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軒轅神將的這句話出口,一股磅礴無比的重力從天而降,瞬間壓在寧青安身上。
這座大陣被他所驅動,其力量暴增,如果說之前寧青安感覺自己身上壓的是一座山峰,那么此時,寧青安感覺整片天空都落了下來!
他清晰的聽到了自己骨骼重負之下,發出了摩擦聲,像是直接響徹在他的腦海之中。
“仙法,一步之遙!”
寧青安不再使用單純的力量抗衡,而是驅動真元,使用術法脫身。
只要能夠離開此地,那么天下之大,天帝也無法再次尋找到他!
隨著寧青安這句話出口,大陣里仿佛憑空擠進來一道詭異的力量,這力量撕開空間,寧青安的身影扭曲著,宛若幻影一般消失在此地!
他竟然真的以仙術突破大陣的壓制,離開了天界!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荒野,大地上滿是血海骨山,這里是人族向妖族反擊的戰場之一。
此時,還有無數大妖嘶吼咆哮著,與人族修行者大戰!
與此同時,位于陣法之中的軒轅神將看到寧青安的身影消失在陣法之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那張滄桑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神術,回溯!”
沙啞的聲音從軒轅神將的口中吐出,整個大陣頓時沸騰了起來,無數條秩序鎖鏈破開空間,向著萬里之外而去。
寧青安忽然心有所感,他轉身一刀斬去。
無數條秩序鎖鏈從他身后的虛空瘋狂的鉆了出來,宛若藤蔓纏繞樹枝一般牢牢鎖住寧青安的身軀。
那一刀,斬碎了數百道鎖鏈,但緊接著,又有更多的鎖鏈狂涌而出,鎖住寧青安,以無可抵御之力拖著寧青安跨過空間,再次回到大陣之中!
眼前的世界扭曲著,等到寧青安崩開了身上所有纏繞的秩序鎖鏈之后,他才發現自己此時所在之地就是十息之前,自己在大陣內所站的位置!
“你讓我很意外!”軒轅神將雙目爆發燦爛的光芒,盯著重新回到大陣內的寧青安說道:“你居然懂得一種空間跳躍的仙術!若不是我也恰巧學過回溯神術,這次恐怕真的會被你逃脫!”
軒轅神將的確很意外。
這座由天帝布置,天界助力,他來掌控的大陣本應該是完美無缺的,可以將大陣內的任何事物都封鎖在內,包括靈氣和光!
但寧青安方才使用的仙法竟然是某種跨越空間的術!
他沒有破開大陣,而是直接從大陣內被傳送了出去!
這的確是唯一一個可以不破壞大陣,而離開的方法。
寧青安平靜的看著腳下的大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的神術也不錯。”
聽到寧青安的稱贊,軒轅神將臉上并未露出什么喜悅或者傲然的表情,而是極為認真的說道:“這道神術是因為得到了大陣和天界的加持,才能發揮如此力量,否則以我本身所擁有的力量,不足以讓你這樣一名巔峰一劫仙重回此地。”
軒轅神將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并沒有隱藏他自己的實力不足,因為他很清楚,即便把現狀全部告訴寧青安,寧青安也無法從大陣內逃走。
此時的軒轅神將連貫整個天界,真元幾乎是源源不斷的。
即便寧青安使用一步之遙仙法離開大陣再多次,軒轅神將都可以用回溯神術令他回到原地,而且用不了多長時間,寧青安就會因為真元不足而無法繼續使用仙術。
此時身處天界,對寧青安而言極為不利。
“你倒是很誠實,將自己的真實實力暴露出來,不怕我從話語中找到你的弱點,一擊必殺嗎?”寧青安沉聲問道。
“一擊必殺……”軒轅神將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落寞,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早就想死了,只可惜卻一直死不掉……如果你真的能夠殺掉我,我倒還想感謝你幫我解脫。”
寧青安的眼睛瞇了起來。
我想死,但一直死不掉!
軒轅神將的這句話乍一聽之下,只覺得十分狂妄。
但結合對方此時的語氣和態度來看,寧青安不覺得軒轅神將是在炫耀自己的實力強悍,生命力強悍,他的語氣之中,真的透露著一股對永生的厭倦。
仿佛這萬古歲月以來,他只是一具空有軀體的行尸走肉,他的靈魂,早就死在了上古時代!
寧青安也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并不是那么惡毒,并不像天帝那樣堅定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使命……只要你安分一些,我不會向你出手。”軒轅神將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是盤膝坐了下來。
對于寧青安剛才的“越獄”行為,軒轅神將并沒有表現出憤怒或者怨毒的情緒,沒有調動大陣之力攻擊教訓寧青安,只是將他抓回,而后便再也沒有其他行動。
安靜的……就像一具雕像。
寧青安忽然覺得,軒轅神將和昔日鎮守天界南門,打遍天下無敵的飛蓬有些相似。
同代無敵,就連最強的敵手也死在他的手中,他在上古時代發揮出最燦爛的光輝,只不過時至今日,同代的人都已經死去,只有他一個拖著殘破之軀存活到此時。
念天地之悠悠,無一人能與他共訴!
這份孤寂感,便足以讓最勇猛的神將也喪失對生命的希冀。
而天帝是他的創造者,不是他的朋友,所以這份孤寂,天帝也無法理解。
或許萬千年之前,軒轅神將率領人族天神與蚩尤交戰之時,才是他一生最興奮喜悅的時光。
蚩尤很強。
戰勝蚩尤,是軒轅神將上古時代的追求。
他們交戰,是仇敵,但交戰之余,他們是否也是唯一能夠交心的朋友?
就像飛蓬與重樓一樣!
而今,他殺死了蚩尤,擁有無上的榮譽,卻不知道自己該為什么而繼續存活下去。
他沒有再去戰斗的欲望,也無人配與他同行,現在的他,就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聽從著天帝的號令,行尸走肉一般去做一些事。
他對任何人都不再有憎恨或者喜歡。
因為他屬于上古,不屬于這個時代,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是個異類,是不應該存在的產物。
所以,當天帝再次將他喚出,令其掌控大陣鎮壓寧青安時,軒轅神將的內心是否也是抗拒的?厭惡的?
只不過因為身份的原因,他無法拒絕!
這或許就是軒轅神將不對越獄的寧青安進行懲處的原因!
“軒轅……昔日同時率領天神與人族,是否讓你也對人族產生了一絲憐憫?”寧青安看著軒轅神將,在心中自語:“看來天帝的天界,也并非鐵板一塊。”
寧青安盤膝坐了下來。
他已經試過,他無法從此地脫困而出。
至少在短期內是這樣的。
所以與其累死累活的與軒轅搏殺、沖擊大陣,倒不如坐下來,想想到底該如何應對天帝。
“我真傻……”就在此時,寧青安忽然笑了起來:“天帝可以在大陣之外凝聚原理,我同樣可以在大陣內修行。”
大陣的力量只足夠困住寧青安,卻無法對他造成什么侵擾,而軒轅神將很顯然并沒有主動攻擊寧青安的打算,所以……寧青安大可以將此地當做自己的洞府,開始修行!
“天帝,我們就來比一比速度……看是你先集齊天下愿力,還是我先擁有破開大陣的力量。”寧青安雙目中迸發出一陣銳利的光芒,他凝神定氣,數百顆帶著混沌氣息的金色文字從他體內浮現,盤旋在他周身。
入圣第一劫獎勵,九轉天功!
這是盤古昔日的煉體功法,也是目前為止,寧青安獲得的最強煉體功法,修行到極致之后,是真的可以達到昔日盤古開天辟地的境界!
掌心懸日月,身可化天地。
這便是九轉天功修行到極致,肉身之力達到巔峰的具體體現。
是可以創造世界,達到獨立開辟新天地的地步。
即便在諸天萬界,也屬于“高等存在”。
“這是……”軒轅神將看到了寧青安周身的異像,但他卻無法看清那些文字的真實相貌,只能察覺到那些字符上傳來的無比恐怖的神光。
在這股神光下,即便剛猛如他,也有種忍不住想要朝拜的沖動!
“這究竟是什么文字……竟然有這種恐怖的力量?難道是祖神級的修行功法?”軒轅神將看著那些文字,心中不停的猜測著:“不對!就算是祖神的功法,也達不到這種令我恐懼到難以復加的地步,這是圣祖的功法!”
這一刻,軒轅神將終于知道了環繞著寧青安周身的那些金色文字代表的是什么!
但他卻并沒有想要將這一發現匯報給天帝的打算。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臉上露出了一種類似解脫的神情,他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難道他在期待寧青安修煉這道功法小成之后,破開大陣,將他擊殺嗎?
無人可知此時軒轅神將的心情!
那些金色文字出現在寧青安的周身,每一個字上都透露著極為濃郁的滄桑氣息,寧青安仿佛看到了這每一個文字,上面都浮現出一名頂天立地巨人的虛影。
那是開天辟地之前的盤古。
世界于混沌時,盤古誕生,斬殺三千魔神,才讓他擁有了圣祖的名號,這些文字,每一個都意義非凡。
寧青安并不擔心軒轅神將會在一旁偷看,偷學。
因為九轉天功并非知曉功法就可以修行的神通,而是需要得到認可之后,才有修行的資格。
所以即便軒轅將這些文字全部記下來,他也無法理會其中的神韻。
一個文字靠近寧青安,同時,盤古的一道虛影出現在寧青安腦海之內。
那是盤古舉起巨斧向天,一名背生雙翼的神魔被他斬殺,無數神血潑灑而下,化為血雨落在盤古的身上。
盤古的身軀澆灌神魔之血,原本堅韌的皮膚更加的堅不可摧起來,散發著古銅色的光芒。
寧青安終于知曉了盤古煉體之法為何如此恐怖。
那是沐浴三千神魔之血才有的效果!
三千先天神魔被盤古斬殺殆盡,盤古的身軀也被徹底強化到了一個恐怖之極的地步!
“想要讓肉體達到巔峰,就必須沐浴強者之血!”寧青安知曉了這個文字想要告訴自己的訊息。
那個文字很快便斂去。
緊接著,又有一個文字在寧青安視線中放大。
盤古的另外一個身影再次出現在寧青安腦海。
那是他正坐在混沌之中,周身有無數混沌云團,有轟鳴的混沌神雷在云層之中醞釀,忽然降落,劈在盤古身上。
那些電光落入盤古之身,將他的皮膚燒焦。
但很快,盤古便將剩余的電光之力汲取,用來反哺肉身。
他的經脈和血肉,被混沌的雷光不斷打磨、熬煉著,他的氣息越來越強大,他的肉身越來越難以摧毀。
“必須忍受天下最恐怖的磨練……”
很快,又有文字襲來。
盤古斬殺混沌巨獸,吞掉對方的血肉。
一幕幕畫面,不斷在寧青安腦海之中浮現,一個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開。
來自盤古的煉體之法,讓寧青安知曉了何為最強的肉身。
將真元完全煉化入血肉之中,溶解體內的丹田氣海,放棄仙道之法,以力破天,肉身也可橫掃一切!
寧青安嘴角露出笑容,他開始按照這些文字的指引,將真元全部融入血肉之中!
這是一個很難的過程。
預示著他昔日所修行的術法將歸于虛無。
喚魔經、仙法……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式!
從此之后,他最大的依仗便是一具肉身,但這具肉身,卻可以無需真元,單憑蠻力便可踏破空間,上天入地,橫擊大星,拳鎮神魔!
這是一條很極端的路,放棄一切,只修肉身。
但它的強大毋庸置疑。
三千先天神魔的下場,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盤古煉體功法的強悍嗎?
“這是要讓我成為一個,憑借肉體來橫推一切的莽夫嗎?”寧青安自語道,緊接著,他大笑了起來:“這種功法,我很喜歡!”