貫理性的安道遠,也會選擇了一次眼中之景而非遠方的詩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