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世美的否認,范宇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人家連借口都找好了,想必是不肯回頭的。
范宇起身,對陳世美抱了抱拳道:“既然陳兄主意已定,那我便不再叨擾。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陳兄自己保重便是。至于陳兄之事,我會據實向官家稟告。官家信與不信,那就看官家作何想了。”
說完,范宇便轉身下樓而去,只留下陳世美在樓上坐著。
陳世美在雅間之中面色陰晴不定,時而露出驚懼之色,時而又露出陰狠之色。咬牙切齒之時,英俊的面容竟然分外猙獰扭曲。
范宇今日也沒了心情上值,卻也不再真的再入宮去見官家。今日已經在宮中鬧的動靜不小,還是安生兩日為好。
從茶樓出來,范宇獨自在街上溜達,不知不覺便溜達到了汴河橋上。
這汴河橋向來是個熱鬧場所,橋上兩側擺了許多雜貨攤子。
范宇要只是從這里路過,卻被橋上的雜貨攤子吸引。
這些雜貨攤上,各種小玩意兒都有,倒是品種豐富。簪子、步搖、梳子、頭繩,再加胭脂水粉盒子,這些都是最平常的。還有賣漆盒碗盞,草籃柳筐等物,各種小用具不一而足。
另外胭泥塑的彩色娃娃,風車、木馬、葫蘆笛子也都擺在一處。
“張古老的美胭脂、徐家的好絨線!瞧一瞧看一看,挨挨蹭蹭不要錢!”卻是個叫賣的貨郎,也挑了個擔子從橋上過。
對于這些女子用的東西,范宇是不感興趣的,但他一眼卻看到了這貨郎挑子另一邊的一口鍋,是口炒鍋。
只看這鍋的樣子,范宇就認了出來,這是自己弄的水力沖壓機沖壓出來的。
“貨郎,你且慢走。”范宇急忙招呼這貨郎道。
聽到了范宇的招呼,貨郎急忙放下挑子,對范宇抱拳道:“這位官人,可是有看中的東西,要送予家中女眷?我這里應有盡有,官人可慢慢挑選。”
范宇上前用手敲了敲那口炒鍋道:“這鍋你是給哪里代賣的?”
貨郎聽到范宇問這個面上就露出為難之色“官人,您是貴人難道還要與小人搶這碗飯吃不成?這鍋可是有數的小人也是花了大價錢才買了幾口。鍋是好鍋,買了鍋還送一個菜譜。官人要是買了小人的鍋我也好回本。到時官人要大批采買,也可以按小人的價格報了公賬。”
范宇不由失笑這貨郎知道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挺多。他以為自己是在給公家采買器物連報花賬這話都說出來了。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賣這鍋的人,我本來就認識,只不過不知道他如今在汴梁哪里落腳而已。”范宇笑道:“也不叫你白跑帶我過去予你一百文錢便是。”
貨郎一聽這么回事,不由得大失所望。但聽到范宇還有錢給,便又高興起來。
“官人甚是敞亮,如此我便送官人過去。”貨郎又挑起擔子,步伐甚為輕快。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內城的保康門,到了外城佑神觀外。
貨郎指著一處胡同道:“不瞞官人這位沒有在京城里開鋪面,而是租了一所院子。若是來了什么貨物便放在院子里,再分別售予我們這些走街串巷的貨郎手中。”
“可是姓周?”范宇不由問道。
“正是姓周的年紀也并不大二十許的樣子。”貨郎急忙點頭笑道。
范宇對著貨郎拱了拱手又取了一百文錢送到貨郎面前道:“既然到了,那便有勞了。我說話算話,這些錢還請收下。”
那貨郎也不矯情,將錢收到了自己擔子里,便對著院子喊道:“周哥兒,我給你帶客人來了,你且出來見見。”
喊完之后,貨郎便向范宇告辭而去。
范宇卻看到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從里面出來的,正是在草橋鎮上打過交道的行腳商人周奉。
周奉也沒想到,居然能在汴梁碰到范宇。
“原來是范小哥,你竟然還能找到這里來,可見你我有緣!只聽說你到了汴梁,卻想著汴梁如此大,怕是見不到了,可不成想竟能再見范小哥。”周奉身為商人,卻是圓滑周到的很。
范宇也挺高興,對于周奉他打交道不多,只不過見了一面而已。不過,雖然只是一面,周奉就肯拿出一百二十貫錢,訂自己的炒鍋。對方這樣信任自己,卻也有氣魄的一個人。
“周兄,我也是今日閑暇,在街上看到貨郎出售炒鍋,這才想起來找一找你。”范宇笑道:“誰知道就這么巧,一找便將你找到了。”
周奉伸手一讓道:“范小哥快請里面坐,咱們有話慢慢說,不必在這里站著。”
一進了周奉的院子,便看到這里搭著幾個篷子,下面堆著許多雜七雜八的貨物。
范宇不由得笑道:“周兄擅長經商之道,雖然只是租了個院子,卻是比一家店鋪也不差。如你這般,將貨物分發給貨郎叫賣,卻也不少掙吧。”
“這算得什么。”周奉搖搖頭道:“那些錢鋪銀鋪才是真的掙錢,兌換銅錢銀子交子,一出一入便是白得的一樣。只是要本錢雄厚才成,可不是我這樣的人家可以做的。”
“周兄如此精明能干,想必過些年,便也可做這錢鋪的生意了。”范宇出言安慰道。
周奉嘆了口氣道:“這錢鋪的生意,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若是背后沒有一些官面的背景,只怕頭天開了錢鋪,第二日便要倒了。咦!范宇弟,你這一身緋袍,居然也是不小的官了!”
剛才只顧得與范宇相認,卻是沒細看范宇身上穿的什么。此時談起到官方背景時,才看到范宇身上竟是緋袍。這等袍服之色,最低可也是個從五品的官,將周奉可是唬的不輕。
范宇看到周奉手腳無處安放的樣子,便笑起來,“周兄這是做甚?剛剛不是還要請我用茶,現在便要送客了不成。”
“對、對,是我怠慢了,范……官人快請里面坐,我這便煮茶。”周奉有些慌張的道。
兩人坐下,茶也倒上之后,范宇道:“周兄,可有在汴梁城中開間店鋪的想法?”
周奉苦笑道:“汴梁的店鋪租金太貴,不然我早就開了店鋪。現在租了個院子,雖然掙的少了些,但勝在流轉的錢用的少。”
雖然范宇今天是興之所致,才找到了周奉,但是看到周奉之后,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兩個鋪面。
這兩間鋪面,還是喬遷之時,八王趙儼元送來的賀禮。自己這些天來,也沒有去看,也不知什么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