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窮水縣的弓手就不是普通的弓手，射出的箭失不但速度極快，并且精準度很高。闌 轉瞬之間就有十多名騎兵被射落馬下，引得蠻族騎兵中一名黑臉壯漢一陣暴怒。
這名黑臉壯漢便是西宛蠻族之中的哈魯役。
西宛蠻族的統治階層較為復雜松散，其最高統治者被稱為金魯汗，掌管著大大小小上百個部落，每個部落的首領則被稱為名字加小汗。
而金魯汗除了自己本部的部落之外，還掌管著一支兩萬騎的精銳直屬騎兵。
這支精銳直屬騎兵乃是從各部落征召而來的常規武裝力量。
哈魯役就是這只精銳直屬騎兵里的千夫長，一共只有二十人。
這在蠻族里面也算是地位不低的將領了。闌 并且這名哈魯役能夠被金魯汗任命為先鋒大將，自然也有自己厲害之處。
結果來到這個小小的縣城外，非但沒有擊殺一名敵人，反倒損失十多人。
要知道這一千騎兵都是西宛里的精銳，就個人能力而言，絲毫不亞于之前的斥候騎兵。
像這樣的精銳，即便是在那兩萬騎精銳直屬騎兵里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
在之前攻城拔寨之中，像這樣的奔射，完全可以壓得敵人無法抬頭，壓根就不會損失一人。
因而這也讓這名哈魯役氣得臉色發黑，在遠處重新集結之后，便宣布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如此一來，那些精銳騎兵一個個士氣大振，一個個叫哇哇的再度朝著窮水縣縣城沖了過去。闌 對于他們來說，這次入侵的目的就是搶奪大澤國的錢財、糧食、女人。
因而三日不封刀，可以讓他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對于這些已經在馬背上饑渴了不少時間的蠻族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興奮劑。
眼見那些騎兵再度殺來，方小悅隨即讓人啟動了城墻上的兩臺床弩。
床弩這種武器乃是守城戰里的大殺器。
雖說窮水縣人少城小，但由于地處西北，又是一座正規的縣城，因而城墻上一東一西各自部署了一臺床弩。
只不過在這之前，從沒有過蠻族殺到窮水縣，這兩臺床弩已經有很久時間沒有維護保養過來。
還好方小悅在一周之前就讓工匠將床弩重新大修了一遍。闌 雖說大修之后的床弩看上去外表遠遠不如剛造出來的時候，但其不管是射速還是力量都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
隨著張元明一聲令下，在蠻族騎兵距離城墻還有一百米的時候，負責操作床弩的縣兵就用錘子狠狠砸在了扳機上。
下一刻，隨著嘣一聲震響，兩支長約一米二，粗若兒臂的弩箭便激射而出，轉瞬之后便將數名騎兵貫穿。
床弩的威力要遠遠大于普通的弓箭。
人的身體在被擊中之后，壓根就無法阻擋弩箭的動力。
因而在角度合適的情況之下，每支弩箭都在貫穿了數人之后，方才斜斜插入地面。
毫無疑問，床弩的威力讓那些蠻族騎兵嚇得不由身體一震。闌 但這并不可能嚇得這些蠻族騎兵撤退，相反，在那名哈魯役的怒吼下，他們拼命打馬，加快了沖擊的速度。
而這個時候，城墻上的弓手則隨著方小悅的射擊紛紛拉開弓，射出了一支支箭失。
相對于離開時被射擊而言，此時迎面沖來的騎兵，被箭失射中之后，所受到的傷害更大。
當場又是十來名騎兵跌落馬下。
但這些蠻族騎兵只給了弓手勉強射擊兩次的機會，隨后就沖到了城墻之下。
很顯然，騎兵雖說很少直接攻城，但這些精銳騎兵卻是受過攻城訓練的。
他們沖到城墻下之后，隨即下馬，從腰間拔出兩把鋒銳的匕首，然后用匕首充作登山鎬，插入磚縫內，雙腿不斷用力，竟然蹬蹬蹬的就朝著城墻上爬來。闌 由于窮水縣的城墻高度有限，即便方小悅在這之前讓人緊急加高，此時的城墻高度也就只有三米左右。
對于這些身高大約只有一米五六的騎兵來說，也就是攀爬一米五的難度罷了。
不過城墻上那些縣兵也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爬墻的。
就在他們靠近城墻之后，城墻上就是一勺勺的金汁倒了下來。
金汁這玩意乃是從古至今的守城利器之一。
威力大、便宜易得是它的優點。
只要有人拉屎，那么金汁就不會短缺。闌 不管是新鮮的糞便還是在糞坑里窖藏數月的糞便，在大鍋里經過高溫加熱，又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足以讓任何一個攻城的敵人為之膽寒。
實際上，由于之前攻城都不是這些精銳騎兵的活，因而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的可怕。
爬得最快的一名騎兵率先就享受到了這種阿堵物的洗禮。
他剛從城墻邊緣探出頭去，正好就被一勺沸騰的金汁澆在了臉上。
金汁隨即便讓他的臉皮被燙掉一層，劇烈的痛苦讓他直接就從城墻外緣掉了下去。
他只能夠在城墻下拼命痛苦的嚎叫，掙扎，被燙熟的雙眼讓他變成了一個瞎子，壓根就找不到離開的方向。
一個，兩個，三個........闌 前后數息時間，就有十多名騎兵從城墻上掉落下去，痛苦的嚎叫。
不過還有更多的騎兵尚未爬上去，就被縣兵伸出來的長矛刺中，被長刀砍斷雙手。
當然，上千名騎兵沖到城墻下開始爬墻，總有一些騎兵順利的爬上城墻。
不過等他們爬上了城墻，等待他們的則是縣兵們群起圍攻的長刀。
都到了這個時候，什么仁義道德都不用提了。
如何更快殺死敵人才是他們的需要。
每一個縣兵都修煉過震天刀訣，只不過境界層次高低不同罷了。闌 而就算是境界最低的縣兵，在面對沒了戰馬又氣喘吁吁爬上城墻的騎兵，都有著很大的優勢。
因而即便是騎兵的數量更多，但縣兵的數量也有四百之眾。
雖說方小悅為了防止更多的傷亡和節約體力，只在騎兵攻擊的城墻上部署了兩百縣兵，其余縣兵都在城墻內側休息等待，準備隨時上墻戰斗。
但僅僅這兩百縣兵也給了蠻族騎兵極大的打擊。
在短短十來分鐘之后，那名哈魯役就忍著巨大的怒火下令撤退。
沒辦法，不撤退不行啊。
就這么二十分鐘，他手下的騎兵就在城墻上下損失慘重。闌 等到蠻族騎兵紛紛撤退的時候，縣兵們紛紛趁機掩殺，又給蠻族騎兵造成一波傷害。
因而等到哈魯役在遠處將手下騎兵重新聚集一處點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波攻城損失太慘了。
損失了三百多人！
當然，這三百多人并不是都戰死了。
但也等于死了。
因為此時那些縣兵正對那些受傷的騎兵進行補刀呢。
先不說蠻族入侵動不動就玩屠城的舉動讓大澤國的人是多么厭惡。闌 只說這些受傷的騎兵大多都是被金汁所傷。
而被金汁傷到的人，就算是救下來了，之后的感染也會讓他們迅速死亡。
窮水縣里那些郎中可沒有救治的本事。
至于方小悅倒是可以救治，但他憑什么救治？
有這功夫，不如先將那些受傷的縣兵救治一下。
不得不說，這樣的損失讓那名哈魯役氣得原地暴跳如雷。
他差一點就喪失理智，再度率領騎兵攻城。闌 但這一舉動還是被他的幾個親衛給勸住了。
自己是精銳騎兵啊！
就這樣無腦的攻城，就算是攻下了這座縣城，這六百多騎兵還能剩下多少就是個未知數。
當然，哈魯役在冷靜下來之后還是有腦子的。
他并沒有撤走，而是屯兵在縣城萬米之外，這樣的距離就算是城里想要偷襲，也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如此一來，窮水縣的人想要跑都跑不掉。
攻城，這些精銳騎兵不太行，但在野外，就算窮水縣的人有馬，都很難逃脫他們的追殺。闌 另外他還派出十多名騎兵向金魯汗匯報。
不匯報是不行的。
損失了三百多精銳騎兵，他姐姐就算是金魯汗的妃子，如果敢瞞報的話，等到金魯汗知道，他恐怕也不會有個好下場。
當然，他也不會這樣就算了。
在停戰的兩天時間里，方小悅給受傷的縣兵治療了一番。
這些受傷倒不算重，最多也就是皮甲被砍破之后的一些輕傷。
方小悅一道清露符就能夠治療好幾個人。闌 不過縣城里的老百姓這些時間除了睡覺一直都在忙碌之中。
在短短幾天時間里，他們就在城墻后方七十來米處又修建起了一道城墻的雛形。
在縣城里又造了一座內城出來。
為了修建這道城墻，他們將外城墻七十米內的房屋建筑全部拆掉了，就利用拆掉的磚石、木料，修建起第二道城墻。
由于窮水縣縣城占地面積原本就小，第二道城墻又向內縮進了七十來米，這就使得第二道城墻的工程量較之第一道城墻小了很多。
當然，按照方小悅的計劃，這第二道城墻的高度必須在四米甚至于五米以上，因而即便是一周前就陸續開工，直到這時，也就只將城墻修到三米左右。
兩日后，就在方小悅巡查第二道城墻的進度時，就感受到了地面傳來的輕微震動聲。闌 等他上了第一道城墻查看時，才發現遠處密密麻麻的騎兵好似潮水一般涌來。
而駐扎在縣城之外的那些騎兵先鋒則急忙迎了上去，并發出歡呼的叫喊聲。
這一波趕來的騎兵總數足足有三千之多。
這并不奇怪，這次金魯汗率領西宛大軍入侵，除了搶殺燒掠之外，更主要的則是想要逼迫大澤國同意更開放的通商條款。
之前雙方簽訂的通商條款僅限于鹽、茶兩種。
像鐵鍋、糧食這些明文上是不允許交易的。
即便不少商人悄悄進行交易，數量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闌 畢竟沿途的駐軍都可能會進行檢查的。
一旦被抓住，對于商人而言，麻煩就大了。
如此一來，金魯汗想要獲得大量鐵來武裝自己的騎兵，難度就很大很大。
就拿現在來說，金魯汗所能夠武裝的也就是他麾下最精銳的親衛騎兵，大約五千多人。
這些親衛騎兵擁有上好的魚鱗甲，武器也是上好的鋼刀，鐵制的箭頭。
而其他騎兵的裝備就要差上很多。
穿皮甲，刀是普通的鐵刀，箭頭很多都是用狼牙制作，在殺傷威力上，絕對無法比擬鐵質箭頭。闌 如果能夠逼迫大澤國同意更寬松的通商條款，那么金魯汗就可以獲得大量的鐵，只需要三年時間，金魯汗就可以將麾下的騎兵盡數武裝起來。
到那個時候，大澤國就將可能成為金魯汗的牧場！
也正是如此，大澤國才會嚴厲控制鐵進入蠻族。
現在一個小縣城居然就擋住了西宛的兵鋒，這個消息傳出去，可以想象，會讓大澤國沿途的很多城池提升士氣，增大西宛大軍的損傷。
這也是為什么，金魯汗在接到急報之后，即便是圍困綠原省省城的情況下，也會分出三千騎兵增援哈魯役的原因。
至于是否懲罰哈魯役，就要看哈魯役得到增援之后，能否攻破窮水縣縣城了。
不過，那哈魯役總歸是經歷一些戰斗的，在得到增援之后，他并沒有直接派人攻城，而是讓那三千騎兵分散出去砍樹，準備制作攻城器械。闌 只不過在這之前，方小悅清野堅壁的時候，就將縣城方圓十里內的樹木砍伐一空。
想要守城，肯定就不能給敵人留下制作攻城器械的木頭啊。
但是即便窮水縣本來就貧瘠，樹木稀少，但哈魯役還是找到了一片小樹林。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片小樹林距離縣城太遠了，足足有二十公里。
這也是為什么方小悅沒能派人將其砍伐的原因。
首先就是時間上來不及了，其次就是窮水縣的樹木稀少，總不可能將全縣的樹木都砍光？
不過這也給蠻族騎兵們帶來了麻煩。闌 他們需要前往二十公里之外砍伐樹木，然后將樹木帶回，制作攻城器械。
這一來一回，即便有戰馬拖拽，也是很累馬的。
畢竟馬這種生物在耐力方面還比不上人類。
更麻煩的則是他們缺少砍伐樹木的專業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