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用和可是送了自己一間金銀鋪子,在大宋也就是所謂的錢鋪,相當于后世的銀行。
范宇的想法,就是將這些人送來的錢,都暫時存到這里。
當然,只是存放到這間金銀鋪子還談不上什么想法。可是如果將來造作院的生意做大了,隨之而來的物流和銷售網絡,便可使這間鋪子得到劇烈擴張。
到了那時,造作院作為唯一的大客戶,就足以支撐起來這個銀行系統的建立。而這些銷售網絡和物流,也會使得這間銀行具備其他錢鋪所沒有的巨大優勢。
想到這里,范宇不敢再想。若是真的做起來,怕是整個大宋的經濟命脈,都會被自己抓在手里,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送走了曹佾與趙允初兩個人,范宇便命人去請周奉過來,又招呼了幾名禁軍士卒護衛,與他一同去了李用和的府上。
李用和雖然掛著一個節度使的虛職,但是手中并無多少權力。他的宅子在外城,相距西作坊并不算遠。
聽說安樂侯到訪,李用和大喜,這說明自己拜托范宇的事情有眉目了。
只是人都到了大門口,李用和卻又患得患失,有些喜憂摻半,等見到了范宇,內心更加忐忑。
“安樂侯到訪,可是阿姐有什么話,請安樂侯代轉?”李用和見到范宇,便拱手問道。
范宇看到對方這忐忑的神色,心里也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
“李使君待客,便只在大門外面說話不成?”范宇卻沒回答對方,反而挑起禮數來。
雖然說義母李太后已經原諒了李用和,但是范宇卻還是有些替義母不平。這可是親弟弟,當年竟然就那么不顧阿姐的死活,斷然修書與親姐恩斷義絕。這等行為,在范宇看來,實在是很過分。
哪怕范宇收了對方所送價值十萬貫的錢鋪,這心里也并不怎么待見對方。
李用和看到范宇意有不滿,便急忙伸手一讓道:“實在是關心阿姐之事,倒是讓怠慢了安樂侯。請里面用茶,我再與侯爺敘話。”
將范宇讓進正廳落座,下人送上茶來。
“剛才心切,失禮之處還望安樂侯海涵。”李用和自上次被范宇呵斥,便不敢再以舅舅自居。
范宇哈哈一笑,對著李用和擺了擺手道:“我來這里,是求見李使君的。而且收了你的重禮,豈可不辦事。前次我進宮見到義母,將使君之事說與她聽。你猜義母是如何說的?”
“阿姐她、她說了什么……”李用和有些激動的問道。
“我義母說,這許多年的事情,她已經不與你計較。義母說,當時的情形,也不能全怪你。還說,恩也好仇也罷,終將盡付東流水。讓我若是見到李使君,便告訴你,你阿姐原諒于你了。”范宇將義母李太后的原話告知于李用和。
聽到阿姐體諒自己,到最后還原諒了他,李用和再也繃不住,不由號啕大哭,“阿姐,我、我對不住你啊……當年我不應該受那劉太后的蠱惑威脅,與阿姐恩斷義絕,我簡直非人哉……”
見李用和哭的極為傷心,并非作偽,范宇對此人的感觀略好了一些。
他便開口道:“李使君,義母已經原諒于你,你可不要再辜負了我義母。若敢再有一回傷了義母對你的姐弟之情,我也不會饒你。如今李使君與我義母,也算是姐弟團圓,倒是不用再哭,理應高興才是。”
“是、是、是,安樂侯說的極是,我一時情難自已,卻讓安樂侯見笑了。”李用和急忙擦干眼淚,起身對著范宇深深躬,“安樂侯在上,若非是你,我怕是這輩子也不敢想,還能讓阿姐原諒我。請受我一拜。”
范宇急忙跳起來讓開,這個禮可不能受。雖然自己沒管對方叫舅舅,但是這長幼關系卻是還在。回頭要是讓李用和這家伙到義母面前告自己一狀,錢鋪豈不是又會被要回去?因此,對方越是客氣,這禮就越是不能受的。
“李使君就不要對我行禮了罷,你若是真的要感謝我,便讓人與我帶來的掌柜,將那錢鋪仔細做個交接便是。”范宇呵呵干笑道。
李用和連連點頭,那劉太后說話算數,他李用和確是家中錢財不下百萬貫,兩個兒子也都受了恩蔭之職。因此,李用和對于這價值十萬貫錢鋪,卻也并不是那么不舍。
當即便命人,領著范宇帶來的周奉,前去甜水巷的錢鋪驗收賬目,核對金銀銅錢交子之數。
范宇這才滿意,并打算告辭。
可是李用和卻道:“安樂侯若是無事,可否與我一同去宮中?”
“李使君自去便可,你是義母的胞弟,自可直接讓人通傳便是。”范宇擺手道。
李用和甚為不安道:“若是阿姐還不見我,那又如何?”
范宇看這李用和患得患失,便搖搖頭道:“你放心去便是,義母可不是無情之人。你若求見,義母定然會見你。而且,我去了也不方便,豈不是礙了你與義母姐弟之間說話。許多過往之事,我若在場,想必你們也說不出口。”
李用和想想也是,這才千恩萬謝的送了范宇出府。
范宇剛剛回府,還沒多久,便有通進司的吏員送來文書。
文書內容,便是委任范宇為出使遼國的副使之職,與段少連一同出使遼國。著于兩日后,于北門匯合北上。
另一邊的段少連,也接到了通進司的文書。段少連卻拿著文書,去見參知政事蔡齊。
“蔡相公,讓我出使遼國,我倒沒有什么意見,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段少連皺眉道:“可是這位安樂侯,恐怕不是個好相處之人。”
蔡齊請段少連坐了,笑問道:“段直閣,你這話從何而來啊?”
段少連嘆氣道:“前日,我得知安樂侯為副使,便特意登門拜訪。可是談了不過幾句,便話不投機。此人出身不過是鄉里小民,不會審時度勢,言語粗鄙讓人可厭。若是委派這等人為副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與遼國交好不成,怕是還要得罪了遼皇。如果最后事與愿違,我等便是大宋的罪人了。”
“段直閣言重了吧。”蔡齊身為副相,自也不是只聽一面之辭的,他審視著段少連道:“安樂侯雖然因是李太后義子,而驟貴。但是也給朝廷立過功勞,哪里有你所說的不堪。而且其身為副使之職,也是呂相公舉薦官家所命。你若是想將副使換人,怕是不可能的。”
知道范宇來頭不小,可是沒想到這位成為副使,還是官家和呂相公的意思。
段少連不由愕然道:“可是……我與安樂侯相處怕是不協,恐會誤事。還請蔡相公有以教我,以圖化解。”
蔡齊知道這段少連是個腐儒,怕他現在就鬧起來更誤事,便隨口道:“你雖是正使,然而安樂侯身份貴重,無論巨細,你都由他。讓他做個實際的正使,你還可落個清靜。若有事,也是他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