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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風起蕭蕭群諫誅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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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勢,一夕而轉。

  數日之前,面臨三線交戰,四面皆敵的還是竇建德,一轉眼,這局面就又還給了李唐。

  朝局亦同。

  徐世勣的示警傳書與前線告急的奏表只在前后腳抵達,而彼時的老李才剛在大朝會上發完脾氣。

  王珪等人辦了件錯事。

  皇帝要殺的人,在沒弄明白真正的原因之前,貿然求情是很蠢的行為。

  比如因“莫須有”而誅的岳飛,因“無人臣禮”枉死的解縉,其獲罪的根本原因不過就是皇帝內心的那點不爽而已。

  說白了,就是皇帝覺得你太不可控,是個不穩定因素。

  而在這個時候不幫皇帝說話,還硬頂著風向為其求情,不就等于是在說人家沒錯,是皇帝你太小心眼了么?

  比如說這次,如果不是明旨宣告劉文靜的罪名,李淵竟還不知道這貨在朝中居然有這么好的人緣。若僅僅是蕭瑀和李綱寥寥數人求情也就罷了,可眼下不但整個陜東道行臺群情激奮,最后就連李建成的關內道也參合了進來。

  唐王回京親自面圣陳詞,各地世家具表上奏,就連在西北前線的李世民也快馬傳回奏折,陳述劉文靜之“十大不可殺”之理由。

  越是這般,皇帝心中的殺意就越甚。

  話都讓你們說完了,朕說啥?

  當初在龍門時,僅僅因為王勣擅自殺降導致軍心不穩,李淵就果斷殺光了一萬降兵,免除后患,何況如今他已將老劉得罪得死死的了?

  可就在他幾乎要壓不住刀子之際,東南的八百里加急到了。

  王世充與竇建德聯兵一處,共犯李唐東南。

  這一下,劉文靜似乎又不用死了,因為皇帝這會兒需要團結內部力量,一致對外。

  李建成是這么想的,王珪、房喬、杜如晦等都是這么想的。合該這群政治小白,要吃一個殘酷的教訓。

  大理寺,西折獄外間一處相對幽靜且獨立的院落。

  身著明光甲胄的翎衛與宮城翊衛分列兩班,將左右出路盡皆封堵,中間還有提著食盒飯籠的內侍躬身垂立,默默的候著房門開啟。

  內里之人正在談話。

  “圣人知你,你亦知圣人。您有佐命之勛,也位極人臣頂點。圣人可不曾虧待于您!至有今日,圣人言說,乃時也,命也!”

  “時也?命也?……哈哈!非也,非也!”

  內里的端坐案后的劉文靜搖頭失笑,忽地起身站立。

  這處院子看著占地龐大,但屋舍內里卻格外簡單,一張書案,一處床鋪,一盞青燈。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個單間牢房,專供朝中大佬犯事兒用的。

  劉文靜沒走幾步便來到了床鋪前,立身片刻,忽而長嘆道:“外者易乘,邇者難疏!某數履軍陷陣,以才自進,而寂專用串昵顯尊。哼,可見圣人以賞罰馭臣,上下其手矣!時、命之談,滑稽之至!”

  “這,魯公,已到此時,又何必如此罔言?奴婢奉詔,是要回稟圣人的……”

  后方垂手躬立的張半月露出一抹尷尬,規勸道:“此事本不該奴婢多嘴,然您貴為公卿,既知無可轉圜,何不效仿張良、蕭何,以身勸諫,留待青史美名啊!”

  “呵!青史……”

  前者扭頭看著這位平日里存在感不高,卻一直能很穩定的留在皇帝身邊的內侍大班,笑意漸漸收斂,沉聲道:“陛下著你前來,就為了說這些?”

  “……圣人說,如今外事洶涌,因你之事朝局亦是不穩。他雖不忍,但為大局穩定,只求肇仁兄為彼此留些體面。圣人會保留魯國公的封爵,著由您的嫡子繼……”

  “他還要體面?”

  不等說完,劉文靜已是尖聲打斷。抬頭便見這貨漲紅了臉,疾步上前來,冷笑道:“若他真要體面,又何故連老夫的面都不敢相見,只叫區區一個閹人來傳話?”

  說著,便忽地提起案上毛筆,揮手在鋪開的宣紙上寫就“高鳥盡,良弓藏”幾個大字,隨即摔筆轉身,哼道:“這便是某給他的體面!去吧!”

  “你你,這……”

  張半月目瞪口呆,冷汗已是浸染衣襟。半晌,便恨恨的一跺腳,貌似低聲罵了句什么,斂著袖口取了那宣紙,扭頭匆匆而去。

  就觀某些人的做派,便知其死的不冤。

  “咵嘰”

  屋門打開。

  院中的眾人舉目,見某內侍大班已是冷著臉出現,沖下首站立的內侍略一擺手,后者便趕忙提了食盒走進。

  前者攏著袖子站到院中,卻未急離開,而是閉目靜立,似在等待著什么。

  北風吹過,院外的竹柏搖晃,發出颯颯的聲響,透著早春料峭的寒意與感傷。

  唐高祖武德二年三月,大唐魯國公、納言劉文靜被舉告謀反,于獄中伏罪自盡。其弟劉文起被貶岷州,于路上偶得風寒,客死他鄉。其族獲皇帝恩赦,未有株連。

  李大德知曉經過時,已是五日之后。

  代表中樞前來與羅藝商討幽州歸化的乃是黃門侍郎溫大雅與中書侍郎唐儉。

  前腳才殺了太原元謀功臣之一,后腳就來與羅藝商談歸降封賞之事。不說李大德的感受,便是兩邊的當事人,也多有些尷尬。

  這特么叫什么事兒啊!

  很明顯的能感覺到,羅藝猶豫了。

  這才是應有之意。

  真要摸著良心說話,便是換做某趙王自己也得考慮考慮這種事的風險。

  跳槽不可怕,但若新公司的老板是個吸血鬼,不但壓榨員工,還申冤無門,就很可怕了。

  “殿下,要不您勞駕再勸勸羅將軍?眼下王世充兩路大軍分別已至臨汝、豫州,東南岌岌可危,若再不給竇夏施以壓力,東南危矣!”

  在又一場口不對心的宴會過后,溫大雅被他弟弟接去玩第二場,而唐儉卻借故離開,悄悄來到某趙王這邊,想求個外援策應。

  彼時的中庭明堂內,隨著話音落下,坐在火爐旁本來在翻看自小桃兒那偷來話本的某趙王便冷笑出聲,扭頭正要嘲諷他兩句,忽又皺眉頓住。

  “等會兒,你說王世充分兵去哪了?”

  “呃,臨汝和豫州啊!這,是剛剛中樞發來的文書中所提及,下臣也是轉述,可是哪里有錯漏么?”

  唐儉不明所以,卻見李大德并指敲了敲大腿,忽地轉身跑去一側內室,似在翻找什么,過不多時,便拿著副河洛輿圖回轉。

  他向來有紙上談兵的習慣,不管人走到哪,這地圖是一定要帶著的。只是待癱開,尋了上述兩地的方位之后,不僅是他,便是不諳兵法的唐儉也茫然了。

  臨汝往西南是堯山,豫州往西是馬鞍山,二者中間由伏牛山與方城山連成一體,群峰隔阻,其地形不比太行強到哪去。

  所以,王世充傻兮兮的帶著近十萬大軍去打一座山脈干嘛?

  “不對不對,肯定是哪有問題!”

  李大德背著手來回溜達了兩圈,便忽地停下腳步,瞇著眼瞥向輿圖上的某處,似隨口道:“我聽說,你口才不錯?”

  “呃……這個,下臣添為中書,諫言乃是本分……”

  不知為何,乍一聽此言的唐儉心下一慌,莫名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可惜不等說完,甚至于前者壓根兒也沒聽他在說什么,便自顧自的上前來拍著他的胳膊道:“本王臨時給你個差事如何?此事辦妥,同樣能策應東南之事。”

  “這,咳,若為抗夏大計,下臣本不該推辭,但是……”

  “喔,這就好!”

  某黑心趙王擺手把他剩下的話噎回到肚子里,不顧前者目瞪口呆的表情,用一副話家常的語氣笑瞇瞇道:“高開道你知道吧?就是唔,曾跟隨格謙舉事,殺了義安郡王爺爺的那位!他這把表面上好似出來撿便宜,趁亂占了河間北部,可實際卻是擋在了咱們前面,為竇夏做了肉盾。本王估摸著,準是姓竇的給了他好處。

  這樣,你去找他,就裝沒看出來這事兒,將錯就錯,代表陛下表彰他為我大唐做出的貢獻……唔,本王做主了!只要他答應歸順,我就把河間北部那幾個縣送給他!如何?”

  “咕嚕!”

  唐儉聽著這貨絮絮叨叨好似討論出門買菜一般的口吻,莫名咽了下口水,忽然后悔來找他幫忙了。

  那位可是你們老李家的仇人啊,曾殺了你族叔爺爺啊!你語氣要不要這么隨意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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