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位沈長合的不平和不得意,范宇是沒覺得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這位純屬身在福中不知福,俸祿優厚只不過是手中沒多少權力罷了。
而且沈長合的嘴巴是真不小,初次與范宇見面,居然就敢說什么受排擠清水衙門之類話。若是傳到幾位相公的耳中,他不知要穿多少小鞋。
但范宇覺得,這家伙的話肯定早就傳到了幾位相公耳中,只不過暫時沒人收拾他。
對方當面說這等話,顯然也有請范宇拉一把的意思在里面。
范宇呵呵一笑,指了指城西道:“這次西夏使節送來我大宋陣亡將士的骸骨,我已經寫了文章發于鹿鳴報,而汴梁上下對此無不憤怒。對我大宋的陣亡將士,更是憫其忠勇悲情。若是將這英烈祠修的好了,即使朝廷不封賞沈監事,在民間沈監事也會有個好名聲。而且我大宋百萬將士,豈會有人不知沈監事之名,不念沈監事這份情。”
沈長合聽了范宇的話,不由眼中微亮。
讀書應考只為官,功名利祿必須全。
功名是已經有了,如今沈長合差的便是官聲與民望。若是積累的足夠,朝中便無人能攔他高升。
“侯爺說的不錯,這英烈祠實是頂重要之事。”沈長合連連點頭道:“此事我工部一定會全力配合,侯爺盡管吩咐便是。”
為了進步,沈長合這等三品大員,亦是十分的配合。
當下范宇與沈長合兩人,先將城西的修建位置定下。又詳細商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范宇這才告辭出了工部。
范宇從工部出來,臉色有些發黑。
沈長合給范宇算了一筆賬,修建英烈祠,這規模便不能太小。而且這建筑也不能寒酸,總要有讓人能記住的地方才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范宇手中的那千兩黃金,便不夠用了。
雖然大宋黃金價格比后世貴重,但是也不過是一萬貫出頭。
這點錢修個財主家的宅子倒是夠了,可是要修建英烈祠,卻是差了許多。
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官家給坑了一道,這是要大出血啊。
范宇雖然有些心疼,但是想一想,那也是自己向官家請命的結果,還不能都怪趙禎。
而且這等事既然攬了下來,便要做好。否則的話,變成罵名更是容易。
回到了造作院,范宇不由有些唉聲嘆氣。
結果許當過來送名單,卻是正看到范宇這副吃了餿飯的樣子。
“侯爺何故這般情緒不高,莫不是以侯爺這等身份之人,亦有什么難事?”許當不由好奇的問道。
范宇不由嘆口氣,“還不是為了給陣亡將士們修建英烈祠之事,今日去了工部一問那位沈監事,他說我手中這千兩黃金,可是不夠修建這英烈祠的。據他所說,這可是差了十數倍之多,遠遠的不夠。這次攬下這等事,卻是好人無好報。”
許當聽到這里,便笑了起來,“侯爺,當初你那莊園修建之時,可是用的咱們造作院和百工技院的人,并沒有花費許多錢財。而且建成之后,也頗為新穎大氣。怎地到了修英烈祠,侯爺卻是忘了這一茬呢。”
“那位工部的沈監事所報費用,可是官面上的費用,這其中至少差了數倍之多。既是侯爺出錢來修這英烈祠,如何還能用官面上的算法來出錢呢。”許當又補充道。
范宇眉頭一跳,還把自己給嚇了一跳,以為要大出血。原來那工部的沈監事在胡說,這家伙肯定也不是個干凈人。
想了想,范宇便對許當道:“既然如此,這英烈祠便由我們自己來建,將那工部甩開便是。此事我可直面官家,諒那沈長合也說不得什么。”
“侯爺只管吩咐,這等事對于百工技院來說,也是實習的機會。”許當也跟著范宇學會了這一套,“若是這英烈祠的造起來少些雕梁畫棟,這錢還能省的更多。”
范宇得了提醒,腦子一下子活了起來。之前被那沈長合所說的費用給嚇了一跳,卻是沒有細想。
“如此說來,便容易了。”范宇取了紙筆,在紙上畫道:“這神道兩側不設石雕,多植松柏即可。正門之前可建一牌樓,牌樓與正門之間,用方磚鋪成正方的平地,以為列隊拜祭之用。正門里面,亦為一個小廣場,廣場正中,鑄一桿四丈鐵矛立于當地,銘文:將士雖歿,其志不屈。還有……”
許當看著范宇在紙上畫的一道道的墨跡,卻是目瞪口呆。
侯爺這樣的搞法,卻是真的能省下不少錢,而且這英烈祠建成之后,氣魄卻也不見小。
總之就是一句話,要搞的古樸厚重莊嚴簡捷。
范宇用毛筆在紙上圈圈點點道:“這里建碑林,只要留著空地便好,能省不少。將來我大宋凡有大戰,皆可立碑于此……”
許當連忙道:“侯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這張紙下官便拿走了,請人將之繪成圖,再來請侯爺過目。”
“嗯,既然如此,你便快些去辦。”范宇點點頭道。
待許當走后,范宇才看到桌面上還有一份名單。他這才想起,許當進門之時說過,授官工匠的名單已經選好了。
本想將許當再找回來,可是范宇一看這名單下面,還有著每個工匠的貢獻。
這些工匠做什么的都有,就是沒有釀酒的。
名單如此詳細,范宇便也相當滿意,完全沒必要再去叫許當回來。
次日,許當將繪好的英烈祠的平面圖送來,卻是與范宇所想的幾乎一樣。
于是范宇便帶著名單與平面圖,去宮中求見官家。
到了崇政殿中,范宇便將手中的名單和英烈祠的平面圖都送上去御覽。
官家趙禎看到范宇的送來的名單十分詳細,便仔細看了下去。
“某某與某某,造拉鐵絲機關,使造作院可大批制造鏈甲,其功甚大,各獎千貫……”趙禎看下去,卻是越來直吃驚。
趙禎從來沒想過,大宋居然這樣一批能工巧匠,而且更讓他吃驚的是,造作院賞格之高幾與當朝相公的月俸等同。
“安樂侯,你送來的名單上,有如此多的人,莫非都要讓我授官不成?”趙禎數了數,這名單上面足足有三十五個人之多。
官家是節儉之人,一想到立刻要給這三十五人長發俸祿,便有些心中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