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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顯天威出口再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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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春雨貴如油,但擦著寒冬尾巴落下的雨水當真不是那么好挨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李大德寧愿不要這昂貴的春雨。

  太特么冷了!

  某黑心東家微微打著擺子,下意識摟緊了身前的嬌軀。

  當真是下意識。

  人在寒冷時總是本能的趨近溫暖的地方,但他卻忽略了他還頂著一身盔甲,那支棱起來的甲片被雨水一洗,跟刀子似的。

  “你,別,硌疼我了……”

  懷中的璧人攢眉抿嘴,眼帶羞怯。嗓音似空谷鶯啼,膚白如出水凝脂。

  “呃,騷瑞騷瑞!我不是故意的哈!”

  李大德打了個哈哈,急忙松了下胳膊,同時又別扭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調整了一下裙甲的位置,這才又歪頭看向前方的戰場。

  戰斗還在進行,且開始變得焦灼。

  已然退守到山腳北面的隋軍不敢再退,死死的頂在山坡與河岸的空隙之間。而攻下山的義軍亂糟糟的擁擠在河岸上,一時也攻不出來。

  李大德騎馬立在后陣,此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暗自祈禱剛剛那雷光一閃可別忽悠他。

  至于為什么要歪頭。

  某人忽地長嘆出口氣來,完全沒注意到身前嬌軀突如其來的顫抖和紅起來的耳垂,只恨自己不爭氣。

  也是兩人并立馬上靠在一起時,某人才注意到他居然比侯巧文還矮了半頭。騎馬時如果不歪著頭,便只能看到一個后腦勺。還要不時被對方的長頭發抽一臉水。

  麻痹回去就叫老張頭調個能長個的方子來,要是不長,就扣這老頭的工錢!

  正胡思亂想間,頭頂雨勢忽小,伴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響,卻是張小虎單手舉著一個鐵盾靠了過來,為他遮擋著雨水。

  李大德回頭瞥了一眼他顫動的手臂,心說這要是一個沒拿穩,他和懷里這位都得被這貨拍死。但隨即瞥過對方握韁繩的手臂,卻是皺起了眉頭。

  傷口已經發白了。

  回望雨幕之下的偵察隊,雖然沒有減員,但基本也都各個帶傷。此刻被寒冷的雨水一澆,各個臉色蒼白顫抖,明顯已是強弩之末。

  再不找個地方療傷,不用敵兵過來砍,他們自己就要趴下了。

  “特么的,這得打到什么時候去!快點塌啊!”

  李大德一陣碎碎念,同時抬手敲了敲頭頂的盾牌,對著張小虎搖頭。

  后者也不堅持,這邊收了盾牌,正欲開口詢問他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忽聽身前喧嘩大做,扭頭便見己方的陣線像是見了鬼,忽然間就崩了。

  那真是,崩的這叫一個利索。

  其實包括楊伯泉在內,大家誰也不理解為啥放著好好的河岸不守,偏要退到山口這邊。

  雖說防守面狹窄了,更不容易被攻破。但同樣對敵軍的殺傷面也減小了。這么半天打下來,雙方始終就那么幾百人在打。

  但在此刻不用再問,所有人都明白了。

  視野前方,就見雨幕中的空間像是忽然抖動了一下,西面的山體帶著令人眼暈的壓迫感,似慢實快的滑了下來,好似空間在這一刻忽然翻轉。

  李大德預感的沒錯。

  香山西麓較之另外三面山坡,顯得有些陡峭。再加數千人的踩踏奔跑,使得經過寒雪化凍本就有些不穩的山頂土層出現了斷裂。

  如今隨著暴雨積水,西面山坡的土層便帶著頂層一些根基不牢的枯木小樹,混著泥水沖刷而下,倒真如山體倒懸一般。

  塌了!

  面向南面的隋軍首先看到這一景象,尤其處在交戰線上的士兵,感受到的壓迫感極其強烈。此時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滑坡的范圍內,一聲吶喊,轉身就跑。

  “山崩嘍啊(破音)!”

  前面一潰,后面的士兵便也跟著跑。這一瞬間崩潰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兵敗都來的徹底。下到士兵伙長,上到營頭校尉,沒有一個人去嘗試收攏隊伍的。

  大家都被剛才那一幕給嚇著了。

  原本防線一潰,進攻的一方便要痛打落水狗,乘勝追擊。但剛剛隋軍突如起來的吶喊,像是見了鬼,也讓處于進攻一方的士兵愣了愣,下意識的扭頭。

  于是乎,本來打贏了的義軍也開始潰散。

  可惜他們本來都擠在寬不過數丈的河岸上,南北緊靠狹長的山腳。這時候才跑,也太晚了些。

  最后才下到河岸,帶著只剩了不到一千人的本部兵馬督戰的霍小漢,只來得及向前奔出十步,便被山坡上裹著石塊泥土的洪流瞬間淹沒。

  “東家!”

  “三爺!”

  說時遲,那時快。

  從眾人發現山坡晃動,到山體崩塌滑落沖入山腳河流,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邊潰退的隋軍才堪堪跑到偵察隊停留的位置,眾人呼喊聲還沒落下,便聽到轟隆一聲,塌陷的山體已然沖進河水,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在天災面前,人的反應再快也是遲鈍的。

  伊水之畔瞬間鴉雀無聲,只余天空不時響起的悶雷和雨水拍打河岸的響聲。

  眾人對面的戰場已然消失,呈現的只有漫過山腳淤積的泥土和翻折的樹木,隱現一些殘旗斷肢。

  在那個瞬間跑過山腳的義軍士兵不過百人,彼時回望身后,便直接跌坐在泥水中抖若篩糠,再也站不起身來。

  太特么嚇人了哇!

  侯巧文抬手捂住了嘴巴,很明顯的呼吸急促。

  不僅是她,剛剛驚呼過后的眾人無不心跳忐忑,同時下意識的看向雨幕中那個騎白馬的玄甲身影。

  李大德嘆了口氣。

  也不能怪大家沒文化,天災這種事,便是他也只在新聞上見過,害怕是可以理解的。但這明明是大自然的威力使然,為何總有人把賬算在他的頭上?

  “這,這……李將軍……”

  站立前方不遠的楊伯泉扭頭,看向李大德的眼神簡直如同神祗。

  之前后者命他把戰場前移時,他還多少有些不情愿,覺得后者是小題大做,太過小心了。此刻再看,怕是人家早就發現了端倪,就等這一刻呢吧?

  “將軍神算,這山……”

  “山你大爺!”

  他這馬屁才拍了個起手式,就被李大德粗暴的打斷,冷喝道:“愣著干嘛呢!沒看見還有敵人?趕緊把他們弄死,好找地方休整!”

  “喏!麾下這便下令!”

  這一次回答,比之前又有不同。

  若說楊伯泉開始是扯著李大德的虎皮拉大旗,圖謀這股潰兵的指揮權,那現在便是心甘情愿的為馬前卒,接受了他的分派。

  便連喊話的語氣聲調都不同了。

  “將軍有令!迅速肅清殘敵!兒郎們,隨某殺啊!”

  前者舉起橫刀,一馬當先的向那些還兀自腳軟的敵兵沖去。其他人也如夢方醒,呼喊著轉身沖鋒。

  眼下活著撤到北面的隋軍還有不到三千之數,面對區區百人的殘兵,也就半個回合的事。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某黑心東家已然調轉馬頭準備撤了,顯得很是瀟灑。但面對北面的瓢潑雨幕,卻又頓住。

  去哪,這是個問題。

  雖說此刻敵軍已被消滅殆盡,便是再回山上駐扎也不是不可以。但相信看過剛才那一幕后,怕是誰都不肯再靠近香山半步了。

  可要是去洛陽,再一頭扎進亂軍之中,以眾人現在的狀態,自保都成問題。

  “咱們往東走!眼下大雨遮蔽視野,想必周邊的軍隊都在扎營,咱們避開洛陽交戰的范圍,小心些!看看能不能找個村子躲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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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某人的話就如同圣旨一般,說什么便是什么。不待多說,再次奔回來的楊伯泉便高聲傳令,士兵們開始有序的集結,隨著偵察隊的步伐繞過香山。

  李大德這一波毫無邏輯的分析,好彩的竟蒙對了。

  彼時進攻洛陽受挫的義軍除了個別被擊潰的戰營,大部分還是處于僵持階段。而盧明月押后的中軍,卻又因為大雨的緣故尚在后方。正好就空出了中間這片區域。

  不過也僅限于西側原野,東面靠近嵩山的區域,戰斗還未停止。

  在皇帝連番幾道圣旨的指揮下,戎馬一生,大小征戰無數場的來護兒此時竟有種越打越懵比的感覺。

  先是自虎牢關分兵南下,準備堵住轘轅關的缺口。結果半路卻接到后方大營的急報,言說被裴仁基襲了糧草。

  來護兒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不理,先阻敵為要。結果好不容易快趕到轘轅關了,卻又被皇帝告知,你不用去了,因為伊闕關也沒了,快回來救朕!

  好吧,他又掉頭回轉。

  結果又是在半路,身后卻莫名其妙的追來一股兵馬,也不看看是誰,上來就追著他打。

  來護兒也有些上頭,心說哥常年不出手,江湖上已經沒哥的傳說了是吧?當即也不走了,轉身便把這支不知好歹的兵馬按住摩擦。

  對方也很痛快,一看打不過,便很光棍的原地潰散成了好幾股,滿世界的亂躥。

  上來脾氣的來大將軍追著一股全部弄死,不等松一口氣,便有斥候稟報,虎牢關裴仁基出兵,他留守那一萬驍果軍,嗯,沒了。

  “某日他娘!”

  彼時,年過六旬的老將軍怒極攻心,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頂著瓢潑大雨大罵出聲:“打的這叫什么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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