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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和他一起參軍,一起訓練,一起進入部隊的發小,活生生的炸死在了他面前。
碎肉橫飛,有幾滴鮮紅的血液還濺到了他的臉上。
之后也是經過了一系列的繁雜的檢查,他才能夠在基地里待下去的。
誰又能想到,剛參軍便要上戰場,還便是這種戰場呢?
或許軍人沒有真實的戰場里死的多,但人卻死了很多,死得更加恐怖,更加惡心,比戰場還令人厭惡。
真正的戰場上或許還有勝利的機會,就算死了你也知道敵人是拿什么殺的你,拿什么來打敗的你。
但在這種每日沒有希望,只有無盡的未知的恐懼與緊張的氣氛當中,每天都在死很多人的世界里,也就只有華夏強大的強制性基礎教育,才能保證這么多人也沒有放棄,也沒有混亂,雖然許多人性也是盡露,但好在沒有多少人傻到自殺或起義一系列極端的事情。
這也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雖然沒有參軍多少天,但華夏軍隊的作風與傳統都一直是有所耳聞的,再加上已經有半年多跟前輩們的相處,雖然前輩們一個個的走了,但也是教會了他許多事情。
華夏要是出事了,第一個不能退的,第一個要拼命的,就是軍人。
這么幾個月以來的歷練,在別人看來,或許他還是個憨憨的,什么都不懂的新兵,然而事實上,在這個世界里,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已經沒有一個是不成熟的。
“轟--轟--轟--轟--”
聽覺好像是最先恢復的,也可能正是被這種巨大的聲音吵恢復的。
他沒上過真正的戰場,但炮聲是什么樣的還是知道。
“我這是怎么了?穿越了嗎?”他第一時間這么想到,見證過末日喪尸的他,已經對各種狀況都不足為奇了,就算是現在給他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世界,他也不會慌張。
部隊里沒有多少火炮,炮彈就更別提了,所以基地里最大口徑的武器就是武直10上面的機炮了。
23毫米的機炮很明顯是發不出這種只有大口徑火炮聲音的,而且以這種炮聲的密集程度,恐怕是在打一場中型戰斗了。
遠處還有炮彈爆炸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離得很近,從開炮的聲音來看,他現在的位置明顯是處在一個炮兵營的旁邊。
周圍沒有槍聲和直升機的聲音,他也能理解,現代戰爭火炮,射程都是有數十公里的,靠近了戰場就是送死,如此密集的開炮聲,一聽就是在保衛一個戰略要地從而瘋狂的開炮,恐怕連修正彈道的時間都沒有。
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炮彈爆炸的聲音就在幾公里以外,也是密集如雨,恐怕那里就是雙方正在交戰的地方吧,但這里的炮為什么還不撤走?幾公里的距離內有敵人對于火炮,就像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不管遠處炮彈爆炸的聲音是我方開火向敵人還是敵人的炮彈落過來的,這里的幾十門炮恐怕都要完蛋了。
他試圖晃晃腦袋,但他仿佛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重力感覺也全無,還好大腦還可以思考,雖然有些發脹,但他甚至就連自己現在是躺著還是趴著都不知道。
過了好長一會兒,他勉勉強強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強烈的光線通過眼縫透了進來。
“白天?不好!”前幾次出基地時,多日在野外露宿,深知白天喪尸的可怕,所以每一次行動都是要在夜間進行的,白天一般都是老老實實找一個小房間,小山洞或者草叢里套上睡袋睡上一覺,只要不發出太大動靜,喪尸也不會來找你麻煩。
只不過他很快安慰了自己一下,自己很明顯已經穿越到另一個世界里了,在他原來真實的世界,哪有人敢在白天發出這么大動靜?恐怕就是真有一個炮兵營也不敢這么干。
于是他干脆不抵抗了,安安靜靜的躺著,末世里教會了他許多,其中就包括莫大的耐心與勇氣,其實就是生死看淡,現在先安安心心躺一會,等到眼睛能睜開了再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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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已經能睜開眼睛了,努力地對了一下焦,看見的是藍白色的天空,只有絲絲云彩悠悠地飄著,仿佛地上的炮聲與喪尸跟它沒有一點關系。
還好,我還是躺著的。
控制一下腿和手的肌肉,試圖翻個身,沒成功,沒有放棄,繼續。
又試了幾次,總算側過了身來。
左臂被壓在下面,顫抖的勉強著,支撐著他的平衡。
映入眼簾的首先便是被炸的焦黑的土地,一片又一片的大坑,甚至還有幾把火。
他現在正處于極少的,唯一的一處沒有被炸到的地方。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恢復得差不多的耳朵用三角測距法去聽開炮的聲音,遠處大概幾百米外便有著一個很大的炮兵陣地,但為什么這里邊有著炮彈剛剛炸過的痕跡?
如果說炮彈都能落到這種地方了,那遠處的炮兵陣地恐怕也不保了,除非......
除非這些彈坑就是遠處的炮兵陣地弄出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試圖爬起來,身邊正好有一棵樹,便成功了。
環顧了四周,遠處是一片森林,那些炮彈很明顯便是朝他這一片開的,只留下零星幾顆樹。
不過現在炮彈的落點聽起來都在幾公里之外,他目前還是安全的。
視力大概又恢復了一點,他看向開炮聲音的方向,幾枚炮彈在空氣中發著紅光從空中飛過,落在遠處,產生幾處爆炸,威力他目前還無法辨別。
成功地辨別了開炮的精確方向后,仔細地看向那瘋狂火力輸出的地方,還沒看到炮,光看到一面墻,他就被嚇到了。
那一定是明城墻。
他抬起手腕,擦去了一點表盤上的灰土,顯示時間正是他和三個感染物體同歸于盡的第二天。
其實他知道,當時那三個怪物雖然感染跑得飛快,可他由于經驗不足,拉開手雷的時間還是早了點,看看還有幾秒就要爆炸的手雷與還有十幾秒才能跑過來怪物,他決定把手雷往外面扔一點,盡可能把他們4個都炸死,就算沒炸死他自己也沒關系,到時候感染了的自己雖然可能會惡心一些,但平時果斷的路隊長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快速射殺他,至少他自己變成喪尸,肯定是要比這三個跑得飛快的物體威脅小很多的。
也許也是經驗不足,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手雷爆炸的能量把他給炸飛了,破片盡數打在了他的防彈衣上,沖擊波把他震倒在地了,并且摔暈在地上。
好像也就這么點傷害了,畢竟是防御手雷嘛。
“所以我這等于沒穿越了?唉,白高興一場。”經歷過殘酷的末世的人不會再想回去的。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很明顯不是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而是為什么明城墻上會傳來炮聲?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已經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他不怕什么了,目前喪尸很明顯還不會開炮,也弄不到這么多炮,如果喪尸真的會開炮了,那人類估計完了,他更加不怕現在的死活了。
于是他向開炮的地方走去。
他走了兩步,持續不斷的炮聲一瞬間便停了一下,嚇了他一大跳。
其實這也算一種驚嚇,持續的響了好幾個小時的炮聲在他看來已經跟背景音一樣,一瞬間停下來,實在是太不讓人適應了,就好像一直安靜著,突然有一門炮在你耳邊開了一炮一樣嚇人。
不過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繼續向那個方向走著,同時好奇,自己都看不見那里,那里的人怎么會看見他的?
炮聲戛然而止很明顯就是因為他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一個炮兵陣地是如何做到同時停下的,但這更加促使他想要去看一看這個擺在明城墻旁的炮兵陣地。
跑是沒法跑的,附近肯定都是喪尸,就算能跑到玄武湖,他也不能開走停在那里的小艇,因為路隊長那么厲害的人肯定是能活下來并且要回去的,他總不能斷路隊長的后路。
很快,他便走到了明城墻腳下。
明城墻腳下是一大片樹林,他剛剛正處于樹林的邊緣,所以看不到明城墻墻上的東西,但直接站到明城墻腳下,便清楚地看到了那個“炮兵陣地”。
這個炮兵陣地并不是建在城墻旁的,而是在城墻上!四根灰白色涂裝的炮管直挺挺地伸出墻外,正對著遠方。
“解放門在東邊,快點上來吧。”
一個悅耳好聽的聲音傳來,并不是原本的聲音,但也不是基地里用的那種全損音質的大喇叭,而是一種一聽起來就很高端的音箱。
4根炮管都沒有對著他,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惡意還是俯角不夠,但光聽著那動聽的聲音,就已經消除了他所有的緊張害怕,他感覺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來救她了。
他搖了搖頭,打消掉這個不唯物主義的思想,看了看戰術手表,確認了東邊的方向,走了過去。
上了解放門,又往剛剛的那塊城墻走過去,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小小的黑色的身影坐在4個巨大的白色箱子后面,箱子對著外面的那一面,便是他之前所看到的4根炮管。
不過這樣式奇特的炮已經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了,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數量稀少,只有基地里大人物才坐的辦公椅上嬌小的黑色身影。
深黑色夾克與寬松的長褲,再加上酷酷的小短靴,已經是一種很好看的純色穿搭了,但當它們與袖子里露出的一雙纖細手指,與衣領上白皙的臉龐互相映襯著時,反而顯得有點可愛。
是真的有點可愛,寬大的深色的作訓服套在嬌小白皙的身體上,懸在空中來回擺動的小腿上,一雙同樣寬大的黑色小短靴上,形成了一種恰到好處的反差萌,沒有寬松到極致,也沒有緊貼著她的身體,那衣服仿佛也沾了她一絲可愛的氣質。
再看看那可愛的本體,白如奶油的皮膚自不用說,也是正正好好,再白一點太白,再黑一點....也很白,在黑色的衣服的襯托下,更是白的發光,白得耀眼。
粉嫩的雙唇小小的,沒有一絲油光發亮的口紅,簡單可愛。
靈動的酒紅色大眼睛也是一閃一閃的,與微微飄拂的銀白色長發,簡直可以做出一張二刺猿動態美圖。
在看到她之前,他從來不信現實中有二刺猿里一般漂亮的女生,末世以前不信,末世以后更是想都沒想過。
然而現在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會認為這是個夢,反而是很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她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仿佛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就好像雞窩里的鳳凰,鴨窩里的孔雀,仿佛讓這個世界都要自慚形穢,根本配不上這么漂亮的人兒。
世界怎么樣他不知道,但他倒是先自慚形穢了:貌美不可方物的少女身上穿的黑色夾克和褲子,以及純黑的短靴,都沒有一粒灰塵,仿佛剛剛生產出來,沒有用過一次一般,衣服上沒有一絲讓少女的可愛掉價的地方,反而顯得她圣潔高貴不可冒犯一樣。
至于他身上..剛剛從土里爬起來,以及仿佛染色失敗的城市迷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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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被少女的樣貌嚇到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就那樣把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僵硬地張了張,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就那樣張著。
少女稍稍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沉思了一下后,又用那悅耳的聲音說道:
“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