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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命之光,你個偷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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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瀝雪昏迷不醒,兩四階仆婦仰躺在地,讓劍銳羽和鋒無諱大吃一驚。

  劍銳羽一步上前,來到劍瀝雪身邊,一指點在她額頭,檢視她狀況;鋒無諱則邁步至兩仆婦旁,察看兩妖身體。

  鋒萬仞見此,立時道:“母親,五叔,表妹無事,不到半個時辰便可醒轉。這兩屬下也是。”

  劍銳羽不睬鋒萬仞,檢視劍瀝雪良久,眉頭深皺道:“好手段!我竟摸不著頭緒!”

  鋒無諱也剛察看完畢,聞聲便道:“似是西海蜃龍的手段,但又有些差別。依我看,這手段不志在傷妖,瀝雪侄女和這兩屬下應當無事。萬仞侄兒所說,想必是真的。”

  劍瀝雪畢竟還未與鋒萬仞成婚,鋒無諱依舊稱她侄女。

  劍銳羽扭頭看向鋒萬仞,眼神銳利:“三兒,說說怎么回事!”

  鋒萬仞心中有氣,將過錯都推給劍瀝雪:

  “我正宴請客人,表妹帶著兩屬下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向我客人出手。我客人看我面上,只讓表妹和她屬下昏睡半個時辰。母親,表妹如此驕縱,實非良配,請您收回成命,不讓我與表妹成婚!”

  劍銳羽臉色一沉,忍住怒氣:“客人?是那位云夢璃吧,還有一個叫風允的。是哪位出手傷了瀝雪?”

  鋒萬仞不悅道:“云師妹何曾傷了表妹?”

  鋒無諱聽出異樣,連忙問道:“你叫那云夢璃師妹?她是鋒劍族學學子?她僅有三階修為?”

  “是。”鋒萬仞將云夢璃來歷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三階修為,卻能讓兩個四階毫無還手之力,哪怕她倆四階修為并不精深,刃無疆這是要讓云夢璃代表我族參加國學大比啊!”

  鋒無諱立時想明白了刃無疆的意思,轉而也維護起云夢璃:

  “大嫂,這云夢璃行事進退有度,并沒真傷到瀝雪侄女,且對我族很重要,您寬宏大度,也不必與晚輩計較。”

  劍銳羽早知云夢璃和風允成了族學學子,更知風允在清晨打敗了她三子鋒萬仞,也猜到了院長刃無疆的意思,但云夢璃的實力,仍是讓她訝異了。

  作為族長夫人,劍銳羽不會不分輕重,不會罔顧族群利益。她也知道云夢璃動不得,但到底心疼劍瀝雪這個與她親厚的侄女,不由抱怨道:

  “云夢璃如此厲害,打暈瀝雪兩屬下也就算了,打暈瀝雪叫什么事?瀝雪還能威脅到她不成?”

  “嘿嘿,”鋒無諱笑道,“以瀝雪的性子,勢必要叫來幫手對付云夢璃,這里是鋒劍城,瀝雪的大本營,若放瀝雪離開,云夢璃多半不能回到族學。換成我是云夢璃,也必定要瀝雪侄女暈上一會哩!”

  劍銳羽啞然,忽然想到,按照時間推斷,她來時路上遇到的那道金行劍光,從天驕樓方向而來,向族學方向而去,應當就是云夢璃和風允了。

  明明是兩個人,卻同乘一道尋常劍光,劍銳羽也不禁為云夢璃和風允的謹慎喝彩。

  回到鋒劍族學,風允和云夢璃徑去見了院長刃無疆,將天驕樓發生的事告知他。

  刃無疆沉吟道:“你們不必顧忌,我這便去見族長,將你二人身份公開,在鋒劍族,絕不會再有妖對你們不利。你們且先回去,明日,劍瀝雪將登門給云夢璃道歉。”

  云夢璃回到她院落,將隔絕內外的陣法開啟,于院內亭中燃一爐香,須臾,幽香滿庭。

  云夢璃素手輕拂,桌案上化現一琴,正是在天驕樓大顯神威的幽紫色箜篌,也是她的本命法器。

  當年,云夢璃尋得月神廣寒殘魂寄托的寶物,是一塊幽紫色神石,生命之光燭熒將神石融入云夢璃本命法器箜篌司幽中,箜篌司幽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佳人獨奏,長袖臨風,箜篌聲清,雅韻回腸。忽有紫氣裊裊,從地面,從花草枝葉上,從雕欄畫壁間,縷縷升騰,不一會,彌漫庭院。

  紫氣漸濃,遮掩了佳人身姿,遮掩了院中景物,只余悠揚箜篌聲,紫霧上飄蕩。

  忽然,一道劍光乍起,立時將紫霧分開。一柄纖薄晶瑩長劍無人握持,在紫霧上展開劍勢,道道如流水月華般的劍光將紫霧披得七零八落。

  這一柄晶瑩長劍,是廣寒神月刃碎片鑄造而成,也是生命之光燭熒幫忙鍛造,劍中禁制卻是云夢璃親手刻畫。

  這僅是一柄九禁極品元劍,但材質之好,便是風允任意一柄本命法劍也不能比,畢竟,陰陽五行元磁星光斬是一分為七融入了風允七把本命法劍。

  由廣寒神月刃碎片鑄造的這柄劍,云夢璃起名神月劍,祭煉為她的本命法劍,她曾用神月劍,在蜃龍神境指著蜃龍初的執念,那算是神月劍第一次被她使用。

  紫霧被神月劍劍光攪碎,反是幻化為世間萬物,各具妍態,栩栩如生,庭院內恍然換了一個世界。

  一爐香盡,箜篌聲歇,紫霧收,幻像也散,劍光逝,神月不見。

  云夢璃再點一爐香,素手輕揮,一套筆墨紙硯便置放在桌案上。

  鋪開素紙,拿鎮紙一壓,云夢璃右手執筆,筆鋒在黑玉般的墨塊上一點。墨塊本放在硯臺上,只柔軟的筆鋒那么輕輕一點,墨塊便化為一攤墨,攤在硯臺上。

  蘸了墨,云夢璃左手捻袖,右手揮毫,頃刻間在素紙上題了一首詩:

  十四年來殺戮場,

  八千里地血氣昂。

  吾有一劍破日月,

  斬斷天關任翱翔。

  正是風允在天驕樓心中偶得,慷慨吟唱出的七絕。

  唐人好寫詩,出了不少名篇。依云夢璃的眼光,風允這首七絕寫得并不如何,論詩才還遠不如她哩!

  她有兩首小詩,在大唐傳唱頗廣,連外國酒樓茶肆間都有歌女歌唱,若非如此,她也不能與長樂公主齊名,被稱為大唐雙璧。

  看著風允這首詩,云夢璃似看到,猙獰戮獸鋪天蓋地,一人縱橫其間,殺意淋漓恣肆,劍光斬首分身;獸血瓢潑,澆淋那人一身,殘尸遍野,慘烈八千里地。霍然,那人手執長劍,向天一斬,一道通天徹地劍光,破滅所有戮獸,貫穿多重地界,又貫穿數層天界,直達日月星漢之間,將日月斬得粉碎。

  如此通天偉力,當能馳騁三界任翱翔,云夢璃心道,但凡神路斷,風師兄,你又如何脫得樊籠?

  又一張素紙在案上展開,云夢璃揮灑筆墨,一首《念奴嬌》詞,躍然其上:

  “仙途初遇,見千秋皓月,四方星暗。強誅旱魃不顧命,不過心甘情愿。云中救劫,執劍造殺,激起千層浪。身替刀劍,總是情深一片。

  可嘆掌中棋子,偽作刁難,把癡心深掩。不懼死生赴雷域,卻惹得佳人厭。神器誅敵,厲掌洞地,五指穿胸變。倩影何在?滿腹相思腸斷!”

  風允絕對料不到,他當年暢飲“夢不覺”,醉酒狀態下寫就的《念奴嬌》詞,寫出他真心實意的《念奴嬌》詞,他以為只有他知道的《念奴嬌》詞,竟被云夢璃一字不差地寫在了紙上!

  他若知道,他一定要怒吼:“生命之光燭熒,你個偷窺狂!”

  在生命之光燭熒的結界中,只要她想,任何秘密都瞞不過她,哪怕在層層陣法的掩蓋下。

  當年,風允初至光精靈國,生命之光燭熒因為云夢璃,對他格外關注了些,因此便見了他醉酒唱詞。后來云夢璃醒來,臨要傳送離開前,生命之光燭熒將這首《念奴嬌》詞傳音給了云夢璃。

  云夢璃怔怔看著《念奴嬌》詞,風允的心意,她已經知道一個多月,只是,風允未能走入她心間,她便裝作不知道。

  “風師兄,你究竟是誰的棋子?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讓你害怕成這樣?風師兄,你自詡對我情深一片,以你的方式保護我,只是這種心意,我云夢璃卻不想承受!”

  另一個院落,風允也立在桌案前,案上一張白紙,紙上也寫著他在天驕樓吟出的詩。云夢璃的字,字字氣勢雄渾;風允的每一字,卻都凌厲如劍。

  看著“斬破天關任翱翔”這一句,風允面色冷肅,混沌觀想圖就在他腦海中,他受了混沌觀想圖的好處,卻還想擺脫混沌觀想圖原主人的掌控,不嫌太過貪心嗎?

  “我命由我不由天!”風允低聲一喝,真元一震,白紙化為了齏粉,獨留他的詩還印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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