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潛!”
“下潛!”
“下潛!”
娜美的聲音從傳音魔法石里傳來,海盜們熟練得收起風帆,東方辰星號艦首的魔法陣劈開波浪,將波濤分到兩舷,巨艦逐漸加速,向著海底下沉。
索倫看著水面沒過指揮艙的玻璃,他還真沒想到現在的海盜科技還挺牛逼,魔法船都是水面水底兩用的。
“水下只能用激流魔法陣加速,比起水面上慢了一倍,但是更安全。”娜美在指揮沙盤上比劃著,“再往東南航行就進入精靈同盟腹地的海域了,雖然沙之國兵力空虛,但一旦被他們天上巡察的角鷹騎兵發現,消息就會迅速傳回海岸艦隊來圍堵我們。水底撞到精靈巡洋艦的幾率可小多了。”
娜迦在沙盤上,對照著她的私人海圖畫出一道彎彎曲曲的斜線,“這條海底航道,可以從邊界上繞過很多利維坦海怪的地盤,我們有巨人魚遮掩氣味,只要不長時間停留,海怪是不會來找麻煩的。
另外我和碼頭的海盜聊了聊,就如瑪麗婭小姐所說,最近有兩條船走過這條航道,大家的密道多少有些出入,但倒是沒撞到過海軍,附近也沒有哪個海怪發情暴走。線路的安全性還是比較高的。我想一切順利的話,后天早晨就能抵達賽德港附近的海域了。”
塞拉瑟斯點點頭,“感謝你的協助,娜美小姐,抵達賽德港后我會支付你一筆獎金,如果你愿意繼續接受雇傭我也很歡迎,如果想先行離開,不介入戰事,我也不會阻攔的。”
這傻妞突然這么通情達理,不止是娜美,其他人也挺意外的,娜迦領航員行了一禮,“感謝您的信任,我和伊森利恩商會已經簽了協議,會為您效忠直到試煉結束的。”
“你不必客氣,這是理所當然的獎勵。”塞拉瑟斯點點頭,還是對身邊的財務參謀瑪麗婭交代了一句,承諾了私人名義的獎金。然后她轉向索倫,“先鋒官,現在南大陸最新的情報你也清楚了,你還是堅持要在抵達賽德港后,前往艾阿里希?”
索倫撓撓頭,這貨突然這么正經還挺不適應的,“啊,對,現在精靈的主力集結在法尤姆大戰,我們這點人投進大戰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恩斯納既然在被阿努比斯強攻,我估計精靈大軍的補給,現在肯定有相當的一部分嗎,是沿著艾阿里希,賽德,法尤姆一線的海岸進行輸送的。
這條路線比沙提河的水道更遠,而且艾阿里希是商港不是農業城市,支援大軍的物資恐怕是從更遠的精靈同盟調達的。只要我們能突然襲擊,把沙之國東面的這個物流樞紐打掉。法尤姆的精靈軍就會陷入首尾難顧的尷尬局面,徹底失去戰略主動。”
塞拉瑟斯點點頭,“其他人有什么建議嗎?”
吉爾特和波魯裘斯沒有意見,這些情報都是他們親自去碼頭搜集的,還用了些手段確認真假,但阿努比斯和精靈正在玩換家大決戰的事情,基本已經是南大陸人盡皆知了。現在南方的各種族和部落勢力都已經被鼓動起來,紛紛開始新一輪戰隊,加入精靈,還是加入帝國。大量的中立軍隊圍繞著法尤姆,恩斯納,魁札爾科亞特三個戰場集結。等待出現一錘定音的事態,投靠最后的贏家。
所以索倫他們三人之前就已經內部商量好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攻擊艾阿里希就不再是偏安一隅的閑子,而可能是決定勝負的天平上,投下的一枚最關鍵的砝碼了。
“好,”塞拉瑟斯說道,“那么抵達賽德港海域后,我們去突襲艾阿里希。現在開始動員全軍,進行針對性的準備吧!”
索倫撓撓頭,不知道她為啥突然這么有干勁了。不過沒有吵吵鬧鬧得要去法尤姆,就算是幫大忙了。反正具體到軍隊和戰爭準備的事情還是三個男人在干,倒也沒有什么差別。
瑪麗婭又報了一遍糧食軍餉戰備物資消耗之類的雜事后,定期的會議就算結束了。順帶一提西瓊又開始她的宅女生活,躲在實驗室不出門了。期間只用蝙蝠聯絡過一次,說阿努比斯的那個弟子艾德喬確認,他們確實在對恩斯納發動總攻,就沒有下文了。也不知道又在謀劃些什么東西。
不過索倫自己也得忙著軍隊整編,公開課演講和新先鋒軍的思想建設,暫時還真是沒空管別的了。
散會正打算離開時,修女海拉突然走過來攔住他。
“尊敬的死徒,請問腦袋呢?您摘下來的偽神的腦袋沒有帶回來嗎?”
“哦,那個腦袋是吧,”索倫用西瓊的話解釋,“因為煉金被龍槍滅殺,首級是煉金神隕后殘留的最后遺骸,所以拿去安裝在這艘船的反應堆以補充魔能了。”
海拉一副小孩子被搶了糖果的失望表情,“唉……這不公平啊……您不是答應要把首級獻祭給真神的嗎?”
索倫汗一個,“下次吧下次吧,精靈神那么多下一次我殺一個還你。”
海拉不滿,“您可不要糊弄我啊,我可是出于對您的尊重,在這艘船上忍耐很久沒有進行顱首獻祭了。說到的話就一定要做到,下次要還給我一個精靈神的腦袋啊!”
哇……咱能不能別把精靈神的腦袋說的和蘋果的新機一樣,還出了一個就給你買一個似的……不過說起來……
“海拉,你們要那些腦袋到底有什么用?好像死亡騎士也要割腦袋來著,死亡它很喜歡人的腦袋嗎?”索倫忍不住問道。
“那當然了,因為,”海拉張口要說什么,又突然愣住了,“……其實我也不大確定。”
索倫虛著眼斜她,“你不確定?”
海拉想了想,“獻祭首級祭奠死亡是教團的傳統了,我也習慣了,但你要問為什么,好像死亡確實從來沒直說過要腦袋的,但到底是有什么原因來著……讓我想想,我記得嬤嬤以前好像提到過……”
索倫都無語了,不是吧,那你們不是在瞎整?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海拉一拍手,“因為有傳聞說,你獻祭的首級越多,死亡會對你說的話也越多。它的意志,試煉,和期望,也越發清晰明確。”
……什么?
海拉眨眨眼,“因為死亡從來都是惜字如金啊,我記得死徒們得到最多的啟示大致都是,恩,啊,哦,滾……說句不敬之語,生之燭火的制作可不簡單,如果你好不容易覲見一次死亡,只被它兩三個字打發了,那確實有點太不劃算了。所以我們平時都盡可能積攢頭顱,日常獻祭給死亡,以求當神喻來臨之際,能聽到它更明確的指示,好完成它的期望。”
那個話癆?索倫眉頭大皺,這么說起來,布里奇特之前也和他提到過死亡的話其實不多來著。可是怎么回事?他又沒有獻祭過什么頭顱,難道他見的那個是假的死亡?還是說是前世獻祭過了?
海拉又補充道,“不過,我之前和羅莎莉亞修女交流的時候,她提到近期死亡的話突然多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帝國首相的魔法被解除,我們死徒教團可以重建,達成了人神的期望吧。”
看著她又開始崇敬得向人神祈禱。索倫也趁機溜了,畢竟再聊下去,說不定海拉就會想起來還有一片裙角在索倫手上纏著呢。畢竟神器啊,能順一點就順一點。
不過被修女這么一打岔,索倫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海拉還給了他一個名字呢,就是死徒教團給的陣營任務獎勵,死亡的坐騎。
這可不是一般的提升,而是禁咒級的提升,有了死亡的馬,他才是一個真正的死亡騎士,可以發動死亡沖鋒這樣橫掃戰場的禁咒了。馬上就要抵達南大陸和精靈們正經開戰了,肯定得提前掌握這個收益巨大的戰場技。
本來為了避免召喚這類強大的存在,損壞船上的魔法陣,索倫是想著等到海盜碼頭的時候召喚來著,結果被精靈神的事完全給攪合了。現在也只能暫時先記著,等到上岸再說了。
總之,最后的戰爭整備開始了。
索倫挨個走訪軍營船艙,確認士兵們的狀態。他的個人實力增強是到了一個瓶頸期了,但另一邊軍隊的提升倒是很顯著。
新先鋒軍的整編很順利,或者說太順利了,現在幾乎每個十人小隊里都有一個先鋒軍為雇傭兵們上課。熔爐和礦區出生的子弟對新先鋒軍的思想非常歡迎,大部分人都熱情得申請考試,期望加入到新先鋒軍的事業中來。少部分還沒申請考試的則是因為要先學怎么寫字。
這倒也不出所料,畢竟除非是真正的精神奴隸主,哪個正常人會覺得每天天不亮就被鞭子抽起來下礦,打鐵,耕地,一直干到40歲累死,然后靈魂被榨成水晶,骨頭還要被奴役著繼續下礦,打鐵,耕地,為貴族們花天酒地的生活繼續辛勤勞作,添磚加瓦,貢獻所有,直到永遠,是種很幸福很美滿的福報?
出乎索倫預料的是,蜥蜴人那邊的反響更強烈更熱情。現在靈蜥們已經不用泰蘭諾薩盧斯相互庇佑了。現在最流行的祝福語是英特英雄耐爾一定要實現!
它們不僅大規模得組織起來和先鋒軍共同學習一起進步,還會定期組織聯歡歌會團建,每次餐廳里開飯都要先高歌一曲。祭司們更是積極得把學習資料翻譯成蜥蜴人的文字,把英特英雄耐爾刻在自己的盔甲,武器和胳膊上。每個靈蜥都能哇啦哇啦得連唱帶跳,背誦一大堆信條理念和主義,學習進度可比先鋒軍這些大老粗們快多了。
索倫抱著的疑惑和黃頭冠交流了一下,按照它的解釋,似乎蜥蜴人一直就有先神和神殿兩種信仰傾向。先神之前提到過,是蜥蜴人們敬仰著的,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選擇了進化智慧的偉大祖先。毋庸置疑,所有蜥蜴人都敬仰著先神。認為先神是指引著每個蜥蜴人獲得自由與智慧的明燈。
但是神殿,這個從經濟政治文化軍事,方方面面都以先神代言者形式,統治蜥蜴人文明的組織,其實已經過于腐朽和陳舊了。它們原本負責傳承智慧和文明,可實際上卻壟斷了知識和信息,享受著下層靈蜥對先神的貢獻。
這些被趕出巢穴的蜥蜴人是智慧文明的種族,不是傻子,它們當然知道年老者們看待它們這些靈蜥,與養殖在牲口圈里的野生兄弟沒有絲毫的區別。都是下等的畜生,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領地,才會把幼崽們驅逐出來送死。
這種行為本身,已經不是先神們的文明守護者和傳承者,而是違背了先神信仰,試圖將它們重新奴役回野獸和家畜的悖神者了。
巢穴的大主祭也和索倫提到過,過去南大陸蜥蜴文明因此發生過內戰,同樣的苗頭不可避免的在巢穴也出現了。只不過由于與南大陸隔絕的太久,巢穴的新生兒只是隱約的對神殿懷有不滿,又說不清具體哪里有問題。直到接觸到新先鋒軍索倫老師的公開課。
這么比喻吧,巢穴,就像一個已經裝滿了火藥的屋子。大主祭老謀深算的察覺到了,借著試煉的機會,讓索倫把這些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帶走處理掉。
結果索倫轉手就點了串炮仗甩到火藥桶們臉上了……
好吧,蜥蜴人全面赤化其實還不算最扯的。
最扯的是工程師們的進展。
其實索倫有一段時間都沒空去和熔爐勾搭來的工程師們吹牛逼。
只知道工程師登船的時候,得到西瓊的幫助,用她工坊里的設備,又從艦載的魔法回路里拉了一條火魔能的靈風,打造了一個簡易的煉金鍛造工坊。幫西瓊打造些零部件,但主要還是為軍隊生產軍械和彈藥。
一開始索倫偶爾還會去轉兩圈,提一點鍵盤俠風格的超越時代生產力的扯蛋建議,為工程師們提供新思路,或者打亂他們的思路。后來他忙著講課和弒神,也就沒工夫管他們了。
畢竟索倫給的任務也就是讓工程部搓點彈藥,難道還能出什么差錯嗎?
結果就是這些工程師落到西瓊的手里被帶偏了。
索倫看著面前打開的彈頭,鐵桶似的大型炮彈,腔體里沒裝火藥,塞的是用網兜和石棉裹著的陶瓷罐子,一陣頭暈,耳朵嗡嗡響,“……你再說一遍這是什么?”
于是工程師亨利又重復了一遍,“是毒氣彈。就是爆炸后會擴散有毒的氣體對敵軍造成……”
“我知道我知道,”索倫抓著頭發,感覺要禿了,“什么毒這是?你別告訴我是芥子氣?”
“這我可不知道,是西瓊小姐給的。”亨利立刻招供,“藥罐都是她調配好以后送過來的。她說這些是用來對付沙之國騎兵的秘密武器,用臼炮拋射出去就好了。”
索倫瞪著他,“你知道這是毒氣彈,還一點防護都沒有的在這加工?”
亨利解釋道,“哦,這您不用擔心,這一批在安裝的是催淚性毒氣彈,主要是失能型而非致命型魔藥,而且我們事先都服用了西瓊小姐給的解毒藥,注意不要打碎了沾到皮膚就行,那里還有治療水和卷軸以防萬一。比較危險的東西,都是我們把半成品送去她工坊,她親自操作安裝的。”
索倫覺得臉抽筋了,“還有更危險的東西?”
亨利認真得點點頭,“大團長,我雖然也知道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有時候也得不擇手段。但是……人吧,總得有點底線是不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有的手段用出來可能就……太殘忍了。先鋒軍都是些一腔熱血的年輕人,他們可以忍耐犧牲,但如果己方的手段反而太……恐怖,我怕他們會對咱們事業的正義性產生懷疑和動搖啊……”
索倫大眼瞪小眼得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什么,你以為是我讓她……好吧,我明白了,我去和西瓊談談。”
竟然會有人向他抱怨己方火力太猛了有點恐怖,真是靠了!
亨利心有余悸得,“您可別說是我的建議哈,對了對了,這把短槍是西瓊小姐定制的,您要見她,就一起帶過去吧。”
索倫看看盒子里的短管火槍,也是杠桿結構,有點火山手槍的影子,外殼的魔法陣和配套子彈一看就是西瓊自己設計的,那負責的魔網回路水準一看就不知道比熔爐的附魔師高出多少。從槍管到扳機全都是寶具級的珍稀素材,看來是她自己準備的防身武器。
索倫點點頭,該說真不愧是西瓊么,整艘船的人都在為戰爭做準備,士兵們在秣馬厲兵,磨刀霍霍。其他幾個法師都在抓緊時間冥想,學習,準備在沙之國用的各種卷軸魔藥和法術位。備考似得想再提升自己一點實力。
只有她一個人想到找工程師訂制一把魔法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