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皇莊,因為距離皇宮較近,就在京城邊上,這處皇莊是北直隸乃至整個大明內面積最大的,占地達到了三千余頃,兩百余平方公里。
要知道,現在皇莊的總面積才一萬余頃,其中還包括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皇莊。
不過,目前卻都是由御馬監負責管理。
在皇莊的周圍,因為朱祁鎮的命令,錦衣衛已經將周圍嚴密守衛起來。
駐守在皇莊大道上的錦衣衛遠遠的便看到了朱祁鎮等人,一隊五十余身著青綠錦繡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校尉,在總旗率領下朝朱祁鎮一行迎來!
“來者何人,還不快快下馬!”
總旗高聲朝著朱祁鎮等人呵斥道,手掌一揮,麾下錦衣衛校尉默然不語,手持寒光閃爍的繡春刀,徑直朝朱祁鎮一行迎了上去。
朱祁鎮等人見此,停在了錦衣衛面前,任由迎上來的錦衣衛將他們包圍。
“混賬,當今陛下在此,爾等還不快快接駕!”
盧忠額頭冒汗,急忙出聲怒斥!
“無妨,朕也沒有表明身份,他們也是在執行任務,這是他們的職責!”
朱祁鎮瞥了盧忠一眼,淡淡開口道。
“恩?”
總旗這才仔細打量起朱祁鎮一行,當他看到盧忠的時候覺得有些面熟,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這是本官的令牌,立刻叫你們千戶大人前來接駕!”
說著,盧忠便將隨身攜帶的錦衣衛身份令牌朝那名總旗扔去。
總旗伸手接過盧忠凌空的令牌,定睛看去,頓時一個激靈,正面是一千篇一律的:‘凡遇直宿者懸帶此牌出皇城四門不用’的字樣,背面則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盧忠’。
“這…”
那名總旗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后便立刻臉色大變,跪地磕頭:“臣不知陛下駕臨,沖撞了皇上,請皇上降罪!”
隨著這名總旗的動作,周圍的錦衣衛也都紛紛收起武器,跪地高呼:“恭迎皇上圣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罷了,不知者不罪,你們都起來吧!”
朱祁鎮拍馬上前,面帶微笑的看著跪地磕頭的錦衣衛總旗,笑道:“你也是職責所在,很好!”
“謝皇上隆恩!”
總旗和一眾錦衣衛校尉緹騎磕頭謝恩后,這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將令牌還給盧忠之后,便來到朱祁鎮面前,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和恐懼,躬身拱手道:“皇上,臣這就派人通知千戶大人和眾百戶大人前來接駕!”
“不必了,朕直接進去吧!”
朱祁鎮擺手制止了那名錦衣衛總旗,背對著盧忠開口吩咐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朕。”
“陛下,您一個人……”
盧忠有些猶豫的對朱祁鎮出聲提醒道。
“無妨!”
朱祁鎮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隨后便拍馬緩緩前行,越過錦衣衛的防守區域之后,便進入了皇莊。
皇莊內看似沒有人員走動,但朱祁鎮知道,在他通過錦衣衛進入皇莊的那一刻,隱藏在周圍的東廠番子便已經發現了他了,之所以沒有現身,則是要搞清他的身份。
既然錦衣衛能夠將他放進來,那身份自然不一般,肯定需要上報的。
朱祁鎮第一次來皇莊,騎馬走了許久,視線所及均是田地,沒有發現任何作坊,這讓朱祁鎮心里微微有些郁悶。
此時若是有人來行刺朱祁鎮的話,那基本上是一擊即中,可惜,外面錦衣衛的防守異常嚴密,遠非普通人可以闖入的。
不說皇莊內遍布著東廠的番子,僅僅朱祁鎮絕密的行蹤,就足以讓人頭大了,簡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給刺客準備的時間。
就在這時,一陣密集且急促的腳步聲自前方傳來,朱祁鎮下意識的勒韁駐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數名頭戴圓帽、身著褐衫、腳踩皂靴的東廠高層,帶著一群頭戴尖帽、身穿褐色衣服、腳踩白皮靴、腰系小絳的東廠檔頭,后面跟著一大群東廠番子,快步朝朱祁鎮迎來。
“臣(奴婢)東廠駐皇莊掌班黎虎(內廷鎮守范宇),恭迎皇上(皇爺)圣駕!”
東廠眾人來到朱祁鎮面前五米的地方便停了下來,齊齊跪地磕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吧!”
朱祁鎮揮了揮手。
“謝皇上(皇爺)”
朱祁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開口道:“帶朕去范弘那里看看吧!”
“遵旨!”
前一刻還一人一馬的朱祁鎮,此刻身邊已然聚集了上百名東廠精銳。
一路前行,有了東廠的人在前面帶路,朱祁鎮也不用像剛才那樣亂躥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朱祁鎮一行深入皇莊十里地,經過了數個岔路口之后,才看到了數座佇立在平原上的建筑,那些建筑無一例外的都冒著黑色的濃煙。
看到這里,朱祁鎮不由眉頭微皺,鋼鐵冶煉廠對環境的污染實在是太嚴重了,但目前朱祁鎮卻并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
走近作坊群之后,朱祁鎮這才發現,作坊群外竟然還豎有一圈手臂粗壯、約莫一米五高的柵欄圍墻,圍墻只留了一個重兵把守的進出口。
里中外三層,其保衛不可謂不嚴。
“奴婢范弘,恭迎皇爺!”
就在這時,一臉黢(qu)黑的范弘帶著一眾作坊內的工人和東廠護衛迎了出來。
“快平身,你這是怎么了?”
朱祁鎮看著范弘,輕笑道。
“謝皇爺!”
范弘急忙站起身,有些尷尬的看著朱祁鎮:“奴婢剛剛正在試煉,沒想到出了意外,這臉才變成了這樣!”
朱祁鎮雖然交給了范弘一些辦法,但卻都是防守、保密和安全、火災之類的方法,他一個考古專業的存在,對怎么煉鋼也是一無所知,并不能幫到些什么,只能指明方向。
不過,這個時代明朝的冶煉技術在全球也是頂尖的,再加上整個帝國的工匠任由范弘調動,朱祁鎮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擔心。
要知道,古人的智慧在很多時候甚至比現代人更高。
就比如秦朝少府制作的武器,那堪比機械化的標準,直讓現代人費解。
“失敗了?”
朱祁鎮看向范弘的目光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心里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只能循序漸進,因此,對范弘出聲安撫道:“萬事開頭難,慢慢來,別急!”
而剛剛站起身的范弘文言,急忙對朱祁鎮躬身道:“謝皇爺勉慰,奴婢定不辜負陛下重望!”
“嗯,先掌握已有的冶煉方式,然后再慢慢改進、試驗!”
“皇爺,您進去看看嗎?”
范弘開口道:“您指點指點?”
“不了,朕馬上就走。”
朱祁鎮擺手拒絕了范弘的邀請:“這些需要專業的工人,朕若插手,反而會讓你們束手束腳的,你只需要按照我給你的方法實行獎勵制度,朕相信,總會有人才出現的。”
“奴婢謹記皇爺教誨!”
“好了,朕這就走了,至于作坊嘛,暫時就不要增加了,先保持現在這樣,以后都要重新修建!”
“奴婢遵旨!”
隨后,朱祁鎮便帶著黎虎、范宇等人離開了鋼鐵冶煉處,在范弘等人的目送之下,一行人徑直朝會昌伯的作坊走去。
會昌伯的作坊距離鋼鐵冶煉處很遠,有三十多公里,幾乎是在皇莊的兩個方向,朱祁鎮一行慢慢騰騰的前行,用了近乎一個時辰的時間,會昌伯建起的作坊群才出現在朱祁鎮的視線之中。
和范弘的鋼鐵冶煉作坊群相比,會昌伯修建的作坊群無疑更加的密集,其中包括了香皂作坊、造紙作坊、印刷作坊、玻璃作坊、鉛筆作坊、肥皂作坊這六大作坊。
臨近作坊群,和鋼鐵冶煉作坊群的森嚴防衛相比,這些作坊群的守衛完全不能與之相比,只有幾名東廠番子在大門處檢查核實進出人員的身份。
朱祁鎮一行剛一出現,門口處的東廠番子便發現了他們,遠遠的看到了跟在朱祁鎮身邊的同僚,深知來人身份不低,急忙入內稟報從皇宮出來便徑直到這里的會昌伯孫忠。
孫忠剛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滿頭霧水,但既然東廠的番子如此的鄭重其事,那來人的身份顯然并不簡單,于是,便隨前來稟報的東廠番子前往大門處一看究竟。
孫忠還沒走到大門口,便遠遠的看到守衛在大門口處的東廠番子們齊齊跪地磕頭,還不等他開口詢問身邊稟報消息的東廠番子,便一眼看到了朱祁鎮那瘦小的身形,頓時臉色微變,快步迎了上去。
“臣孫忠,不知皇上圣駕到此,有失遠迎,臣有罪!”
孫忠跪在朱祁鎮面前,連連磕頭請罪,跟在他身邊的那名東廠番子此時早已嚇蒙了,只下意識的跟著孫忠的動作,伏地叩首。
“外祖父快快請起,是朕不請自來,外祖父又何罪之有?”
朱祁鎮急忙上前將孫忠攙扶起來。
“陛下,您請入內!”
孫忠站起身后,急忙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臣帶您參觀一下!”
“嗯,也好。”
朱祁鎮點了點頭,邊走,邊對孫忠開口問道:“不知外祖父是否找人試用了那些產品?”
“回陛下,臣一造出來就已經找人實驗了,效果非常好,否則也不敢向陛下稟報!”
“鉛筆和造紙進行得怎么樣了?”
明朝的造紙業雖然經過宋朝時期的大力發展已經趨于成熟,但也僅僅只是相對那些中高階級收入的家庭而言,對于廣大的普通百姓來說,書籍和紙張的價格依然讓他們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