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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黃沙凝血寒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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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

  “啊西#¥巴!#¥(突厥語)……”

  “#八嘎¥(突厥語)……”

  黃沙漫卷中隱隱傳來蹄聲伴隨著突厥騎兵的呼喝,使得邁步狂奔在前的身影劇顫,而后奔跑得越發用力。

  “呼哧呼哧”

  北地一陣陰寒一陣又熾烈的陽光下,奔跑在前的漢子只覺冷汗如泉涌,耳邊盡是風聲,隱隱的,還有幾聲不同于其他的呼喊。

  “等……等等……永安,咳咳,殿下……等等裴某呀……”

  好吧,彼時在西北隔壁黃沙之間奔跑的正是此前被俘的慶州刺史,永安郡王李孝基與某大唐宰相。

  做俘虜這種事,所處壞境不同,待遇肯定也是不同的。

  比如同樣是在北地,對面被李建成所部俘虜的突厥貴族們大都是好吃好喝的在單間里住著,有啥需求了,還能花錢買。

  可換做是在突厥,畫風就沒這么美好了。

  突厥人對待戰俘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貶做奴隸。

  雖然就以裴寂等人的身份,咄苾肯定有別的交代。可每日見蘇尼失的麾下動輒打罵奴隸,戰俘營內每天都有血淋淋的腦袋掛著,饒是得了保證,裴寂心下依舊有些吃不準。

  鬼知道哪天就有個愣的喝多了酒,把他們的腦袋剁下來做酒壺。

  所以后者便偷偷拉著李孝基與唐儉商量,想要逃跑。然而三人之間卻出現了分歧。

  作為三人之中唯一的李氏宗親,李孝基自持突厥人便是真敢動手,倒霉的也肯定是那倆貨,怎么也輪不到他,所以對于逃跑一事并不熱衷。

  至于唐儉,則是激烈反對。

  道理很簡單,無論他們來此的經過若何,所代表的都是大唐。彼時他尚不知雙方已展開談判之事,只覺得如果留在突厥大營,定有機會見到咄苾,屆時便可對后者陳詞厲害,勸其退兵。

  再說了,當初幾萬人都沒打過人家,現在就憑他們三個老胳膊老腿,即便出了戰俘營,又能跑多遠?能跑過那漫漫戈壁么?

  可惜道理再怎么清楚明白,對一個已然被嚇破膽的人來說也都全然都是廢話。

  裴寂才不管那套,就是非走不可。

  三人這般糾結爭吵了幾天,最后某宰相一發狠,干脆撇開唐儉,以李孝基的名義偷偷去聯絡一同被俘的麾下兵將,言說此番兵敗,日后回京定會被陛下責罰,不如想辦法將功折罪,找機會干了蘇尼失,帶著功勞回去。

  就在昨日,被他忽悠瘸了的一干俘虜便趁著看守的千夫長醉酒的機會,殺了巡營的士兵,破開營帳,裹挾營中奴隸向蘇尼失的大帳殺去。

  可就在營中火起,突厥人大亂的時刻,眾人卻尋不到某宰相與某郡王的身影了。

  嗯,立功神馬的,當然是裴寂瞎說的。早在火起的時刻,他就叫了李孝基一起借著掩護奔出營外,撒丫子躥了。

  而今,是亡命戈壁的第二日。

  兩人高估了自己那被酒色掏空的身體,半路因不熟路線又折了搶來的戰馬,兩條腿跑路,自然很快就被追兵查到了蹤跡。

  蘇尼失既然派兵來追,大抵就能說明戰俘營中那些兵將的下場了。

  裴寂并不后悔。

  他只恨,恨這些人太過沒用,竟沒能撐得久些。

  當然了,他更恨自己居然跑不過李孝基這個比他還會玩的花郡王。

  此時聽著這貨在后方呼喊,后者卻是充耳不聞,跑的更快了。甚至于還拐了個彎,想甩掉這個拖油瓶。

  看上去,某永安王似尚有余力,但真看實際速度,這兩個貨根本就是半斤八兩。長安街頭上隨便抓個八歲娃娃過來,都比他倆跑的快。

  之所以現今還沒被追兵抓住,大概率是因那幾個突厥人并不急著交差,而是在耍他倆玩兒。

  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草原人的陋習了。

  弓箭的破襲之聲傳來,有幾枚落在李孝基的腳邊,逼著他又跑回原來的路線,證明了這種猜測的真實性。

  不過一見追兵放箭,前面的某永安王還沒覺得如何,反倒是落后的裴寂先急了。

  如同后世某個著名的笑話講的那般,兩個人被老虎追趕,其中一人蹲下系鞋帶,同伴勸他說別系了,跑的再快也比不過老虎。可那人卻是回答,我不用跑過老虎,只要能跑過你就行了。

  眼下裴寂大概就是這個想法,眼見他與李孝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而身后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在某一時刻,便突一發狠,彎腰抓起一塊石頭就向后者砸了過去。

  “咵啦!”

  黃褐色的風化巖摔在李孝基的腳邊,嚇了他一跳。待眼角瞥見裴寂撿石頭的身影,便氣到頭禿,進而破口大罵:

  “兀那賊子!你敢害寡人!寡人回京定上奏陛下,殺爾全家!”

  “嗚殿下,你別,別跑了……你就留下來,救救裴某!你,你沒后人,可裴某有啊……”

  后者彼時口中不停呼喊,手下卻也緊著忙活,又拋出石頭砸向前者。

  風中送來一陣嬉笑,似追兵見到了兩人的動作忽然覺得很有意思,連追擊的腳步都慢了下來。

  連番被攻擊,李孝基也火了,奔跑之余便開始撿石子還擊。

  雙方就這般你來我往,距離反倒是慢慢又拉進了些。可就在裴寂再次搬起石塊砸向前者腿彎,準備彎道超車之際,前方卻隱隱傳來了另一陣馬蹄聲。

  烈日下朦朧氤氳的地平線上隱現旗幟飄動,過不多時,便見銀光閃亮,唐軍所特有的甲胄亮色已成片出現在前。

  這一下,身后的追兵也驚了,再不猶豫,急忙呼喝上前。

  裴寂臉現喜色,身體莫名就有了力氣。正欲拔腿狂奔,忽又想起什么來,扭頭看向李孝基。

  后者眼中的怨毒與冷笑被他瞧個正著。

  “咳,殿下……”

  某宰相矮了下身子,大抵是想賠個禮啥的,但李孝基并沒理會,起身狂奔,態度已是不言而喻。

  裴寂的小心臟開始突突跳個不停,隨著身后羽箭破空不斷襲來,便也拔腿跟上。而后在奔跑之余,大腦越來越空,終于在某一時刻腦子一抽,又彎腰撿起一塊巖石,朝著前者的后腦砸了過去。

  “砰!”

  灰塵在其發髻后方爆開,永安王的身影踉蹌撲倒。而后,羽箭便瞬間覆蓋在其倒地的位置。

  裴寂終于第一次超了車,沒有回頭,更不敢抬頭,只是咬著牙關,揣著淚水拼命向前奔跑。

  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瞧已然近前的唐軍士兵那驚詫的目光。

  “殺!”

  “殺光他們!”

  熟悉的呼喝與喊殺之聲在周圍響起,使得他渾身的力氣都如潮水般退去,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沙土礫石之間。

  弓弦起落,馬聲長嘶,打斗來的快,去的也快。實際追趕裴寂二人的突厥士兵一共不到十人,不到一個回合,便都伏尸在地。

  后方隱隱響起某小將的低聲交代,似乎他們也是違令出營,不能被人知曉行蹤。

  裴寂心中微微疑惑,而后腳步聲響,一雙金絲云紋戰靴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后者抬頭,愣住,而后急忙起身行禮。

  “竟是楚王殿下當面!下臣見過殿下!”

  彼時站在他身前之人身著金甲,頭戴鳳翅兜鍪,臉色白凈,明眸皓齒,正是隨李建成同在北地領兵的關內道行臺尚書令,楚王李智云。

  “唔,小王剛剛只見有人面南而奔,未及細瞧,原來是魏公!”

  后者急忙還禮,而后身側有親衛走過,先是瞥了一眼裴寂,接著低聲稟告,言說那位與某宰相一起的漢子失血過多,怕是沒救了。說著,還奉上一塊玉佩,說是那人腰間懸掛的。

  裴寂眼眶莫名一縮,心臟開始劇烈跳動。

  那玉佩他認得,乃是去歲老李賞給李孝基的御制之物。后者以為榮耀,天天掛在腰間,此刻反倒成了催命的破綻。

  他其實很想問問李智云,剛剛他們來時有沒有看到什么。可這話,怎么也問不出口。

  “唔……”

  在他忐忑的注視下,對面的李智云接過玉佩后突然神色詭異的沖他一笑,而后拉過他的手,將玉佩拍在他掌中:

  “令仆高義,護主逃脫!本王著麾下幫手,助魏公將其安葬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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