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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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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黃法氍調離河東之后,由誰來主持河東防務,卻又成了一個問題。

  陶折顯然難以擔此重任。

  大明立國之后,韓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軍,而其中的水軍大致包括了兩部分,陶折、鄭通在淮南組建的水軍和前朝投誠過來的舟師各占近半,另外還有一些零散收編的州郡船艦。

  以陶折的資歷、威望和才干,統領以前的淮南水軍尚且能夠勉強勝任,但讓其統領河東水軍、主持河東防務,則明顯有些不足。

  要讓誰前往河東接替黃法氍?

  韓端皺著眉頭在屋內轉了好幾圈,卻還是想不出合適的人選。

  既要有足夠的威望和能力,又要對大明絕對忠誠,不能與陳頊有絲毫瓜葛。

  否則,就像黃法氍這樣,哪怕他家眷都在建康,哪怕他眼下沒起二心,韓端也不能放心將河東這樣的戰略要地交給他去防守。

  華皎便是前車之鑒。

  見韓端在主持河東防務的人選上猶豫不決,蕭振便拱手建言道:

  “陛下,以陶將軍之資歷才干,主持河東稍嫌不足,但若得一二人輔佐,此事便不足為慮。”

  韓端停下腳步,轉頭問道:“那你覺得,讓誰去輔佐陶折最為妥當?”

  “中兵曹王猛可為其副,云麾將軍馬智倫可為其參謀軍事。”

  中兵曹為尚書省諸曹之一,屬兵部尚書下屬,掌京畿諸兵征募以及儀仗鼓吹諸事,不掌兵權。

  王猛出身瑯玡王氏,時下王氏雖已敗落,但其聲望仍然超過許多寒庶出身的將領,且其在韓端率軍攻打建康時主動出城來投,如今韓端已登基為帝,他更不可能與陳頊再有什么勾連。

  馬智倫這個人韓端也有很深的印象。

  其人精于水戰,又率部投誠有功,被韓端封為云麾將軍,與陶折一起領兩萬舟師駐守沌口。

  而且他以前擔任過黃法氍麾下中軍軍主,在黃法氍軍中也有很高的威望。

  有此二人輔佐,陶折接管河東軍主持河東防務還真沒有什么大問題。

  韓端此時也是十分欣慰。

  這蕭振跟隨自己數年,如今終于從一個唯唯喏喏的秘書郎成長起來,能夠通觀全局,知己識彼,為自己分憂了。

  “陶折和馬智倫駐守沌口,若將他二人都調至河東,又由誰人來主持沌口防務?”

  時下周軍已從沌口退兵,且明軍已經完全光復了齊國在淮河以南的領土,在義陽郡和司州都駐有重兵,與夏口隔江呼應,沌口由誰來駐守已經無關緊要。

  之所以有此一問,卻是韓端存了考較之心。

  蕭振思索片刻,回道:“臣以為,由鄭通將軍前往沌口足矣。”

  “好,朕就依你所言!”韓端略思索,便輕輕一擊掌,吩咐蕭振擬旨。

  “詔令平東將軍陶折統領河東水軍,都督河東諸軍事,假節鉞。”

  “封王猛為忠武將軍、使持節、河東水軍咨議參軍事,接詔之日,即至平東將軍帳下聽令,不得延誤。”

  節杖代表皇帝的身份,使持節、持節的將軍稱為節將,使持節將軍可斬殺二千石以下的官員,持節將軍則只有在戰時才有這個權利。

  而假節鉞的將軍或使者直接代表皇帝,可殺節將,因此,歷代皇帝都不會輕易讓臣子“假節鉞”。

  而且節鉞只能暫借人臣,完事后還得將其歸還皇帝,所以稱“假”而不是“持”。

  自大明立國以來,陶折還是第一個“假節鉞”的將軍,只此一點,就夠他吹噓一輩子。

  韓端如此明目張膽地給陶折撐腰,怕的就是他鎮不住王猛。

  “封云麾將軍馬智倫為河東水軍參謀諸軍事,武臣將軍鄭通接管沌口軍務,接詔之日即至各軍,不得延誤。”

  蕭振筆走龍蛇,很快便寫好了幾份詔書,用印之后正要告辭離去,韓端卻又叫住他道:

  “你再寫一份密詔給陶折。”

  “若黃仲昭拒不接詔或虛與委蛇,可當場將其擊殺并奪其兵權。”

  蕭振正色作揖應承,事關兩千石大員生死,哪怕只是奉詔,也不可等閑視之。

  “抒古,你從虎賁軍中選二十名精銳之士,攜勁弩藥矢隨同陶折前往河東傳詔,一旦出手則必致其于死地,否則后患無窮!”

  蔡抒古連忙躬身應喏,然后肅立一旁。

  韓端沉吟片刻,然后轉看向吳匯,對他說道:“等會回去之后,你便聯系河東密諜,令其密切監視軍中動靜,一旦有變,立即輕舸走報。”

  三人離去之后,韓端走到房外,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心里卻有些煩躁。

  侯景之亂后,梁武帝第七子蕭繹在江陵自立為帝,承圣三年,西魏應蕭詧請求攻下江陵,殺梁元帝蕭繹并立蕭詧為帝。

  蕭詧雖為梁帝,但他依靠西魏立國,故而奉西魏正朔,向魏帝上疏則必稱“臣”,成了貨真價實的西魏附庸。

  自此之后,江陵便成了北朝攻略南朝的橋頭堡,魏、周兩朝皆在江陵駐扎重兵,而歷代江陵總管皆是手段百出,時刻都想著將巴、湘諸州郡納入治下。

  如今,陸騰又故伎重演,欲借陳頊之手染指江南。

  而大明立國未久,國內尚未平定,根本沒有余力來對周國用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頊和陸騰勾結在一起玩這些花樣。

  這讓韓端如何能不惱怒?

  江陵在周國手上,南朝就完全沒有主動權,只能依靠比周國強大的水軍被動防守。

  但只要周國水軍發展壯大起來,突破河東一帶防線,南朝江山便岌岌可危。

  后世的隋滅陳之戰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隋朝水軍不夠強大之時,南陳尚可依仗長江防線拒敵于江北。

  但楊堅命李衍在襄陽、楊素在巴東打造五牙、黃龍等大型戰艦并廣招人馬,水軍實力壯大之后,便一舉突破陳軍布置在長江上游的歧亭、公安、沌口等數道防線,拉開了滅陳的序幕。

  此后不到兩月,南陳便告徹底滅亡!

  因此,江陵必須收復,甚至襄陽、宜都、信州、巴東等江陵上游之郡縣,也不能讓周國繼續掌握在手里。

  然而湘、桂、嶺南等州郡還未平定,韓端根本騰不出手來出兵收復這些地方。

  沒有兵力可用,但他完全可以先落兩手閑棋。

  這個時候,韓端想到了任衡。

  任衡本巴蜀人氏,熟悉長江上游各地風土人情,而且此人之前浪跡巴蜀、漢中、荊襄等地,見多識廣且思慮慎密。

  若讓其前往上述諸地,再令密諜司與其配合行事,說不定就能打開局面……

  府衙之外,隱隱傳來了更鼓的聲音,仔細一數,竟然剛到丑時。

  離天亮還有些時候,但韓端卻完全沒有睡意,索性回到后院,令人取來鐵槍,一通狂舞。

  江陵城內,陳頊也是一夜未眠。

  兩個月前,他與陸繕、徐陵等大臣棄國逃至鄴城,欲借齊國之力光復故國。

  然而,齊國自皇帝高緯以下,都沒有這份“助人為樂”的心思。

  陸繕等人拿著從建康帶出來的金銀錢帛上下打點,初始之時還能得人殷勤接待,到后來錢帛用盡之后,就連典客署的小吏也對他們呼來喝去,實在是令人既羞且慚。

  被人輕視可以咬牙忍受,但沒了錢帛,卻是無法生存下去。

  無奈之下,陳頊君臣變賣了僅存的兩件金器,離開鄴城準備投奔周國。

  然而,陳頊一行在即將進入周國之時,卻在洛陽碰到了一位名叫釋慧思的僧人。

  說起這釋慧思,與陳頊也有一段淵源。

  他原本汝南上蔡人氏,俗家姓李,十五歲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后來游化各州,聲名漸為南北所知。

  當時不只是佛道之爭,佛教內部斗爭也十分激烈,釋慧思多次遭到同教弟子迫害,不得不離開光州,率眾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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