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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血染浮橋激戰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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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的事績,是從近代帝制結束之后才被人拿出來稱道的,說他是“無私的社會改革者”。但在之前,卻很少見到正面的評價出現在史書中。

  大抵是當權者不希望有人出來給這個攪局者平反,亦或是這樣的人本來也不需要有人為他平反,懂的自然會懂。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大德記得他在度娘上看到過一個很無聊的統計,有人列舉國內以人名命名的地方,發現應用最廣泛的人名,是結束了兩千年封建制度的中山先生。但另有一人的名字卻出現的比他還多,那就是王莽。

  只不過前者多用在城市街道、公園等地點,廣為人知。而后者不是在偏遠山區,就是人跡罕至的荒野河流。例如王莽嶺,王莽坪,王莽塬等等。百姓們口口相傳,才流傳至今。

  相比之下,其他古代帝王所謂的封禪泰山、無字碑神馬的都弱爆了。人家這才是讓名字流傳千古的正確打開方式。

  “若按你這么說,這王莽難不成還是個好人?”

  張澹在冷笑,只覺得某人純粹是在瞎抬杠。其他人,尤其是柳氏的那些管事們,雖不言語,但心里未必就不認同他的話。

  都是史書上板上釘釘的亂臣賊子了,還有什么可杠的。

  “呵~”

  單純以好壞來區分一個歷史人物,總會使后來者發笑的。但李大德在笑過之后,卻又頓住。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無關是非評價,而是有些話此刻是不能說透的,比如土地兼并。這在后世看來關系到王朝更迭的本質原因,在當下卻是格外敏感。尤其當著這幫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淪為難民的人講。

  史官與學者們批判王莽,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究其根本,還是他把全天下的土地都收歸國有,損害了太多地主階級的利益,更是絕了世家壯大的道路。

  可從最底層百姓的角度出發,耕種的土地有了保障,再沒有人想方設法去謀奪他們的產出。這樣的皇帝,有人偷偷在山里建廟祭拜也就不奇怪了。

  道理未必就沒人清楚,但史官們仍把王莽塑造成一個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連他的國號和朝代都不承認,原因或還在于科舉大興之前,擔任史官的仍是世家子弟。屁股決定腦袋,不可能對這位仇家留下什么好話。

  搖了搖頭,已然決定終止話題的某杠精隨口道:“從某種角度上,你說他是個壞人也沒毛病!”說著,卻是整理了一下衣袖,對著門內的畫像拱了拱手,笑道:“不過咱們現如今是在人家的地頭上,這樣當面說別人壞話可不好!”

  他沒興趣也沒能力給這位大前輩平反,但這并不妨礙他個人表達一些善意。

  其他人不置可否,在知道這廟里供的是王莽后早就失去了祭拜的心思。沒慫恿李大德拆了,都是看在人死為大的份兒上。

  “東家說的對,咱們要不先干活吧?”

  馮月娥總算找到了機會來附和,生怕有人干出什么過分的事來。畢竟她還一直以為這廟里是她的“救命恩仙”來著。現在知道這位不是神仙,但也想盡力維護一下。

  “老夫才沒興趣談論此人!”

  張澹翻了個白眼,難得讓某杠精吃癟,他內里正得意呢,當然見好就收。說完便轉身向東面的水潭走去,遠遠看到有人打水,又是一陣吹胡子瞪眼。

  “干嘛呢!這水老夫還不曾驗過你們就敢來喝?想死是吧?都滾蛋!”

  “噫~!”李大德看著他的背影一陣撇嘴,嘀咕道:“這老頭兒一天天的火氣這么大,居然身體還這么好,是有啥保養的秘方吧?”

  秘方?

  幾個柳氏的管事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然后是李成、趙德柱、張小虎、小桃……

  小桃?

  李大德怪異的看著自己的小侍女,好奇道:“桃兒也對保養感興趣?”

  “唔,奴想討來給爺補身子……”

  小桃兒實話實說,登時惹來周圍一片怪異的憋笑聲。

  某東家的虛,那是眾所周知的。

  不過李大德沒笑,而是捏著下巴在沉思。

  這感覺……是心動沒錯!

  古代的中醫學斷代很嚴重,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名醫良方數不勝數。比如華佗的麻沸散、扁鵲的內經等等。若說剛才他是調侃,現在則是有些懷疑了。

  老張頭的確一把年紀了,身體還這么好,手里難不成還真藏著什么干貨?

  得打聽打聽!

  李大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一眾手下,最后視線定在桃兒身上,暗戳戳的想著壞點子。

  話說那老頭兒對誰都不假辭色,但每次對桃兒還都挺慈祥的?

  這邊山頂上的眾人忙碌著劃分區域、安營扎寨。山腳下的風陵渡口,隋軍與流民軍的大戰也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

  既然選擇強攻,宇文述就想著一戰而定,絕不拖泥帶水的找不痛快。但強攻也不是無腦硬懟,講究個方式方法。

  第一梯隊上場的并不是他麾下直屬的精銳親軍,而是左武衛管轄的鷹揚府兵。宇文述打算等雙方的體力、精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派精銳出擊,趁勢拿下渡口。

  黃河南岸的浮橋兩側分列著五百手持勁弩的督戰士兵。凡臨陣后退者、畏戰者,不等跑回到岸邊,就會被督戰隊射死在浮橋上,落進滾滾黃河。

  身披兩當扎甲的刀盾兵舉著盾牌沖過浮橋,踩著被毀掉的碼頭殘骸往近兩人高的河岸亂石上爬。不時有人被軍寨上射來的羽箭命中手臂或是肩膀,慘呼著跌落。

  當然也有倒霉的,羽箭順著盾牌邊緣穿過扎在臉上,直接斃命。

  一個合格的弓箭手,單是拉弓就要練上一年。流民軍當然沒這條件,能射中人都算天賦異稟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中箭,可見是有多倒霉。

  不過總的來說,借著鎧甲和盾牌的掩護,隋軍渡河的損失并不大。真正造成傷亡的,是在爬上河岸進攻軍寨之時。

  跟隨毋端兒翻越太行山的流民拎刀子殺人可能不專業,但說起蓋房子搞建設,個頂個都是好手。

  眼下以風陵驛為依托建在北岸的軍寨,外墻都是以原木為皮,內里用黃土夯實,每隔幾丈還有個用原木搭建的方形塔樓,也是內里填了黃土。光是結實的程度就不是靠人力能撼動的。更別說兩道木墻之間的土墻還可容五排士兵站立,數量上也碾壓隋軍。

  哪怕隋軍士兵運氣好,進攻的路上既沒有挨上羽箭也沒在木墻下被石頭滾木砸死。等好不容易爬上墻了,卻發現他一刀子砍過去,對面至少同時回過來六七把不同花樣的兵器,躲都沒地方躲。

  此刻的黃河北岸,沿木墻與亂石岸不斷有人影尖叫著跌落。尸體堆了一層又一層,不少直接落進黃河中的,隨著滾滾浪花消失不見。

  浮橋北段扎緊的木排濺滿血色,不斷被漫過的河水沖刷掉,然后再濺滿。

  隋軍的傷亡巨大,敬盤陀這邊也不好受。

  即便是不入精銳之屬的府兵,裝備也不是他手下的民兵能比的。人家頭上系著鐵罩甲,胸前的扎甲刀砍不進,箭射不透。想干掉一名隋軍,必須要把武器精準的砍在對方脖子上,或者從兩當甲側面的縫隙捅進去才行。而這個時間,足夠一名隋軍士兵砍翻好幾個人了。

  軍寨中不斷有士兵往木墻上補充,兩翼上壓制的弓箭根本就不敢停。但就以他們的水平,殺傷力全靠概率學,即便從芮城武庫得了弓箭也只是做做樣子。真正被射死的隋軍,還沒有為了躲箭掉河里淹死的多。

  敬盤陀只看他手下人死的速度,整個頭皮都是麻的。開始都還以為今天的進攻還是是昨天那樣的水平,誰知道隋軍一上來就給了他這么大一個驚喜。

  “把死掉的官軍拖進來!剝了他們的甲!聽到沒有!傳令下去,把人放近,上了墻再殺!把尸體拖進寨子!”

  老敬站在后方的塔樓上跳著腳大喊,手下的親兵慌忙跑下去傳令。只是從木墻上剛跑了一段,就被不知哪來的弩箭射在脖子上,翻了下來。

  “再去!”

  敬盤陀紅著眼睛揮手,又有幾個親兵跑下塔樓。彼時已有不少隋軍的尸體落在里面。其他人不用另外提醒,已然大叫著讓人跑過去剝了鎧甲換上。

  慢慢的,流民軍一方開始不斷有人穿著隋軍的甲胄登上木墻加入戰斗。雙方的戰損比,也開始悄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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