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隨著壯漢和斑紋男手里的酒壇子都變成了空的以后,不僅是他們的身邊多出了幾位身份地位都差不多的存在,就是祭祀大殿的外圍,也已經是妖滿為患。
平日里的洪荒林,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一種詭異的死寂之感,但是眼下,竟是有了俗世的熱鬧。
真不知道這么多的妖,平日里都藏在了哪里,讓蛤蟆看的目不暇接。
并且這些人的打扮,也是五花八門,雖然都近似人的穿戴,卻有著不倫不類的感覺。
畢竟是頂著一顆半獸半人的腦袋,怎么看怎么別扭。
而在不遠處,除了妖族群聚時的各種怪音,還有一些近似人聲的哀鳴。
壯漢扭過頭去,宋鈺則透過他的視線,見到了一個跟著一個的大木籠,其上似乎刻有禁制封禁,里邊卻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
如果換一個世界,或者再早上個百時來年,面對這些即將被當成祭品的活人,就算宋鈺已經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一只蛤蟆,興許心里還會有那么一些人性上的憐憫,則會想辦法救一救這些人。
可是當下這個時候,別說憐憫,就是他自己居然也有了一點興奮之意。
怎么說呢?
是真的想看看,這場祭祀是如何的宰殺活人的。
由此來看,存留在這只蛤蟆性子里的善良,更為準確的說是人性中固有的同情,早已經是不復存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物競天擇,人的命是命,各類生靈的命也都是命,在此時此刻的宋鈺心里,一個人和一只螞蟻,并無區別。
所以只能當他們是活該,因為在這幫人出現在洪荒林的時候,便已經說明了這些家伙并沒有拿妖族的性命當一回事,能落得如此境地,在蛤蟆的認知里,那就是倒霉你該死!
只是可惜了那幾個姿色還算是不錯的女修,那小皮膚,是真白真嫩,和眼前這幫披鱗帶甲的妖族相比,無異于剛剛出鍋的水滑豆腐,這要是咬上一口……
蛤蟆想想都直流口水,卻也讓他想起了那頭色痞大鱷。
但因為自身神念的緣故,靈獸牌上的限制宋鈺還不能為其解開,直等他神念之傷完全恢復了再說。
屬實是這家伙一直心存歹念,大有“亡我之心不死”的奢望。
倒是現在控制的這頭象妖還算不錯,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是很合作的。
再看看祭祀大殿的另一邊,陸陸續續的仍舊有不少妖族各部趕開來此處。
就沒有空手而來的,極為講究的全帶著活物,不過其中兩個族群倒是引起了宋鈺的注意。
特別是為首的三個家伙,一老一壯還有一胖。
如果蛤蟆沒有記錯的話,這三個家伙可是白紅薇的大仇人。
沒想到還活的好好的,只是可惜了已經成為狐皮燈籠的白姥姥。
替其復仇?
別鬧了,蛤蟆可沒有這個閑心,況且他要是真的這樣做了,再見到白紅薇的時候,單以宋鈺對她那臭脾氣的了解,興許根本不會心存感激,反而會遷怒于他。
畢竟那是人家自己的深仇大恨,他一只蛤蟆,鼻孔里插大蔥,裝什么大象,白紅薇甚至有可能將心底的這份大仇發泄到他的身上也是說不定的。
所以蛤蟆只是瞅了瞅那幾個家伙幾眼之后,便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再次現身在祭祀大殿外的須眉皆白的老者身上。
只聽他道:“都來了吧?”
下邊本來還烏泱泱的一大片聲音就此戛然而止,并有一名完全人形打扮的中年女修,扭著那水蛇般的腰身,快步的走到了老者面前,嘰里咕嚕的說了些什么,那老頭面無表情的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無聲的謎秘語傳音了幾句。
臉妝很濃的婦人,這才身形一轉的對著一眾妖族朗聲道:“進殿!”
隨即,原本還坐姿隨意,過于凌亂的這里,不知怎的就出來一種固有的秩序。
蛤蟆看的清楚,這好像不是跟大小個有關,而是有關于族群的問題。
他們這幫子妖,更為確切的來說,是聚集在象妖四周的這幾位,和那邊被族群簇擁著的,好像不太一樣。
明顯他們這邊似乎不太受待見,而另一邊則是趾高氣揚的昂首挺胸,并在一眾的仰視下,一個接著一個的步入到了祭祀大殿。
直到那些妖全都進去了以后,這才輪到他們這些無根無基的散妖。
看來不管到哪都要講個權勢,因為這玩意跟排場是直接掛鉤的。
蛤蟆心里尋思著,這幫妖可真是俗,沒勁透了。
而被他寄生的象妖對此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單單是他,旁邊的那幾位也都一樣,所以當輪到他們的時候,就在各個部族的注目之下,盡管是兩手空空如也,也不覺著丟人,或是并肩,或是獨走,一個個的也都進了那所謂的祭祀大殿。
對于已經算是見過世面的蛤蟆來講,這里邊的境況,屬實太寒酸了。
不說那些金件擺設,就連一顆夜明珠也未瞅見,光線全靠火把以及在頭頂上方開的一個個孔洞。
至于內部,完全就像一個中空的大坑,甚至連個簡易的雕琢都沒有,和同屬妖族一脈的海族比起來,深山大澤里的這幫家伙,說好聽點的那叫原始,說不好聽的,那就是窮酸。
雖然說修道求真不講究這些,可總要讓人有點順眼的感覺吧。
蛤蟆鄙視的撇了撇嘴,不過又一想,都是野獸妖修,哪里那許多的臭講究,難道說是因為自己的人性未泯之故?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因為他始終覺著人性太軟弱,獸性才是剛強。
委實是人這種動物太容易被感情所左右了,而修真界里有一位前輩曾說過,能被感情所左右的人,都是廢物!
蛤蟆對此深以為然,畢竟歷史那些稱皇登帝的,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宋鈺正胡思亂想的瞎琢磨,目光不由得便被這石殿里的一物所吸引,更為準確的來說,是一塊樣貌四方四形的大黑石。
其上光滑如鏡,竟然一丁點的紋理都沒有,就好像潑了一層墨汁一樣,黑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