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元目瞪口呆,這世上竟有這等人,卻是讓他怒也不是哭也不是。
在他身后的那四名契丹武士,此時看到自家殿下為難,不由得擁了過來。八只銅鈴大眼,一齊瞪向曹傅。
曹傅急忙躲到了狄青與楊文廣兩人的身后,探出頭小心的防備著對方的四名契丹武士。
狄青面色一冷,“四位,這里是大宋使館。若要鬧事,不怕壞了宋遼兩國關系,我等奉陪。”
這時耶律重元才揮了揮手,讓這四名契丹武士后退。
“曹兄,你把嘴唇弄破,也叫受傷?是不是言過其實了。”耶律重元不得不開口駁斥道。
“都已經見血,難道不是受傷,那什么叫受傷。”曹傅得理不讓人,“是不是耶律兄要將我打的骨折,才叫受傷。”
耶律重元有些不甘心的道:“如你所說,針扎了手也算是受傷嗎?”
“算啊,那是傷了手。”曹傅點點頭認真道:“耶律兄若是囊中羞澀,那就當你沒許過這種承諾。想不到,堂堂的大遼皇太弟,竟然因為連一百兩金子都拿不出來,便要食言。你若沒錢,我也不會強迫于你,我也是將你當朋友的。”
身為大遼國的皇太弟,耶律重元臉上是著實掛不住了。今天若是不給了對方這些金子,怕是以后南京城中,不定會流傳自己什么樣的難聽話。看這小子的樣子,也不是個肯守口如瓶的。
即使不情愿,耶律重元也點點頭道:“好,我現在便回去取金子,你且等著。”
曹傅哈哈一笑道:“耶律兄說笑了,這點金子還要你親自去取不成。那你便去吧,若是不回來了,我也不怪你。”
耶律重元被氣的額頭青筋亂跳,這還不能走了是吧。
“來人,去府里再取九十兩金子,送到宋使館來。”耶律重元坐回椅子上,賭氣道:“只是時間也不早,只怕午飯便要叨擾你們宋使館一頓了。”
“好說,好說。”曹傅轉向狄青與楊文廣道:“勞煩兩位大哥,讓后廚做幾樣拿手的菜肴,我要款待好友耶律兄。畢竟掙了他許多金子,還是要下些本錢的。”
狄青與楊文廣兩人搖了搖頭,便讓人去傳話。
耶律重元哼了哼,卻也不再斗嘴。打是打得過,可是嘴皮子是真不如對方利索。若是再動手,還不知道要搭進去多少金子。
“曹兄,你們南人都是這樣能說會道嗎?”耶律重元問道。
曹傅搖頭道:“也不是,只是我讀書不少。前一陣子我還閉關讀書來著,這不是剛剛出關。”
楊文廣心里暗道,你是燒了八王府的馬廄,被趕出來的。狄青也以手撫額,看來這位小國舅,還是那個頑劣小子。
一個遼國皇太弟,一個宋國小國舅,兩人居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但是在宰相府里,段少連與范宇兩人,還被軟禁于房中。
段少連極為不安,在房中走來走去,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喝了兩壺茶水。
范宇倒是沒什么不安,他在這里椅子上一坐,便閉上眼養神。
段少連看范宇坐的舒服,便心中有氣,“安樂侯,你惹了那蕭相公,就一點也不急嗎。我們被關在這里已經一個多時辰,雖然有茶水,卻是連口吃的都沒有。你說說,這位蕭相公是什么意思。”
話音一落,段少連的肚子之中,便傳來咕咕的聲音,顯是他已經餓了。
范宇不由哈哈一笑道:“段正使何必如此,你又是走來走去,又是喝許多茶水,自然是餓的快。你看我,一直坐著不動,便不餓。”
“安樂侯啊安樂侯,這已經什么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段少連臉上一紅,皺眉道:“莫不是蕭相公,想要餓上你我兩天,讓我們在正旦大典上出丑?”
“出丑?”范宇雖然也摸不準,但是卻不怕,“把宋國的使節餓壞了,亂的是他遼國的正旦大典,出丑的可不見得是我們,且等等再說吧。”
正在這個時候,便聽到門外有人道:“對不住,對不住,剛才蕭相公留下兩位使節,本是還有事情要與你們說。可惜陛下已經將蕭相公召入宮中,時間久了差點忘記了。剛剛差人回來送信,讓我通知一下兩位使節,你們可以自便。”
隨著話音進到房中的,正是遼國翰林王英秀。
王英秀對范宇和段少連兩人連連拱手,十分客氣的道:“是下面的人大意了,倒并非是刻意留難兩位。現在蕭相公回不來,兩位自行回使館便是。”
段少連大喜,剛想要開口說話,卻被范宇的話打斷了。
“王翰林搞錯了吧。”范宇面帶譏諷的道:“明明是我們兩個有事,要和蕭相公說個明白,怎么成了蕭相公留難我們了呢?不行,今日之事,我一定要與蕭相公講個清楚。那關南之地,是我宋國的。十萬兩銀子,也是不可能的。”
王英秀心里咯噔一下,這位安樂侯可是太難對付,自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想了想,王英秀才陪笑道:“時間已經不早,想必兩位使節還沒用飯。不如回了使館先用飯,再回來等蕭相公。在下還有事情,便先告辭。”
段少連有些傻,這還有半點體面嗎?話不說清便逃了。
范宇哈哈一笑,這才起身向外走去,“王翰林莫急,你也是要吃飯的,我們與你一同用飯便是。”
王英秀跑的更快,等范宇他們兩人出了房門,已經看不到王英秀的影子。
范宇卻生了氣,不由嘲諷道:“堂堂遼國大臣,這等小氣,連頓飯都請不起嗎?跑的飛快。窮成這個樣子了,還講什么排場話。”
“安樂侯,你就不要再鬧了。既然蕭相公已經不在這里,我們便回使館吧。”段少連勸阻道。
目光一掃,范宇看到房門外的四名武士,“你們吃什么,咱們一起用飯可好。”
那四名武士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拱手。
“我等已經下值,各自回家。”
“對對對,兩位使節慢走。”
也不管范宇和段少連如何,這四名看守武士一哄而散。
冷哼了一聲,范宇和段少連兩人,才施施然的從宰相府出來。
兩人回到宋使館,便看到曹傅正與耶律重元勾肩搭背的喝酒,狄青與楊文廣也在坐陪。
“皇太弟殿下為何會在這里,這是怎么回事。”范宇不由驚訝道。
“范兄,我與這位耶律兄不打不成交。”曹傅舌頭有點大,“今日他又來挑戰我,我雖然敗了,但是我們卻一見如故。為此,耶律兄還送了我百兩黃金。”
目光掃過曹傅手中的酒盞,同時也看到桌上果然有幾錠黃燦燦的金子,范宇便挑了挑眉。
“曹傅,你是不是長出息了,竟然連殿下的金子都要騙。”范宇來到桌前坐下,才語重心長的對耶律重元道:“殿下,吃一塹長一智,這次算是買個教訓,下次可莫要再被騙。”
耶律重元原本剛剛暗喜,誰知道聽了范宇的話才明白過來,人家沒打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