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瞥了蔡齊一眼,這家伙聽出來野利仁榮的意思,居然在向自己補刀。
對方這一句話,便坐實了范宇從中操縱的事實,會使得官家加強對他的忌憚之意。
一旦這種忌憚達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官家趙禎再仁厚,范宇的處境也會變的危險。
果然,趙禎聽了蔡齊的話,不由一震,目光盯在范宇的臉上。
野利仁榮卻是十分吃驚,他可是在威脅大宋啊,怎么大宋的君臣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對安樂侯更加注意。
難道說,安樂侯竟然真的料到了西夏會有這個動向不成?
他也是聰明人,只看了一眼眾人的態度,便知道蔡齊的話并不假。
“原來安樂侯早有預料,那更好了,想必安樂侯也知道與我西夏交戰的后果吧。”野利仁榮反而釋然道:“若我西夏勝了大宋,大宋定然作傷筋動骨國力衰退。若是大宋將我西夏覆滅,則安樂侯聲望如日中天。好算計,果然是好算計啊。”
這話就差直接說范宇要謀朝篡位了,其用心之狠毒十分明顯。
范宇此時不承認也不行,因為之前在這崇政殿中便有過一番謀劃,由不得他不承認。
但是承認了的話,卻好似等于承認了自己心懷不軌,有篡位的嫌疑。
蔡齊對范宇恨之入骨,竟與西夏的野利仁榮,在御前將范宇逼入了死角。
范宇知道此時自己不可慌亂,他只是笑了笑,便對野利仁榮道:“西夏如今是狗急跳墻,無所不用其極了,竟離間我大宋君臣,妄圖茍存于世。由此可見,西夏元昊看出自身的危機。若是再不想辦法,你們西夏定然是一場亡國的大禍。野利兄,我說的對不對。”
野利仁榮卻是皺眉,在他的判斷中,范宇應該有的慌亂卻是毫無表現,這使他感覺不妙。
“不不不,安樂侯說錯了,我不只是為了西夏好,也是為了大宋好。”野利仁榮卻是不想被范宇掌握對話主動,搖頭否認道:“所以,我才奉我家大王之命出使大宋。之前送到安樂侯府上的大宋將士骸骨,亦是為了使安樂侯警醒。戰則兩害,和則兩全。只要大宋將河西的軍隊撤回大宋,我西夏與大宋之間的矛盾,便自然迎刃而解。”
范宇哈哈一笑,對野利仁榮道:“你們西夏君臣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眼下有亡國之禍的是西夏,而并非我大宋。為何要我大宋平白從河西撤兵,從而成全你們西夏,這是何道理。若有誠意,西夏當把鹽州、宥州、夏州、石州、銀州、洪州、龍州這七州之地讓與我大宋,以換取我大宋放棄河西二州的損失,如此才顯得公平。”
“不然的話,只讓我大宋放棄兩州之地,而西夏并無一絲損失,反而白得了兩州,豈非是欺我大宋無人耶!”范宇冷笑道。
所謂替自己辯解,遠不如替大宋爭取利益來的明白有利。這等于表明自己沒有私心,一心在為大宋的利益出力。
此時趙禎雖然仍對范宇有些懷疑忌憚,卻也明白他是在為大宋好。
蔡齊之前的話,卻是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妄作了小人。
呂夷簡卻是對范宇不得不刮目相看,已經是如此險惡的情形之下,這安樂侯年紀輕輕,竟也從容應對。
若是官家將來隨意找個由頭,將安樂侯給貶了,怕是都要被人所詬病。
聽完范宇的話,野利仁榮張口結舌,一時之間看向范宇的目光猶如看個瘋子。
“安樂侯可知,你向我西夏索要的,乃是七州之地,而你大宋所要放棄的,只不過是兩州之地而已。”野利仁榮不由得高聲叫道:“天下哪有這等道理,你宋國丟了兩州,便要我西夏放讓給你們七州,這豈不是太過了!”
范宇哈哈一笑,兩手一攤道:“這如何算是過了呢?河西二州雖然只是兩州之地,但是地域廣大,又是交通要道。論起來,這兩州的重要還要超出你西夏的七州之地。你們西夏若是連這個條件都不肯答應,又豈能怪我大宋。自己什么也不愿意付出,居然還要冒著亡國之險,來我大宋討便宜,西夏還沒有這么大的臉面。”
“實話告訴你,我們官家對于西夏的野心早已把握,如今在宋夏交界布有重兵。若是西夏敢來犯境,想必是沒有什么好果子的。”范宇不屑道:“若是你西夏國主元昊識趣,便應禮卑辭誠交出七州,請求我大宋將河西二州換與你們西夏。否則的話,此事沒有什么好談的。”
這些話將野利仁榮給羞辱的夠嗆,有心大發脾氣,可是這是在大宋官家面前,發脾氣肯定沒好果子。
他只得強忍著怒氣道:“那又如何,我西夏大不了向遼國稱臣,為遼國攻宋的先鋒。到時我西夏與大宋糾纏不休,遼國雖與宋國有盟約,但看到宋軍夏交戰,豈能不從宋國討些便宜。要么你們宋國再出重金求和,要么便割地飼遼。到那時,你宋不但要安撫遼國,還要向我西夏求和!”
野利仁榮所說的這等情形,在范宇所知道的史實當中,是真實發生了的。大宋就是因為與西夏交戰,被遼國敲詐,將歲幣的數量給翻了一翻的。
聽完了對方的這些話,官家趙禎與呂夷簡、蔡齊都是悚然一驚。
要是事情發展到了那等地步,對于大宋可就非常不利了。
范宇的目光一轉,便知道官家等人已經有些猶疑,若是此時泄了氣,以后的事情便不好辦。
“可笑。”范宇嗤的一笑道:“如今遼國與西夏大戰猶如拉鋸,互相之間豈是能輕易互信的。你讓元昊向遼國求和試試,遼皇定然會覺得你們西夏在用緩兵之計。就算最后你們雙方能夠議和,只怕也已經師老兵疲國力消耗凈盡。遼國自顧尚且不遐,哪有余力攻我大宋。而我大宋卻是兵精糧足,正是揮師攻夏之時。”
“野利兄,如今能救西夏的辦法,便是交出七州之地,換取河西瓜沙二州才是。”范宇笑道:“唯有聽我的勸,才能救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