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航被邀請前往七零八研究院。
多有年代感的名字啊。
其實只是因為這研究院在七月八號成立了而已。
很符合歷代研究院的起名特色。
比如計劃、比如會議，不都是按日期取得嘛。
不過怎么感覺有點簡陋欸。
蘇航看著這個老舊的樓房，一塊簡陋的金色牌子。
雖然看得出是重新修繕了一下，可是還是太簡陋了。
門口有保安廳，看這保安的眼神氣質，就不是那種安保公司來的。
把身份證給保安查了一下，確定是已登記來訪人員，蘇航就被放行了。
走進去。
首先是一個院子兼停車場，不過只有兩輛黑色的小轎車。
其中一輛還是紅旗，嘖，了不得。
都貼了研究院公車的標示，以及一排投訴電話。
要是看到公車私用，可以直接舉報了。
從外面看著挺小，進來才發現居然還是很大的。
按著指引，蘇航找到了一樓的會議室，祝慶田和岳明教授已經在里面了。
蘇航這才了解到，這一次燈塔國的突然下重手，上面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沒想到這一次會這么激烈。
不管是范圍還是程度，都遠超從前。
不過看祝慶田的神色，依舊如常，甚至可以說是泰然自若，蘇航就知道，不必當心。
后續的會議也果然應證了蘇航的想法。
打不死我們的，都將使我們更加強大。
限制出口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更猛烈而已。
而這些工程軟件早在上個世紀工程研究院被加入名單之后就在做。
只不過受眾太小。
一個軟件開發完成之后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有客戶使用。
就像一本書。
寫完更新之后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有人看。
有用戶才有生態。
有書評才有樂趣。
有生態才能不斷繼往開來、推成出新。
有書評才能不斷改進自我、不斷前行。
所以說，不必擔心被禁用。
怕的是只禁用那幾個最關鍵的機構。
怕的是禁用之時已經完全依賴外物，早已喪失了自我開發的能力。
很幸運，這些獨立開發的能力并沒有消失，只是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而已。
所以，這一次禁用反而是把市場讓給了國產軟件。
假如自己的軟件可以更加堅挺，那甚至可以直接取而代之。
聽完祝慶田的發言，蘇航不擔心了。
看樣子已經準備妥當了。
那可以直接出手了嗎？
祝慶田卻微微一笑。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蘇航點點頭，接下來他受邀前往測試新軟件。
現在的算籌早已經脫胎換骨了。
在幾乎是全國高校的群策群力之下，以及一些機密研究院的鼎力支持下，看上去已經像那么一回事了。
而且，這界面幾乎就是MATLAB的翻版，不用再讓操作者去適應新版面。
這種事情，我們有經驗。
蘇航上手試了試。
編程語法有點變動，像是python和R的結合體一樣。
不過那幾個保留字符還是那幾個。
不清楚他們是怎么做的。
再來試試仿真模擬和圖形繪制。
還行，精度上和MATLAB有的一比。
不過基于模塊化的設計以及動態仿真還是不太行。
畢竟這一塊有一些涉及到專利問題，還有一些技術上需要改進和突破的地方。
不過工業自動化、復雜建模、物理邏輯等都已經跟上去了。
總之，可堪一用。
不過得知道，這才過了多久啊。
從建立到現在也就一個多月吧，雖然說這些都是原本已有的功能，但是能優化到現在這個地步……
“靠的是數以千計的學者的使用和修繕。”
祝慶田適時的做出了解釋。
把任務分配下去，分攤到各高校和研究院所，把這個和這幾年的職稱評選掛鉤，和下一年的基金分配掛鉤，和實驗經費掛鉤，任務明細，交叉評優，按貢獻排序，按順序分配指標。
原來如此。
光是和職稱掛鉤就足夠讓一眾講師、副教授、教授為之瘋狂了。
講師想要進副教授，副的想轉正，轉正了想當院士，當了院士想要更多的經費和更大的實驗室。
之前為什么沒人去干？
沒有利益驅動。
建設利益驅動型、社會友好型科技發展模式。
蘇航笑了笑，還真是太真實了。
“其實這也少不了前輩們的功勞。”
旁邊的岳明教授解釋道。
“工程院留下了很多的可行框架，要不是這些，我們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開發一大批可用的工具。”
“我們現在的軟件依舊還是一個空架子，比起MATLAB數以萬記的工具箱、既有工具包，以及難以匹敵的客戶生態，我們算籌還是太弱小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色一直很沉重。
祝慶田點點頭，拍了拍岳明教授的肩膀。
“這種喪氣話就不要在外面說了，我們自己內部的開發人員知道就好。”
岳明教授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軟件測試的差不多了，蘇航也沒有繼續使用，只是要了一個內測的安裝包，準備帶回去慢慢看。
而媒體、網絡上關于這件事卻是吵開了。
有網友發帖道。
“那么多程序猿996，卻還不是造不出一個足以匹敵MATLAB的程序，都去做氪金游戲掙黑心錢了，現在知道晚了吧。”
這條帖子很快就有了大片附和的聲音。
“就是，我們國家的軟件工業幾乎為零，沒有這些軟件，什么制造業、航空業……就是一堆廢鐵，每年上千億的錢都用在了游戲投資上，那些游戲商摸著自己的心問一問，到底有沒有社會責任感和國家使命感。”
同樣也夾雜著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工業軟件長期停滯，芯片落后幾十年，高端設備幾乎沒有，自己有幾斤幾兩還不清楚？整天只知道吹噓。”
“沒事，多刷一刷學習強國就行了。”
“去他的禁令，用盜版就行了，管他呢。”
“使用計算機學習計算機就是崇洋媚外！堅決抵制！”
“沒事，我們的強國軟件也禁止他們使用。”
也有一些理制的發言。
“這樣也好，逼得我們的工業軟件必須進步，我們太依賴外國的軟件了，國內軟件生態太差了，剛好打擊一下拿來主義。”
一時間，各種牛鬼蛇神跳得好不快活，網絡上風起云涌，簡直鬧成了一鍋粥。
香蕉人、小粉紅、蘋果人等等跳來跳去，好不熱鬧。
就差問一句“‘宮廷玉液酒’的下一句是什么”來試一試誰是臥底了。
不過這還是僅限于關心時事且了解一點學術的圈子。
而對于很大一部分人，連MATLAB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基本都是劃過、忽略了這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