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一雙金色豎瞳宛若星辰,散發著冰冷的味道如同銀月,每個人被這道金色眼眸掃中的人都感覺有一束月光仿佛落在身上,隨后便有一道極其寒冷的感覺從腳底板升起,蔓延到整個身軀,最后直直的滲透到內心之中。
哪怕相隔有千丈遠,也無人敢和那道金色豎瞳對視,如同死亡深淵,只是看一眼便覺得遍體生寒,心生恐懼,不敢再多看一眼。
此時,流光寶梭在第九山主溫候的駕馭下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但是諸位山主臉色卻難看無比,因為他們發現那只卻被這尊新出現的吞天妖王緊緊地吊在千丈之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那雙豎瞳掃過,仿佛是在看著一只玩具,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戲謔的趣味神色。似乎是帶著玩樂的心思,這尊天門妖王并未對流光寶梭下手。
就好像是看到了有趣蟲豸的孩童,不想去立刻抓捕,而是想要看看這蟲豸有什么有趣的舉動。
巨大的壓力如同十二座青城主峰重重的壓在寶梭之上每一個人的心頭,冷汗密布,汗水浸透背衫,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心頭只有生死危機的壓迫感。
“兩界相融,原本只要幾百里就能夠進入南境陸家地界,但如今恐怕要千余里以上了。”第十山主晏孤鴻臉色肅然的說道,目光望向遠處。
其他幾位山主望著還在不斷聳立的山岳,與變化地形的山河地形,神色也極為濃重,他們此時也不知道還要多少里才能夠抵達陸家,進入梁國境內。
山河易位,他們也不知道梁國之內的情況如何了,在如此巨大的震動之下,梁國陣法是否能夠保持?這也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若是梁國陣法泯滅,那么來自數個方位,虎視眈眈幾千年的妖族頃刻間便能夠涌入梁國,無數普通人族將淪落為口糧,哪怕是有天門修士坐鎮的幾大宗門,在妖族圍攻之下,也難以自保。
死亡的霧霾在他們幾位山主的心中也在逐漸彌漫。
“先不要輕舉妄動,盡量拖住時間,為九師兄爭取時間。若是危機時刻到來,我們便離舟遠遁,若是運氣夠好總能夠逃出幾人。”晏孤鴻出聲提醒他人,神色決絕。
其他幾位山主,聞言皆點了點頭,當前是非常之時,他們并不是初入江湖的稚子,深知當前絕不可優柔寡斷,唯有舍命拼死,才能夠于絕境之中求取一線生機。
至于與這吞天妖王對抗,他們心中都無此意。
靈臺與天門境界差距,雖然不如先天到靈臺那么夸張,但是也有著幾乎不可逾越的鴻溝。更別說妖族因為肉體強悍,天生便要比同境界的人族要強悍許多,否則他們人族也不用一直龜縮在這陣法中了。
“前面的人族,現在停下來投降,我可以考慮留你們一條生路。”一道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突然響起,這聲音響徹的瞬間,所有人都覺得仿佛有一條毒蛇正盤踞在自己的脖頸處,渾身炸毛,感覺到無比的危險。
吞天妖王冰冷的豎瞳望著前面流光寶梭上的十位靈臺山主,他雖然是天門大妖,但并非是什么遠古兇獸的真血遺脈,因此在實力上要輸給那叱咤妖王一頭。
而妖族之內也非鐵板一塊,勢力之間互有攻詐,如今只是因為人族威脅過大,才選擇聯合起來先消滅人族。如今兩界融合,未來的勢力劃分必然大變。因此吸納人族修士也是增強自己的實力。
更何況,消滅了歸墟人族之后,他們還將面臨外面那方大世,自然是實力越強越好。
面對這位吞天妖王,諸位山主心中都謹慎無比,這位妖王在人族也是聲名赫赫,素以狠厲狡詐為稱。不過以他們的實力,從未跟這位吞天妖王打過交道,因此對這位妖王的實力并不了解。
而就在諸位山主思索的短暫片刻,就看到吞天妖王背后碩大雙翼一展,無數風流卷動,數百丈的龐大身體瞬間加速了數成,一剎那便拉近了數百丈的距離。然后就看這吞天妖王突然睜開一張大口,化作無敵的黑洞,一股憑空的吸力突然襲來,將整個流光寶梭都包裹在內,速度陡然間便降低了兩三成之多。
這突入起來的變故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等回過神來,只發現流光寶梭周圍原本淡藍色光幕的陣法,突然間明亮起來,無數道紋發亮,顯然是在跟吞天妖王口中那股吸力在做角力對抗。
而在流光寶梭周遭數百丈之內,無數云朵如同汛期的河流,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那張數十丈寬的巨口蜂擁過去,竟然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龍卷。
流光寶梭更是左搖右擺,如同陷入泥沼,陣法道紋明暗交加,顯得搖搖欲墜,仿佛頃刻間就要被那吞天妖王吞入腹中。
“這妖族真是狡詐!”陸文臉色陰沉的望著幾百丈外那張散發著無窮吸力的巨口,就如同這尊妖王的名字一樣,吞天妖王,無物不吞。但陸文更認識了這妖王的狡詐,上一刻還在招攬,下一刻便立刻發動攻擊。
這吞天妖王是天門大妖,但是面對青城山的這些靈臺境山主都還要耍這種小詭計,拖延時間,以求全殲。
讓陸文對于戰斗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而種族間戰斗廝殺,哪怕有著極大的把握鎮殺,也要使用手段,以求十成必殺。
真正的廝殺,沒有道德,更無底線,只有你死我活。
領會到這一點,陸文才深深地感受到了族群戰爭的殘酷,而他長久以來與人族的搏殺或多或少都有著底線,但種族交戰,這種底線也被突破了,只求生存,不擇手段。
“非我異族,其心必異,意思便是如此吧。”生死攸關之際,陸文腦海中極速轉動著,對于與妖族的態度有了更新的理解。
這不是戰斗,而是戰爭,而戰爭是沒有法則可言的。
就在這時,諸位山主也臉色一驚,沒有料到這吞天妖王竟然出手如此迅速,讓他們剛才所言的緩兵之計轉眼間破滅。
“出手!”
第十山主晏孤鴻大喊一聲,其他幾位山主瞬間聯覺出手,施展出全力,瞬間在流光寶梭之上綻放出十數道光芒,直奔幾百丈之外的吞天妖王而去,他們臉上都有著拼死一搏的決絕。
若是逃不過這一劫,他們這么多人,連同這一船的青城山弟子,恐怕都要殞命于這尊吞天妖王之口。
寶梭左搖右晃,更有不少青城弟子已經癱倒在地,天門大妖他們此生都未曾見過。
少數還能站立的幾個,此時也臉色蒼白。
而陸文站在眾人之中,懷抱著徐七巧,此時徐七巧已經蘇醒,她埋頭于陸文懷中,嬌軀微微顫抖,這種天門大妖與靈臺修士的對戰,讓她不可抑制的顫抖,兩只手緊緊地抓著陸文胸前的衣襟。
徐七巧抬頭望去,發現陸文正在皺眉抬頭,銳利的目光緊緊地望著她根本不敢直視的地方。
望著天門大妖,陸文一片巴掌大的破銅碎片出現在手中,他目光如炬,在這寶梭之上,此時只剩下這巴掌大的銅片成為他最后的儀仗。
他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到了最危急的關頭,自己就把這銅片交給山主,以靈臺修士的實力使用這銅片,或許能夠大發神威,擺脫這吞天妖王,讓他們逃出生天也說不定。
寶物雖好,但也要有命用才好。
若是丟了小命,那么有再好的寶物,也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