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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遠帆參驔長驅靜鐵關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唐第一杠精

  朝陽自地平線下躍出之時,柏崖關內的唐軍不知何時已繞過河清縣城,出現在了濟源東南方向的遠郊曠野之中,而神潭軍的戰船也已出現在了河陽城外。

  人的名,樹的影。

  月前后者在此曾大破王世充的江淮新軍,從那開始,神潭軍的名號便在兩岸傳開。如今對方鼓帆重來,兩岸守軍頓時都緊張的要命,一個個刀出鞘、弓上弦,全神貫注的戒備著唐軍的動作。

  然而唐軍沒有動作。

  留下兩艘二層樓船霸道的橫在河陽與孟津關之間的河道上,其余戰船便順水而下,徑往東面去了,之余兩岸無數茫然相對的眼神。

  “唐軍這是何意?故意示弱,想引吾等出關,好行伏擊么?”

  河陽碼頭后方的城樓之上,李密任命的河陽縣尉公孫文瞇著眼睛瞧了半晌,忽地臉色大變,轉身打斷手下的談話,喝道:“不好!唐賊恐欲奪我臨河關隘!速派探馬出城,提醒他們戒備!”

  “這……”

  后方有兵卒面面相覷,正想說就憑這點人就想攻城高門堅的水關,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但一想到對方是曾擊敗了王世充的神潭軍,便又有些悻悻然。

  很快,便有縣兵快馬出城,直奔去往金堤關與臨清關的官道。

  可惜公孫文不知道的是,唐軍是欲奪關隘不假,動手的卻非神潭軍。

  辰時二刻,一臉晦氣的裴行儼便扛著鐵刀,與王伯當駕船出現在了臨清關下。

  “娘的,他娘的!這個混蛋!”

  “若不是念他救過老子的性命,剛剛便結果了他!”

  “敢利用我……老子瞎了眼……”

  “沒卵子的孬種,賤貨,畜生,莽夫,殺才……”

  彼時的小裴還在罵罵咧咧,一連串不重樣的稱呼報菜名一般飄出,顯然被程咬金刺激的不輕。以致都到了關城下,守城的軍士持弓喝止了,還在那嘟囔個不停。

  也不難理解,他此刻面臨的選擇是要臨清關就要放棄南下救援,而要想南下,臨清關就保不住。

  二選其一的問題,等同于親媽和媳婦同時落水。

  見他這個狀態,身側的王伯當嘆了口氣,只好自己上前,朗聲道:“在下乃魏公麾下左武衛將軍王勇,守關的是哪個?出來答話!”

  驟聽王勇之名,城頭上不少人都色變,隱有嘩然之聲。

  這貨不是已降唐了嗎?

  月前神潭軍大破王世充之時,李密就曾傳檄河內,言說王勇等人投唐,日后為敵切不可手下留情之類。

  不過此刻真見到人了,守軍卻沒敢動手。

  有個兵頭模樣的士卒沖城下微微抱拳,轉身離去。過不多時,一個略顯憔悴的黃臉漢子便匆匆趕來,正是此前小裴念叨過的黎陽賊李文相。

  “真是王將軍?”

  后者面露驚疑,卻不敢放松戒備,而是高喊道:“王將軍,你既已投唐,現身于此是欲招降吾等嗎?”

  “文相!某未曾降過,只是彼時兵敗,被魏公誤會了!”

  慌話一旦說了個開頭,后面就變得自然而然了。

  王伯當把手攏在嘴邊,沖著城頭喊道:“王某收到消息,魏公與裴大將軍被困在濟陰,遭王世充和驍果叛軍夾擊,危在旦夕!某欲南下救援,爾等可愿助我?”

  “南下……渡河?”

  如果說老王彼時騙他出城,亦或說要帶什么人入城,他都會有所戒備。但此刻的說辭,卻真正讓他猶豫起來。

  不怕套路深,就怕套路中還有真話。

  程咬金深知這兩人身份尷尬,過分的計劃怕是都難以成功。所以他只要求兩人順勢帶走關內兵馬,并沒提別的要求。

  即便如此,李文相也是將信將疑的樣子。

  便在這時,后方一直在小聲罵街的裴行儼總算出面了,扛著鐵刀仰頭哼道:“李文相!魏公可待你不薄,現今他有難,你救是不救?”

  “……竟是裴大將軍當面!下臣見過裴大將軍!”

  真要論在李密這邊的身份地位,裴行儼父子可比王伯當高多了,在下面兵將中的威望也完全不同。最起碼便是沖老裴的面子,小裴的名字也沒出現在“叛臣名單”里。

  何況現下裴仁基也被困在濟陰,前者或許懷疑王伯當的動機,但絕不會懷疑他的。

  只遲疑了片刻,李文相便喝令開門,放了他們這艘小破船入內。

  并無變故發生,待到關內碼頭,便另有守將張升出來相見,言語之間滿是唏噓。

  不過小裴顯得很急切,言語動作都充滿了暴躁,倏一下船,就迫不及待的要點齊兵馬出關。完全沒注意到那兩人尷尬的臉色。

  東南那攤大渾水,可不是誰都愿意去蹚的。

  兩人只言說二位遠來勞頓,不妨暫歇。關內兵馬雜亂,調度也難在一時之間,防務也需再行整飭,頗有些拖延的味道。

  彼時王伯當心下懊惱,裴行儼耐著暴躁,而程咬金卻顯得有些不疾不徐。

  打仗嘛,總得讓子彈,咳,讓羽箭再飛一會兒。

  這一波謀劃與其說針對的是臨清關的守將,莫不如說是針對王伯當和裴行儼的陽謀。既已進關,再想出來就只有一條路可選了。何況就算他倆人愿意孤身離開,彼時已然暴露了拒戰想法的李文相和張升也未必會輕易答應。

  “唔,王八羔子,下手可真重……”

  新鄉東北,永濟渠北岸名為老虎沖的山坳林中,鼻青臉腫的某先鋒哆嗦著找了個背風處,一邊小心翼翼的往臉上涂抹膏藥,一邊絮絮叨叨的嘟囔。

  末了,又搖頭苦笑。

  先前還道這先鋒官的職位是他自己求來的,怪不了別人,可現在想想,又好像是李大德專門為他準備的一般。屆時就算他沒去,怕也躲不掉。

  這要換成小徐,怕不是得被姓裴的給打死?

  “阿……阿嚏!”

  潞州北部,鼓腰嶺下,立于半山坡注視著糧草轉運的某刺史狠狠打了個噴嚏,待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了一眼前山投下的陰影,便抬腳挪去了一處能被陽光照射的位置站著。

  “明公,現已入秋,明公身子單薄,還需注意添衣才是!”

  身側一同跟來加班的長史郭子武陪著小心出言,進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笑道:“明公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將來前途無量,身邊總要有個體己人照應起居才是。某聽聞那牛氏長房生有一女,年芳二……”

  “咳!某不喜牛姓女子!”

  徐世勣突然出言打斷,待前者愕然扭頭,便又清了清嗓子,故意聳肩道:“郭長史不覺得,一妙齡女子冠以牛姓,感覺怪怪的么?”

  這理由,真特么清新脫俗!

  想著自家那位叫牛楠的小妾,郭子武臉色古怪的跟著點了點頭,接著又道:“那苗氏家里也……”

  “徐刺史!”

  便在這時,自鄉縣方向有快馬奔來,未及近前就遠遠大呼:“趙王詔令,入潞州的軍需糧草要在五日之內運抵河內!不得有誤!”

  “五日……”

  小徐聞言點頭,暗想倒也不算太急,便上前接令,同時疑惑道:“只說河內,未曾言具體位置嗎?”

  “俺說了呀!”

  來到近前的令使翻身下馬,把一個皮筒遞過去說道:“便是河內郡城!”

  “什么!”

  徐世勣聞言詫異低呼,待掏出詔令核對過后,便與郭子武面面相覷。

  這還沒開打呢,就要先把糧草運到敵人大本營的郡治所在是個什么操作?

  可惜前者并不知某趙王現今的行蹤,不然一準能猜出他的打算。而知道他行蹤的那些人,偏又不清楚糧草之事,便只能揣著糊涂瞎猜。

  比如濟源令劉晉在聞聽唐軍竟然避開河清,徑往東北行進后,便篤定李大德是要打絺城,趕忙自城中抽調了五百鄉勇與五百縣兵,乘船沿濟水南下支援。

  而彼時駐防河內郡城的太守黃君漢卻又覺得,李大德慣用聲東擊西的伎倆,這一波的目標定是濟源無疑,便又著手下帶著兩千援兵向西馳援。

  只是稍微歪了歪身子,便叫河內的兵馬聞風而動,往哪跑的都有。而始作俑者趕了近三個時辰的路,卻連三十里都沒走完就停下不走了。

  實在走不動了,某杠精選擇休息。

  “這山路,真特么不是人走的啊!”

  一路根本就是在騎馬的某趙王癱倒在山前青黃的草地上,看著晴空白云,突然揮手道:“差不多了!去把叔寶和士信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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