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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任務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黑夜將盡

  中南銀行門前。

  門一開,一名金發碧眼的外籍男子出來。剛好和黃雄走了一個頭碰頭。

  兩人一進一出,擦肩而過。

  即便互不相識,黃雄依然停頓了一下,禮貌的頷首致意。

  這是最近幾天,穆懷福突擊培訓的成果。

  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展現與身份相匹配的風度。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卻往往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進了銀行,左轉。

  來到3號窗口。

  “先生,你好。”柜員態度很恭敬。

  黃雄掏出存折遞了進去:“取錢。”

  一切都很順利。

  核對了密碼,十封大洋整整齊齊碼放進手提箱。

  整個過程,大約用時二十分鐘。

  按照事先約定,穆懷福的黃包車會“恰巧”從銀行路過。

  黃雄上車離去,基本就算圓滿完成任務。

  奇怪的是,他在銀行門口站了一會,穆懷福并沒有按時出現。

  三馬路屬于繁華街區,各種車輛不時從門前經過。

  穆懷福沒來,還有其他的黃包車。

  “先生,坐車嗎?”

  一名車夫殷勤的招攬著生意。

  黃雄遲疑了一下,拎著手提箱上了車,說道:“城隍廟。”

  之所以成為地下黨的發展對象,一方面是因為穆懷福的關系,另一方面他的綜合素質確實有過人之處。

  所謂的綜合素質,指是應變能力和行動能力。

  遇到這類突發情況時,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正確判斷。

  正常情況下,剛剛從銀行取了一大筆錢,選擇坐車離開符合行為邏輯。

  城隍廟距離三馬路很近。

  十幾分鐘后,黃雄下了車,拎著手提箱沿街疾步快走。

  城隍廟附近小街小巷很多,加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非常有利于掩藏行蹤。

  人群中,阿原揣著手,不遠不近的尾隨其后。

  一小時前。

  四川北路穆懷福家里。

  馮云龍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翻閱著一份《大美晚報》。

  安排黃雄去銀行,是穆懷福提出來的建議。

  馮云龍權衡之下也同意了。

  這么做的目的,一是可以借機考察黃雄,二是相對來說確實更加安全。

  就像穆懷福所說,身份干干凈凈的人,不用擔心事后遭到調查。

  其實,所謂的任務沒有任何風險。

  穆懷福故意夸大其詞,只是在試探黃雄,觀察他的反應。

  這也是考察內容的一部分。

  馮云龍放下報紙,掏出香煙點燃一支。

  從去年年初開始,上海地下組織接二連三的出狀況,就連后勤總部都遭到破壞。

  雖然挖出了藏在內部的奸細,但是損失已經無法挽回。

  他這次奉命前來,不僅要組織新的潛伏小組,還要整合之前周青山的手下。

  包括寧志成余曉曼,江如夢等等。

  任務十分艱巨。

  單單一個江如夢,就夠讓人頭疼的。

  按照“船工”傳來的消息,江如夢已經退出了組織。

  問題是,她掌握很多組織內部秘密。

  她自己說絕不會出賣同志,這種事可不是兒戲,隨便發一個誓就能讓人相信。

  現在她不說,以后呢?

  江如夢在總部多年,誰也不知道她認識多少人。

  那些同志若是到上海工作,在江如夢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馮云龍舉棋不定。

  按照蘇廉顧問的意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派人除掉江如夢,永絕后患。

  他們說的也有道理,特務工作有其特殊性。

  悲天憫人動輒同情心泛濫,從來就不是特工組織的符號。

  眼下,洪軍正處在國軍圍追堵截中,很多高級將領受不了煎熬,叛變投敵。

  舉步維艱人心思動。

  這八個字最符合共黨目前的處境。

  這么說,一點都不夸張。

  自成立以來,共黨從未遭受過如此嚴峻的形勢。

  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

  這種敏感的節點,采取極端手段處置一個并未叛變的同志,似乎有些不妥……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屋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三長兩短。

  穆懷福每次回來,都會用這種方式敲門。

  算是兩人之間一個簡單的暗號。

  馮云龍起身來到門前,伸開了房門。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門外并不是穆懷福,而是一個陌生人。

  八字胡,雷公嘴,頭戴灰色禮帽,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一身深灰色風衣,高高豎起的衣領子。

  馮云龍很快冷靜下來,客氣的說道:“你找誰?”

  陌生人——喬裝改扮的徐思齊說道:“穆懷福在家嗎?”

  “他不在。出去了。”

  “我進去等他一會。”

  “請問,你是……”

  “穆懷福欠了我一筆錢,我是來討債的。”

  “他欠你多少錢?”

  “一百多。”

  “有借據嗎?”

  “有。”

  “我能看一下嗎?哦,如果事情屬實的話,這筆錢,我替他還了。”

  “沒問題。能進去說嗎?”

  “……請進吧。”

  馮云龍沒理由拒絕。

  況且,他不想讓鄰居注意到自己。

  平時都是早出晚歸,幾乎沒人知道穆懷福家里住著一個“表哥”。

  進了屋子,馮云龍說道:“先生貴姓?”

  徐思齊說道:“冰。”

  “這個姓倒是很少見……”

  “冰。冰冷的冰。”

  “馮先生,我是情報員冰。”

  馮云龍愣了一瞬,隨即故作不解的說道:“先生,咱倆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這樣吧,你把借據拿出來……”

  徐思齊說道:“馮同志,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穆懷福的身份。請務必相信我。穆懷福和黃雄,應該正在趕往中南銀行的路上。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是去取活動經費,對吧?”

  馮云龍心里無比震驚,表面還要做出很淡定從容的樣子。

  關于情報員冰的情況,他多少也了解一些。

  這次來上海,甄別“冰”的身份,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冰”一直沒和組織聯絡,究竟有沒有叛變,始終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

  “今天不能去中南銀行,有危險。”徐思齊說道。

  “這位先生,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馮云龍一臉疑惑的說道。

  對方是敵是友,還是一個未知數。

  馮云龍輕易不敢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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