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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拒胡虜戰旗獵獵定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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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箭!”

  “撒鐵蒺藜!莫讓騎兵靠近五十步之內!”

  “不要射人!騎兵速度太快!射他們的馬!”

  “城門!注意撞門錘!快放檑木!”

  “弓箭手!三段射不要停!”

  翌日的云州城下,自日出時刻開始戰鼓便喧囂云上,熱血激灑。

  汗與血蒸騰而上,無數衣衫襤褸的身影抬著簡陋的云梯,推著粗制的攻城錘呼喊上前。其后還有無數輔兵頂著守軍的箭矢擔土填埋層層壕溝,繼而倒在城下。

  殘箭、斷戟、橫尸、落旗,是戰場上永恒不變的旋律。

  灰壓壓的攻城隊伍間,不斷有小隊騎兵沿著填實的壕溝奔馬近前,以弓箭襲擾城頭,再繞城遠走。每當此時,城頭上的唐軍總會出現一陣忙亂。

  這非是攻城,而是突厥連日上演的襲擾戰術。

  什缽苾此來雖只帶了三萬精兵,但突厥本是奴隸社會,這三萬騎兵單是麾下的輔兵及青壯奴隸就遠超此數,加之沿途裹挾的塞外小部族以及云州城周邊的百姓,實際數量已近十萬。

  但都是炮灰。

  輔兵相對好些,至少有皮袍遮擋,而其他人則是缺衣少甲,在料峭二月還有赤足行進者,即便喊的再大聲,也難當唐軍的利刃箭雨、檑木激石。每一次攻城,都是傷亡數千、伏尸遍地的結果。

  突厥人只是拿他們的命來掩護真正的本部精銳,并不指望這些人能建功。可即便如此,守軍也不得不全力應對。

  真要是城破了,這些人做出來的事和突厥人沒什么兩樣。

  他們不敢反抗突厥人的馬刀弓箭,但攻漢人自己的城池倒顯血勇的很。

  “可恨!他們當中有多少都曾是我中原百姓!”

  云州城頭,親臨督戰的李秀寧銀牙緊咬,白皙的拳頭砸在立柱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側按刀并立的李孝恭聞言嘆息,接著似回想起什么,低聲道:“某在隴西之時,嘗聞突厥部落之間每逢征戰,便有貴族派兵去擄掠邊地人口,充作輔兵。這些人到了突厥,男的會派往前線,無論勝敗,戰后皆會被殺掉!女的則會被賜與突厥士兵取樂。那些女人所生的孩子因血統不純,只能為奴,替突厥人放馬牧羊。他們對突厥或有恨意,但對中原,也并無歸屬。”

  “該死的!這些畜生!”

  作為女性與母親雙重身份的李秀寧,最聽不得這些話,此刻罵出來的聲音幾乎走調。同時又臉含擔憂的瞥過東北采涼山的方向。

  她此前叫李仲文南下去支援某趙王,自己與霍云兒、馮月娥等則分別在云州城與采涼山軍鎮布防。結果什缽苾進兵太快,待李孝恭北進抵達,未及分兵固防,兩地之間的通道便被騎兵截斷。

  云州城她不擔心,但彼時在采涼山僅有不到四千的兵力,其中有一千還是女兵。一旦被突厥攻破,她根本不敢去想會發生什么事情。

  怕什么來什么。

  許是見云州城過于高大,難以速克,而每次騎兵迂回,又總會被采涼山的守軍襲擊,彼時真正替什缽苾指揮的俟斤烏沒啜不勝其煩,干脆就集合三萬奴隸兵并五千突厥騎兵,集中攻向采涼山,想先把這個楔子拔掉。

  “不好!對方瞧出了采涼山的破綻!速速派兵馳援!”

  眼見城下攻勢暫緩,本以為今日的襲擾就到此為止的李秀寧稍往遠處一瞧,便即時驚呼。

  相距不過十里的距離下,能明顯看出對方的奴隸兵螞蟻一般黑壓壓的攻向采涼山。其間尚未完工的關城石墻在人海面前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傾頹之危。

  “長公主,城內的可動之兵也不多,一旦出城,面對騎兵沖鋒,只是飛蛾撲火啊!”

  李孝恭急忙勸阻,但他自己彼時也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那邊的關城之內可是還有某趙王一位媳婦的,真要出點啥事,別說是前者,恐怕到時候連京城都要震動。

  “步兵營不動!你速去集合城中所有騎兵、斥候兵、探馬!總之只要有馬,統統隨某出城!”

  李秀寧說著便起身欲走。

  “殿下不可!你是萬金之軀,怎可涉險!城中尚須公主坐鎮,還是叫某前去吧!孝恭以性命起誓,必保采涼山不失!”

  同為老李家血脈,都知道對方的脾氣。李孝恭說完,根本也不給前者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跑。

  李秀寧在其后呼喊了幾聲,眼見這貨也不回頭,便黑著臉踹碎了身側的武器架,喝令城內石砲裝填,準備為騎兵開路。

  少頃,隨著北側石砲震顫,兩千騎兵便呼喝出城,自城下迂回向東,在李孝恭的帶領下殺向對面突厥大軍的左翼。

  能明顯看到,位于西北的突厥本陣又分出五千騎兵前往阻擊。雙方在近十里的平原之間沖突拼殺,看似拉鋸,但唐軍這邊始終是在向前。

  論騎術和箭法,突厥人更勝一籌。但拼裝備以及陣型靈活,還是唐軍見長。

  只可惜數量感人。

  眼見攻山的大軍中又分出兩千騎兵來牽制后者,徹底阻住了李孝恭的腳步,李秀寧急切之余,忽地似有所感,手搭涼棚望向極北方向。

  烈日之下,銀芒乍現。

  后者被莫名晃了下眼睛,低頭揉了幾下,再抬頭看時,卻又找不到了。

  彼時位于采涼山半坡的關城之上看得更清晰。

  來人已經跑西面去了。

  剛剛帶人撲殺掉一波爬上城頭敵軍的霍云兒,被關城之上馮月娥呼喊而回,待擦著臉側血痕扭頭回望便驚呼出聲。

  烈日斜照的遠山戈壁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千名銀光閃閃的家伙,彼時正策馬向西迂回。唐旗招展之間,一抹眼熟的王旗獨領在前。

  “這!殿下的王旗怎會在此!這是哪一路兵……”

  前者語無倫次的嘟囔,待隊伍間閃過一絲紫芒便戛然而止。

  那顏色,太特么眼熟了。在京城時,某黑心趙王不知用那對破錘子贏了她多少姿勢……咳咳!

  “竟是……竟是殿下親至……”

  雖然大概率知道對方并不只為她自己而來,但霍云兒仍是紅了眼睛。剛要捂嘴時,注意到手間鮮血,又急忙下意識的拽過披風擦拭掉。

  嗯,某人有潔癖來著,可不能被他瞧見。

  “嘶……竟是大王來了嗎?”

  這邊馮月娥聽著這斷斷續續的嘟囔也是瞪大眼睛。但緊接著便是一愣,下意識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好奇道:“快看,他們在干嘛?”

  前者聞言遠眺,進而露出茫然之色。

  彼時就見迂回到西側的騎兵突然原地停了下來,紛紛下馬,一個個撅著屁股蛄蛹,那姿勢……鬼才知道在干嘛。

  霍云兒定定的看了幾息,忽地轉身,自腰間抽出兩條紅布帶來,開始把手纏在她那柄大號障刀的把手上。

  “你……”

  馮月娥轉身,不等詢問,已被她開口打斷:

  “俺要出城!”

  頓了頓,似是要說服后者一般,又抬頭認真道:“殿下不能有事!”

  “你先等等!你可知大王欲做什么?這般出城,只是送死!”

  馮月娥俯身抓過她的手臂,搖晃道:“俺知道你心憂大王安危!但你想想,他可能還不知道你在這里,來此只是誘敵!你要是這般出去,萬一被他瞧見……”

  后者的動作一頓。

  好像有點道理。

  可惜李大德一直口口聲聲說要做望遠鏡,到目前為止還只是個念想。不然霍云兒就會知道,他老公到底在干嘛。

  “快點快點!把坑挖好了去下一處!趁他們眼花,趕緊多挖幾個方向!”

  采涼山正對的群山東麓御水河畔,某趙王一邊呼喝,一邊用把手中一根手臂粗的尖頭原木懟進地面,舉起錘子“喝”的一聲砸落,原地就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來。

  其他人沒他這種怪力,便只能以陌刀為鏟,撅著屁股原地挖坑,也就是霍云兒在對面看到的姿勢。

  短短幾個呼吸,方圓數百米的地面上便出現了上千個密密麻麻的陷馬坑。單是某趙王自己就貢獻了十幾個。

  “好了!上馬!去下一處!注意別踩自己坑里!”

  李大德話音落下,忽聽老王高呼,扭頭就見南面的突厥大營終于有了反應,上千騎兵正呼喝著向他們這邊沖來。

  “快快!往東面跑!千萬別暴露了老子的秘密武器!”

  后者一聲呼哨,轉身就被聞聲沖到面前的青騅撞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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